第一眼見到的，卻是張比黑暗還驚悚的人臉。

寬闊又糙的眉，大而塌的朝天鼻，鼻子旁兩粒痣，幹得發裂的兩，還有無比兇狠、永遠充斥著算計的眼睛。男子兇神惡煞盯著，角翻出一抹冷笑。

「醒了？」

話音落，大手一揮，直接拎著出箱子，像扔垃圾一樣扔在地。石咯傷了的背，卻忍著痛還是往後了。

男子嫌棄地一腳踩在肩上，扯開裡布團，看嚇得發，哈哈大笑兩聲，惡狠狠威脅：「別跑，跑的話我就殺了你，知道嗎？」

地點點頭。

許是覺得確實沒這個膽子，男子竟真的鬆了繩子，又扔下一個邦邦的饅頭，嫌棄地淬一口。

「不想死就吃完，像木柴瘦的，要不是看你年輕，興許能賣個好價錢，我早掐死你了。」

捧著饅頭低頭作一團，不敢出聲。男子這才放過，往旁走。

彼時已出了城，雖不知過了多久，但肚子尚未，顯然還不算太遠。此時若能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邊嚼著饅頭，邊觀察旁。男子似是在等什麼人，正四張。

果不然，聽見了子的說話聲。

一個婦人從另一頭往這邊走，男子起要相迎。便是趁此時，抓起早就相中的那塊大石頭，直直砸向男子的後腦勺。

應是砸中了，聽得男子一聲哀嚎，卻不敢多停留，拼命往回跑。夏風灌進耳里，嗚嗚作響，腦子好似一片空白，也不知疲乏，這麼一直跑著。

那座小城現出許許廓時，高興得眼淚奪眶而出。

可下一刻，就被一隻強有勁的手揪住頭髮往回拖，那座小城也再次在眼前消失。

「臭丫頭，老子要你的命！」

刺眼的鮮浸紅了男子的手，他撿起遞上的石頭，面目猙獰朝砸來……

「掌柜的？掌柜的！」

陸文嫣兩聲喚，將莫輕輕從混沌中扯回。

安靜抹去額角汗，抬頭，堅定道：「事就是這樣，他不僅害了我，還拐賣了城中。陸姑娘，若不及時抓住，怕是很容易被他逃了。」

第52章

是以尋陸文嫣, 而非直接去縣衙，便是瞧中了這姑娘的俠義心腸，以及二人間的誼。陸知縣或許拿這個農家說的話不當回事, 可陸文嫣絕不會。

何況，長縣孰人不知？陸知縣是個兒奴, 對掌上明珠言聽計從。陸姑娘說的話，可比爹要管用得多。

果真不負所期盼, 陸文嫣聽罷，氣得容怒紅, 明眸里，痛惡翻滾不止。

「豈有此理！長縣竟還有此等為非作歹的惡徒。」

陸文嫣氣急踱步，肩上斗篷落也不自知，婢子趕忙上前給披好, 只聽得又說道：「掌柜的放心, 我這就稟告我爹，請他全城搜捕，定要找出此人。」

說罷要往外走, 莫輕輕站起, 又添一句, 「陸姑娘，還有件事不知有用否，方才我提及見過一個婦人, 那或許是惡徒的妻子。」

「妻子？你怎地知道？」

「是蘇公子, 他說初見我時，雖未瞧見歹徒模樣, 但遠遠聽那人喊了聲『娘子』, 此後便學來這樣喊我, 直至病好才憶起怎麼回事。」將路上蘇彥轉告的話一字不落複述來。

陸文嫣若有所思，「那說來，那婦人也是惡人？」

「是，至是幫兇。」

說話間，莫輕輕手攏袖中，狠狠攥拳，傷口鑽心的疼也毫不覺。

原主的遭遇仿若親經歷，原主的恐懼更是襲遍全。占人子，又與其同，怎會放過任何一個罪人？

「好，你放心，也絕對逃不了。」

斬釘截鐵拋下這麼一句，陸文嫣才急急忙忙離去。

當晚，被陸知縣問過話，莫輕輕才回家。

許是府搜城靜太大，又許是死亡邊緣徘徊一圈，余驚未定，整宿沒睡。翌晨拖著疲憊的子去食肆，告知關、劉二人歇業一日，便又折回。

自家院子裡。

「嬸嬸，我喝不下了。」雙手端著剩下的半碗湯，莫輕輕兩眼祈盼，著李月英，「真的喝不下了。」

李月英剝好一堆核桃，探頭看碗裡，無奈搖頭：「算了，不喝就不喝吧，反正也喝了一碗。」

旋即接過碗起，指著桌上的核桃。

「核桃補子，記得都吃乾淨。我和你叔就在隔壁，今兒哪兒也不去，有事我們。」

「好。」

「來，門也反閂住，見敲門的，一律先問份，不說話的千萬別開。」

「我知道了，嬸嬸慢走。」莫輕輕笑得兩眼彎月牙，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卻又在李月英一遍遍的叮囑中關好門，掛上閂。

送走人，捧著圓鼓鼓的肚皮坐回，揀顆核桃塞進裡，背靠躺椅，向一碧如洗的藍空。

長縣說是座遠離京城的偏僻小城，可真要全城搜捕，卻是件大工程，至今也未完事。不過，如今有府在明，蘇彥和周意在暗，兩頭搜捕，抓人想來也是早晚的事。別的幫不上，就只管護好自己，順道養養傷，待捕獲住人，能立即出堂作證就好。

「咚咚咚。」

正累得打算閉眼休憩，輕緩地敲門聲突地響起。莫輕輕一下坐正，遲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