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天天有好吃的！」

品著嗓音里幾乎要外溢的歡喜，眉眼一彎。

第95章

寒風蕭蕭, 過半開的門扉，卷進屋子裡，旺起炭火。數條紅艷艷的火信子, 舞得越發肆意張狂，盡烘著砂鍋底, 炙得里的滾湯「噗嚕嚕」直作響，也翻騰出陣陣濃郁香。

劉老五端著剛洗淨的菜乾了廚房, 便趕將門帶上，著聲嘆：「今年的冬日來得可真早, 外頭已經飄起雪了。」

「初雪這麼早就來了？」驚訝地抬頭，莫輕輕看向窗外。

許是雪花太小太輕，倒是不太能看清，片刻後, 只能是憾收了視線, 繼續手裡的麵團。

「掌柜的，菜乾給您放這兒了。」

擱下竹篩，劉老五轉頭又繼續忙活自己的, 不忘悠悠念叨：「早點下雪好啊, 十月下雪霜, 來年糧滿倉嘛。」

莫輕輕聽罷莞爾，好麵團，放置旁, 只待醒上一柱香的工夫。接著端來泡發好、洗淨的梅乾菜, 捋起一把，用力掉水分。

這些梅乾菜, 是初到臨安那會兒, 為打聽菜價和談下穩定供貨商, 日日往菜市口跑，折回時總會順手買些鮮綠葉菜，但夏日炎熱，吃不完的又不好留，便索將余剩的菜清洗晾曬幾日，再堆黃切，醃製後放進了陶罐里。

到了冬日，再撈起一把油黑亮的菜乾，不管是用來燉還是煎餅，都能香得人舌尖打。

嗅著醇厚的香味，莫輕輕將掉水分的梅乾菜切碎，拌蔥花和事先備好的沫，再撒些糖及芝麻，淋上醬油拌勻。

待麵團醒好，揪劑子，一個個團扁再裹上滿滿的餡兒，搟麵餅，綴些芝麻，在油鍋壁小火慢煎。了熱的麵餅，就像是孩生氣的小臉蛋，一下子漲得鼓鼓，直到盛進盤子裡，才稍稍消些氣。

煎好燒餅，莫輕輕才轉去看那鍋已燉了整整一個多時辰的羊排湯。

墊著抹布，小心翼翼揭開砂鍋蓋，裹攜濃厚的香，一團白霧騰起打在臉上，又滾燙，霎時模糊了視線。

待白霧再消散開，的眼睫上已掛了薄稀的一層晶瑩水珠。此時勻起量鹽和胡椒，銀線般一縷傾泄下，融進了滾燙的羊湯里。

莫輕輕一直覺得，臨安的食客十分懂得吃和。初步寒天，最需要滋補，而藥補不如食補，食補又不如湯補。這一鍋羊湯不但能驅寒邪氣，還能滋補溫胃，搭配上皮薄餡厚、熱乎乎的燒餅，吃起來可是冬日裡的一大。

盛好羊排湯，撒些芫荽，就著剛出鍋熱騰騰的燒餅一起端出。

果真如劉老五所說，外面已飄起了雪，紛紛灑灑，宛若只只白蝴蝶在半空飛舞旋轉。佇立間，一片調皮的雪花趁機鑽進了脖頸間，冰得起脖子輕一。

莫輕輕趕提起步子，迅速邁外堂。

「您的羊排湯和梅乾菜豬燒餅，請慢用。」

端上吃食，正打算折回，便聞得門口一陣急促腳步聲。循著去看，江正恰好提著食盒跑回，在門前抖落掉上的雪花，才著肩膀。

見了，立即笑呵呵道：「掌柜的放心，吃食都送到了。」

「好。」

莫輕輕走過去接下食盒，「你辛苦了，先去暖暖子。」

「哦對，還有件事。」江正說著從懷裡出一隻厚實的信封，「掌柜的，我回來時正好上送信的小廝，說是有您的信，特別厚，還說好像是從平江送來的，連錢，寫信人都給提前付了呢。」

提前付了錢，那還好，看來不是怨恨想讓破財的人，不過平江？

信封上尚殘著淡淡餘溫，莫輕輕詫異地在手裡，左右細看兩眼，卻也瞧不出端倪。

好像沒有在平江的好友啊。

「掌柜的，這裡再加一份燒餅。」一聲喊打斷的思緒。

莫輕輕忙將信收好，笑應話：「好，您稍等，馬上就好。」

話畢，又趕折回了廚房。

縱使是雪天，食肆生意依舊很好，食客來來往往，甚間斷過。這封信也兜在袖中，直到午時替用飯那會兒，才得空打開。

雨棚下，剛燉好的蘿蔔煲還在騰著香噴噴的熱氣，激得人食慾大開。莫輕輕展開信，略掃過上面瀟灑不羈的字跡，只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待細看信里容，才霎時明白過來，眉眼含笑，夾起一塊燉得爛的蘿蔔送口。

「嘶，好燙！」

信確實是從平江送來的，還是一位故人-蕭慕雲。

莫輕輕才知，原來自離開長縣後不久，蕭慕雲便也離開，帶著侍從，背起診箱，了一名行遍天下的游醫。

只是路漫漫，疾者卻多不勝數，是在平江便逗留了近兩個月。也得此，蕭慕雲還在平江府好好遊逛了一番，所見所聞，皆寫在信中，這才集了厚厚一摞。

邊憶著前世的蘇州風景貌，邊看著蕭慕雲在信中給描繪眼下的平江府趣事，倒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不知不覺，消了疲乏，也忘記吃食，待信看到末尾，莫輕輕才恍然記起那盅蘿蔔煲來。

剛剛好，也不燙口。

浸了香蕈的鮮，蘿蔔嘗起來香爽，於齒舌間慢融開，在腹中暈開一抹暖意。

想，或許幾年後，再聽到蕭慕雲的消息，已不是從這信中了。到那時，他這神醫的名號，也許正為世人口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