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聽得認真，忍不住要木箸夾，卻被莫輕輕攔住。

「你先吃完茶湯再嘗這個，我怕你一甜一咸給串味了。」

咽咽口水，他聽話地放下木箸。

「好，都聽你的。」

將姑娘亮閃閃的眸子和歡喜模樣刻進心裡，蘇瑾強忍下多看幾眼的念頭，低頭繼續吃起茶湯。不知是茶湯太甜，還是心裡太甜，總按耐不住角上揚，暗暗在心中謝起那位好友。

楊兄，你說得果然不錯，投其所好真的有用。

第57章

「掌柜的, 結帳。」

「哦好！馬上來！」

應著聲，莫輕輕忙站起，「那蘇公子, 你慢慢吃，我先去忙。若有需要, 喊我、喊都行。」

「好。」

目送那抹淡綠倩影離遠，又看輾轉外堂和廚房, 忙得腳不沾地。好半晌，蘇瑾才收回視線, 低頭安靜用食。

遠遠候在旁，只待找個間隙湊近的蘇彥，趁機走過去，默默將他打量好幾個來回。

「爺, 您變了。回去這一趟, 可是發生了什麼？」

蘇瑾略抬眼皮，「哪裡變了？」

「您以往吃東西可從不評議的，好吃就多吃幾口, 不好立即放下。多年來說的話, 一字不落全計上, 怕都不及方才的十分之一。」

「有嗎？」

淡定飄開視線，蘇瑾端起茶，看著浮沉在水面的那片茶葉, 吹了吹, 淺飲一口，一本正經地搖搖頭。

「你多想了。」

是您吧！

心裡暗暗腹誹了句, 蘇彥憋著笑, 老老實實候在旁, 並不打算進一步破。

倒是蘇瑾先開口：「你也坐下，這段時日辛苦了。你有功，可有想要的犒賞？」

「真……」猛然收住欣喜神，蘇彥佯裝不在意地坐下，「爺這話說的，您是主子，您的吩咐就是屬下職責。職責所在，哪能還要犒賞。」

「哦？那我收回？」

「別啊……」蘇彥一聽立馬找補，「其實屬下真有一事相求。」

蘇瑾含笑放下木箸，往後靠了靠。

「說吧，何事需得你這麼拐彎抹角的？」

在兩膝上了手，蘇彥靦腆低頭。

「爺您當初說，屬下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這話還作數嗎？」

「自然。」蘇瑾微挑眉，「你這是相中了哪家姑娘？」

「是……月兒。」

沉半晌，蘇瑾才恍然，「是常跟在楊兄後的那個婢子？你想讓我在他面前當說客？」

蘇彥通紅著臉忙不迭點頭。

「這倒不難，不過人家姑娘可對你有意？」

「我們是兩相悅，不過楊司業重月兒，也不知會不會答應。」

明明蘇彥是一臉擔憂，可不知怎地，蘇瑾還是生出幾許艷羨，眼櫃檯方向，暗暗嘆口氣。

「既如此，那待我回京，便向楊兄提及。若你二人兩生歡喜，想來楊兄也不會棒打鴛鴦。另，這月起，你的月錢再多漲一半。」

「多謝爺！不過……爺，那咱們是得在這過歲除嗎？」

「總好過在路上。」

意味深長地著對面，蘇彥笑笑不說話。

爺可真會找理由啊，不就是故意想留下嘛。

歲除這日。

食肆雖不待客，可事依舊不。

關回了家，劉老五卻是外地人，莫輕輕便索在食肆里吃年夜飯，算上李月英夫婦及其務工返鄉的兒子何福，還有同樣孤的顧三娘，足足六人。

蘇瑾背井離鄉，又是恩人，於於理也得邀人來吃個年夜飯，故而最後是八人之席。

這麼一桌年夜飯弄起來可毫不輕鬆，從前一日備食材，到當日從早忙活，幾乎沒停下過。好在李月英和顧三娘到食肆後，也跟著幫忙，莫輕輕才算閒在些，出空閒來吃個飯。

端碗餺飥靠在門前，邊看外頭茫茫白雪，邊悠悠填塞肚子。

忽兒雪地里傳來嘎吱嘎吱響，吸引了視線。細看去，只見一紅一灰兩個小影，正手牽手往這邊跑。

是吳小山和盼兒。

眼下人牙子到懲，又正值歲除，孩比以往要鬧騰得多。這兩人雖是在的食肆里相識，但遠遠去，倒讓想起了「」這個詞。

才跑近，小不點便一個抱，一個扯袖，仰起天真小臉，「姐姐，堆雪人！」

一口吃盡餘下餺飥，莫輕輕淨，笑應：「好啊，那我們比賽誰堆得快。」

「好耶！」

小不點們立即高興得直蹦噠。

將碗放回，又端出放涼的糖瓜，讓二人各自抓了把。

所謂的糖瓜，實則是將麥芽糖熬糖稀，涼置片刻再經團和反覆拉扯，至黃白有澤，再將長條切小塊。

這本該小年吃的，但因其脆甜的口甚得莫輕輕喜歡，於是今日又做了些，好當做消夜果。

在嘎嘣響的嚼糖瓜聲中，莫輕輕扛著鐵鏟到食肆外，一腳深一腳淺，尋個好地，便開始鏟雪堆雪，直至堆起小雪丘。

彼時就該兩個小不點出馬了，齊齊撲上去，拍打起雪丘，仿若兩隻在雪地打滾的野兔子，笨拙又可。

多看兩眼，莫輕輕才又開始去鏟第二個雪丘。

正值蘇瑾主僕抵至食肆。

看到忙得熱火朝天的三個影，蘇瑾笑走近，「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