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安排暫時過夜的地方，是距離家裏比較遠的村東頭另一戶人家。

    隻是讓他到奇怪的是，為什麽沒有人來領著他過去，而是讓他自己一個人在夜裏獨自趕去。

    畢竟他對村裏其他的村民並不悉，平日裏也基本上沒有什麽流。

    雖然他和小蘭即將親對於村子來說是一件很喜慶的事，但奇怪的是這個消息自從傳出去之後，林央卻很看到有人來到家裏，似乎都在避諱著什麽。

    昏沉的夜裏，路上漂浮著淡淡的薄霧，林央磕磕絆絆的緩緩走在泥路上，心緒有些不寧。

    等走過了山間的小路，來到一小木橋，聽到淅淅的流水聲，更是到有些張。

    小心翼翼的走過了小木橋，橋的盡頭是一崖壁，上麵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巖。

    巖之上用爛瓦搭了個頂，改上了已經泛白的紅布，勉強遮擋風雨，而巖裏則是供著一尊神像。

    不知道多久沒人來拜過這尊神像，連香燭的小罐都已經碎了幾塊，香灰被打順著石壁流淌出灰褐的痕跡。

    林央看到這尊神像的時候也嚇了一跳，雖然天十分昏暗，但他仿佛能夠過黑暗看到神像如同正在微笑一般的麵容，十分滲人。

    他隻覺得背後好似有風吹過，上起了一層皮疙瘩，趕忙衝著神像拜了拜，便又繼續趕路。

    遠又響起了狗聲，但在三兩聲之後又很快安靜下去。

    小木橋下流水的聲音越來越遠，四周再一次恢複寂靜。

    林央還得走可能一炷香左右才能到達目的地，可等他走到人戶比較集中的地方，就已經差不多用了一炷香的時間。

    昏沉的夜裏，家家門戶閉，沒有半點燈火。

    一直走到了村子的東頭，終於快要到達過夜的那戶人家，林央此時才終於鬆了口氣。

    這一路什麽也沒有發生，但是他的心卻越來越張局促，就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很快就要發生一樣。

    不過現在終於到達，看來之前可能都是恐懼心理在作祟。

    他慢慢的靠近了一院子，目往裏張了一下，約約能看到有火在屋出，應該是有人在等著他的到來。

    林央平複了一下心，然後輕輕敲了敲院子的木門。

    咚咚咚！

    很快，屋就有了回應，伴隨著腳步聲，院子裏響起了吱呀一聲開門的聲音。

    院子的木門被打開，出現在林央麵前的是兩個麵容蒼老的老人，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

    當兩個老人看到林央的時候，竟然短暫的抖了一下。

    在微弱的燭映照下，林央看到了老人後，老嫗的眼中似乎閃過一道淚，但轉瞬即逝。

    老嫗緩緩抬起手來，似乎想要做什麽奇怪的舉，但是在老頭瞪了一眼後，又趕忙將手收了回去。

    “快快進來！”

    手裏端著燭碗，老頭趕忙說道，接著便帶著林央進了屋。

    這戶人家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可以說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為過，屋裏的擺設也極其簡陋。

    在破爛的木桌旁坐下，林央正想問一下兩個老人的名字，這時候那老歐端來了一碗熱粥。

    “吃點吧。”

    老嫗看著他，目中出希冀。

    林央看著碗裏熱氣騰騰的稀粥，正巧剛才一路而來頗有些冷意，也不忍拒絕老嫗的好意，便點了點頭。

    看到林央點頭，老嫗蒼老的臉上頓時出欣喜的神，但又很奇怪的，怯懦的看了老頭一眼。

    老頭又瞪了一眼，老嫗子不由自主的輕輕抖了一下，連忙離開了這間屋子。

    林央隻覺很是奇怪，但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奇怪。

    雖然這兩個老人的行為舉止看起來有些異常，但不知道為什麽，林央似乎能從他們上到一種親切，這是在小蘭和爹娘上也從未到過的奇怪。

    “吃點吧。”

    老頭臉上出笑容，指了指那碗粥。

    “吃完了就歇歇，明天一早村裏的人會來接你。”

    林央點了點頭，他看出老頭好像不想再多說什麽，給他說了這句話後，很快便離開了屋子。

    喝著碗裏的熱粥，糯香甜，可惜隻能勉強填飽肚子，林央此刻甚至開始懷念起在家裏一直吃的那種黑乎乎的。

    三兩口便將粥喝了個幹淨，放下了碗，林央看著房間裏靠著牆的破舊木床，最終還是熄滅了燭火，躺在了床上，但卻沒有任何的睡意。

    村子裏格外的寂靜，林央怎麽也睡不著，此時距離白天還有一兩個時辰，正是夜深之時。

    又過去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睡意的林央突然聽到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

    聲音來自於房間外麵，林央不由自主的變得張起來。

    等了一會兒，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最終在窗戶外停下，似乎是正在聽屋的靜。

    林央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已經完全睡了一樣。

    很快，腳步聲逐漸的遠去，直到消失，而此時此刻，林央卻聽到了隔壁的屋傳來了微弱的說話聲。

    “老頭子，真的要讓他回去嗎？”

    是那個老嫗的聲音，語氣之中還帶著些許的哭腔。

    “不回去能怎麽辦？能來見我們最後一麵已經是妖母娘娘的恩賜，我們不能違背村裏的規矩。”

    老頭子的聲音也接著傳來，帶著歎息，雖然十分微弱，但在這寂靜的環境之中，林央聽得很是清楚。

    兩人奇怪的對話，瞬間就讓林央覺到了骨悚然。

    而老嫗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頭皮發麻。

    “可是……他是我們唯一的兒子了，我……我實在是不忍心。”

    老嫗一下子變得哭哭啼啼起來，聲音也變得大了一些。

    似乎是怕被林央聽到。

    “住口！”

    老頭連忙喝止了老嫗，四周又頓時變得寂靜起來。

    直到過去了很久，一聲輕輕的歎息傳來。

    “這是祖訓……”

    此時此刻，林央躺在床上，心髒撲通撲通的快速跳個不停，他有點懷疑自己剛才是否是聽錯了。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和這兩個老人並沒有任何的聯係，就連這一次的見麵也都十分的陌生，但是聽著他們之間談的話語，林央卻是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甚至讓他忍不住的抖起來。

    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想起了小蘭，想起了家裏的爹娘老兩口，又想起剛才老頭和老嫗之間的對話。

    他從在意識清醒的那一刻起，就在小蘭和爹娘無微不至的照顧下熬過每一個痛苦的夜晚，但是對於這才剛隻見過一麵的兩個老人之間的對話，林央不想去相信，卻又忍不住胡思想起來。

    明明在來到這裏之前，一切都十分的正常，馬上就是他大喜的日子，即將和小蘭結為夫妻，從此恩和睦的生活。

    為什麽在兩個老人的口中，卻顛覆了他之前的一切認知？

    他想起先前才剛來到這裏時，老嫗在看到他後出的怪異舉……

    嗒嗒……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又響起了微弱的腳步聲，林央又一次變得張起來。

    腳步聲還是和先前一樣，走到了窗口，停留了好一會兒後才離去，似乎是在確認他是否真正睡著。

    不管如何，現在林央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他想要起去找老兩口問個明白，因為覺到他們的談不似作假。

    但是又想到平日裏小蘭和爹娘對他的關懷，就像是真正的家人一樣，的溫馨是他切最真實的會。

    比起隻見過一麵的兩個老人，林央更信任小蘭和的爹娘。

    “或許……他們口中的兒子，說的並不是我……”

    林央想了很久，最終想到了這個可以說服的理由，因為這一切聽起來都十分的匪夷所思。

    但無論如何，隻要等到天亮，可以回到家裏去，大不了留個心眼……

    剩下的時間裏，林央並沒有睡著，腦海裏胡思想一直等到了天亮。

    公打鳴的聲音引起了村子裏一陣嘈雜的犬吠，當林央起床推開房門的時候，才發現村子裏不人都在向著這裏趕來。

    這個時候，那老嫗步履蹣跚的端來了一個木盆。

    “洗把臉，該接親去了。”

    林央不敢看，老嫗在放下木盆之後也很快便離去。

    隨意的用涼水洗了臉，涼意讓林央清醒了不，而此時院子外麵已經聚集了不人，卻沒一個人進院子裏。

    “新郎，該出來了！”

    一道吆喝聲從院子外麵傳來。

    林央沒看到老頭的影，索也不再多想，回屋裏拿起了桌上的紅布，便走出了院子。

    這些聚集的村民對林央來說很是陌生，有的可能隻見過一麵，有的甚至完全沒見過，而在場的每一個，林央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看著這些陌生的麵孔，林央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當他來到院子外麵，很快便有人走上前來，拿走了他手中的紅布，三下五除二便綁了一個簡陋的紅花。

    在兩個人的幫助下，林央戴上了紅花，張地等待著下一步的指引。

    圍在外麵的眾人十分自覺的退開，中間留出了一條道路，仿佛排練過無數遍一樣，極為練。

    “啟程，接親咯！”

    又是一聲吆喝聲中，林央便被後的人推搡著向前走去。

    等到他走出了人群，後的人也自然而然的繼續跟在他後。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幾個小孩子聽起來極為高興的歌謠聲。

    “接新娘，紅裳，歡天喜地樂洋洋。

    東頭裏，西頭裏，家家戶戶唱小曲。

    迎親來，接親往，二更天裏上炕房。

    過山神，拜龍王，共祝新人恩長！”

    歌謠聽起來很短，但是極為的喜慶，隻是出乎林央的意料，隻聽到這些小孩子的歡聲笑語，但是他從其他人的臉上，卻沒看到半點開心的神。

    跟在他後的村民們，對於這些孩子所唱的歌謠似乎置若罔聞，很多甚至隻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林央心裏不由得響起了半夜裏聽到兩個老人之間的談，越發覺得充滿了怪異。

    他邊走邊回過頭去，想要看一眼那兩個老人是否也出來跟上了隊伍，但是院子裏此時空無一人，院子的木門也被關上了，本看不到那兩個老人的蹤跡。

    所有人都在跟著他前進，他也不好停下來，便隻好轉回頭繼續向前。

    但是此刻在林央看不到的地方，某一角落裏，幾個村民將兩個老人團團圍住，惡狠狠的盯著他們。

    老嫗的臉上出痛苦的神，但是在老頭子的攙扶下沒敢出聲，隻能靜靜的看著林央帶著眾多的村民走遠。

    很快，林央走著走著，又走到了昨晚上過來的時候路過的小木橋。

    他下意識的看向了巖壁上那尊破舊閑置的神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當林央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一塊黑布已經將整個巖都給遮掩得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到裏麵的神像。

    雖然覺到了有一怪異，不過林央沒有多想，或許隻是村子裏的習俗。

    踏上小木橋的時候，因為這隻是用幾塊厚實的木板搭建的矮橋，但本不足以承太多人的重量。

    所以眾人都是等到林央先行走過之後，再依次排長隊通過。

    通過了木橋，又走了一會兒，林央很快就看到了悉的院牆和瓦房，他的臉上頓時出欣喜的神。

    但是他剛想加快腳步趕往家裏的時候，卻又頓了一下。

    不知為何，看著那個他呆了很久的家，家裏有即將為他妻子的小蘭，還有爹娘老兩口，他的心裏突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恐懼。

    一陣涼颼颼的微風襲來，林央頓時便覺自己的後背在這一刻被冷汗浸，也變得有些僵。

    “我這是……怎麽了？”

    他就像是突然覺到了某種強烈的危機，一下子失去了控製，直到後的人見他久久未，趕忙上前一把將他攙扶住。

    “新郎速速去接親，莫要誤了良辰吉時。”

    在村民的手到他的胳膊的一瞬間，林央的又在此時恢複了正常。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再看向那個悉的家。

    此時此刻，各自穿著一豔麗的紅，慈眉善目的老兩口，正站在門外左右兩旁，麵微笑的等待著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