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莫輕輕倒是頭次被人氣這樣。說又說不過，甩也甩不掉，蘇瑾這塊狗皮膏藥，當真黏人得。只能一路暗罵其「呆子」，一路往家直奔，只盼能早些抵……

「啊！」

雪地易，又正在氣頭上，是越走越快，終於一個不甚，鞋底打，「咕噔」一下重重坐在地，摔了個屁蹲兒。

莫輕輕：「……」

要死，摔跤事小，面子事大，為什麼偏偏要在別人面前摔這麼一下！

顧不著疼，暗暗祈禱蘇瑾恰好沒看到，便想趕再爬起。豈料屁剛離地，突然一隻手護住手臂，另一隻護住了的肩，那力量輕鬆將扶起。

「摔疼了嗎？」蘇瑾追上來，揪著眉擔憂問，「可有哪裡傷到？」

「……」看看四周，莫輕輕慶幸路上再無他人，可仍舊好氣又好，咬牙切齒地輕拍兩下蘇瑾的手，「蘇瑾，商量個事唄。」

乍然聽喊自己名字，蘇瑾愣怔了下。

「好，你說。」

「方才的事就當作沒看到，謝謝，我走了。」

說罷，拍落上的雪，莫輕輕齜牙咧，無聲地、以一個彆扭姿勢繼續往前走。只不過，這次慢了許多。

救命，懟屁摔這一下，可真夠疼的！

這邊剛在心裡哀嚎完，突然子一輕，被人從後攔腰整個橫抱起。蘇瑾努力住了角，可嗓音里夾著的笑腔卻十足出賣了他。

「好，答應你。」

「……好你還笑！」莫輕輕氣得低吼，在他懷裡掙扎撕扯，「快放我下去！我又不是沒長，自己會走！」

「瘸著走嗎？」

「你才瘸呢。」

蘇瑾低低一笑。

懷裡發怒的姑娘，此刻在他看來，不過是只暫時炸了的小貓，看起來兇的，卻不傷人。他非但沒放下，反而邁開步子。

「輕輕，你再，等下我們一起摔了，那可更丟人。」

一聽這話，懷裡人才變得安分些，手裡的燈籠也趕乖乖打好，可依舊氣鼓鼓地不吭聲。

蘇瑾笑問：「生氣了？」

「嗯！」

「那你下次好好走路，不摔，我就沒這個機會了。」

「還用你說……說好的當作沒看見呢？」

「好好，我的錯，再不提了。」

莫輕輕抬眼，氣洶洶看著面前那張燦爛、還夾著些許滿足和得意的笑臉，沉默了許久，才幽幽吐出一句話。

「蘇瑾，你變了，變得臭不要臉了。」

寒風卷著這句不知算不算罵人的話，灌進蘇瑾耳里，他卻神紋不變，像是什麼都沒聽到。

見此，莫輕輕這下子才算徹底沒轍。

殊不知，蘇瑾早在臨安便做好了這般打算。

楊兄說了，人不可貪心，娘子和臉面若在一起，便只能選其一。

他選娘子。

接下來這一路，莫輕輕就像個沒有脊骨的布娃娃，左右反抗不了，那還不如就當會兒懶，舒舒服服躺著，甚至打了幾個哈欠。

倒是沒想到，蘇瑾竟還尚存留了一禮義廉恥，抱到家門口便放下。

「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莫輕輕活活子，沒好氣答。

「那就好，快進去吧，早些休息。」

轉過，卻是一頓，須臾又轉回，將燈籠塞給蘇瑾，別彆扭扭道：「雖然，我還是很生氣，不過……也得謝謝你。」

言罷，推門而，然後將門帶上。

蘇瑾微微一笑，攥著尚有餘溫的提手，立在門外好半晌，估著裡面人該睡下了，才轉離開。

折回食肆時，堂還亮著燈，喝酒的那三人橫七豎八正癱倒在裡頭，院中傳來細細的說話還有鍋碗瓢盆作響聲。

想了想，蘇瑾又退出門外，走到五個雪人前。

像是有著明顯的楚河界限，五個雪人自顧自立在雪夜裡。他將視線落在自己的，和旁邊那個雪人上……

食肆。

蘇彥迷糊間仿佛瞧見了自家爺的影，於是一拍腦袋，拖著沉重的子從桌上爬起，跌跌撞撞到門口。

往外一看，雪夜裡好似有個正忙活的影。

眼睛，打個酒嗝，探出腦袋，蘇彥想看得更清。

良久，他突然手一揚，指著那影大笑：「哈哈，爺真稚，半夜堆雪人！」

蘇瑾：「……」

作者有話說：

第60章

元日清晨, 新春伊始，梅花箋紙的淡淡幽香，叩開了莫輕輕嶄新的一日。

取出早就心備好的糕點, 折回門前，麻煩小廝將這拜年回禮捎上, 道聲新年恭賀，才將人送走。

回到屋子裡。

小小一張方桌, 整齊擺放著好些張被裁卡片模樣的箋紙，都是拜年飛帖, 卻各有各的特。男子的大多簡約，幾筆瀟灑飄逸的祝福和落款，道明心意足矣，其中又以蕭、周二人最為亮眼。姑娘家的更為雅致, 娟秀小字端莊得, 妙手丹青更顯玲瓏心竅，方、陸、柳三人不相上下。

其他的，也是各有千秋。

看著上頭文采斐然的句句恭賀, 莫輕輕總是不自覺忘了帖子的本意, 竟生起收藏觀的念頭。

當下不如後世便利, 沒有網絡通訊工支撐，雖無法簡單發個信息當作拜年，卻也因此生出不巧思。譬如這拜年飛帖, 箋紙上寫下祝福, 吩咐小廝送出，照樣能達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