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牢頭，三皇子的飯做好了，您給送去還是怎麽著？”

    平日裏，張武很熱衷給蕭景敖送飯。

    今日一反常態，立在門口不，廚忍不住詢問起來。

    “這飯，我已給三皇子送了許久。”

    張武啃著蘿卜說道：

    “以後殿下的飯，由大夥流送。”

    “……”

    廚子們麵麵相覷。

    聚集在灶房門口等著吃飯的獄卒，盡皆麵一苦。

    三皇子在百姓眼裏很高大，正義化。

    但在天牢裏，在場上，依舊是眾人遠離的對象。

    獄卒都不想與他有瓜葛，免得被牽連。

    數九寒天，菜涼得很快，眼見眾人不，老馮在圍上了手，主說道：

    “武哥兒，今兒我來送吧。”

    “，今天我先和你一起送，往後誰也不許找理由開，例錢是一塊領的，有難大家一起頂。”

    不待獄卒們多說什麽，張武和老馮拎起食盒，朝大獄走去。

    過了兩道安全門，見四下無人，老馮麵淒苦的小聲抱怨道：

    “武哥兒，這宮裏的廚子也太橫了，簡直不拿我們當人。”

    “怎麽，他欺負你們了？”

    “欺負慘了。”

    老馮咬牙切齒說道：

    “這廝初來時，大家相還融洽，他經常用我們的調料，麵什麽的，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想徒生事端。”

    “誰想這廝簡直不當人子，用我們那麽多東西，今兒鹽不夠，我想用他的鹽，這廝竟無端惱怒起來，對我們破口大罵。”

    “還把鹽碗都打碎了，撒了鹽的鍋也被他砸了，憑白浪費一鍋飯，著實可惡！”

    老馮越說越氣，怒目瞪圓，恨不得生撕了那廚。

    張武心中起了波瀾，臉卻異常平靜的附和道：

    “一碗鹽而已，明兒你用牢裏公賬，去買最上等的鹽賠給他，堵上他的，咱不虧欠他。”

    頓了頓，武牢頭出主意說：

    “往後他若再敢欺辱，咱也不慣他，喊大夥一塊對他冷嘲熱諷，看他不得住，若敢主掐架，咱當麵忍著，過後尋個黑夜，喊兄弟們套了麻袋往死裏揍。”

    “……”

    老馮愣了愣，心頭鬱氣盡去，忍不住樂道：

    “武哥兒，我算是徹底服你了。”

    “都是兄弟，又在咱地盤上，容不得他猖狂。”

    張武笑著拍了拍老馮的後背，兩人一同進監。

    見有人一塊來和張武送飯，蕭景敖怔了怔，如往常一般坐在桌前，等著張武給他擺飯。

    十四個菜，兩種湯，銀碗銀筷子。

    見蕭景敖慢條斯理的起筷子，張武侍立在一旁，恭敬詢問道：

    “殿下，最近的飯菜還算可口嗎？”

    “不錯，都合我胃口。”

    蕭景敖挨個品嚐著菜肴，讚不絕口。

    張武再問道：

    “飯菜的鹹淡也正好嗎？”

    “味道適中，不鹹不淡，宮裏廚還是有一手的。”

    蕭景敖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喝過後出舒服的表，對味道相當滿意。

    張武不再問，你永遠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隻得作揖行禮道：

    “殿下慢用。”

    麵對蕭景敖，與老馮緩緩後退出牢房，直至離開對方的視線，兩人才轉離開監。

    老馮酸溜溜說道：

    “得三皇子這般讚賞，這廚回宮以後隻怕要高升兩級。”

    “老馮你的廚藝也不差，隻是差點運氣，沒進宮當上廚。”

    張武出言安著，等兩人回到灶房時，獄卒們已端著碗去班房吃飯了。

    至於給獄中犯人分飯，自從杜提牢來牢裏之後，張武都讓程狗和楊三幫他送，免得被找茬。

    步灶房，某人往角落裏瞄了一眼，地上的鹽不翼而飛。

    再往灶臺上看，竟是被廚又掃回了碗裏。

    “武哥兒，你的飯。”

    老馮從灶臺上端下一大桶蒸好的白米飯，把小半鍋菜都倒進桶裏。

    張武接過木桶，外麵冷風呼呼吹，幹脆就靠牆蹲著，像個老農，用木鏟把米飯和菜一通攪合，大口吃起來。

    廚子們也學著他的樣式，蹲在灶邊，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著。

    而那位廚則從來不在牢裏吃飯，給蕭景敖做完飯便走。

    半晌後，等張武吃完，他已暗運功，從腳下的地裏吸起一小把鹽，假裝口，把手進領裏撓了幾下，將鹽放懷兜。

    “最近的飯不錯，例錢也不，明兒多整兩個菜，給兄弟們改善一下夥食。”

    張武把桶中最後一粒米吃盡，了木鏟吩咐著。

    老馮連連點頭。

    張武拍了拍他的肩膀，負手走出灶房。

    整個下午，某人都待在廨房裏魂不守舍。

    直至快要天黑時，才突然從愣神中醒來，連忙把程狗喊來吩咐道：

    “狗兒，你去鎮司一趟，幫我把這兩封請帖給六叔和展叔送去，便說今晚我生日，在春風樓禮客。”

    頓了頓，張武補充道：

    “六叔應該會很忙，你可能找不到他，但展叔一定要請來。”

    見他如此鄭重，程狗麵一正，收起請帖沉聲說道：

    “武哥你放心，我一定把展叔請到。”

    “好，我們在春風樓等你。”

    張武目送程狗離開，眉心擰。

    ……

    是夜，寒風呼嘯，依舊擋不住獄卒們的熱。

    勾欄聽曲，還是公費，幾年難得一見。

    大夥往日裏窯姐來陪酒，大多摳摳搜搜，舍不得喊價高貌的。

    今兒武牢頭發了話，獄卒們當即喊來兩個頭牌給大夥跳舞助興。

    薄紗輕舞，明若若現，便連唐展都看得有點挪不開眼，可惜六叔沒來。

    張武笑著打趣道：

    “展叔，今晚別回了，外麵冷，讓這倆頭牌給你暖暖子。”

    “你小子……”

    唐展給了張武口一拳，佯裝惱怒道：

    “你明知叔家裏有母虎，被發現要打斷，還來逗叔？”

    “小事一樁，不在這過夜便是。”

    張武出餿主意道：

    “咱們出去找個酒肆開兩間房，你先去開房，稍後我再把這倆頭牌帶過去，晚上讓們陪你，嬸子若是問起，就說昨晚與我在一塊，若再問起怎麽有頭牌，你便說我睡的。”

    “……這。”

    唐展怦然心。

    好兄弟！

    天底下沒有比你更好的兄弟！

    展叔滿懷激。

    張武嘿嘿笑著詢問道：

    “展叔，我去茅廁撒個野，你去不去？”

    “同去。”

    春風樓的茅廁在後院，出了門，冷空氣與樓裏的溫暖形鮮明對比，讓二人都打了個冷。

    茅廁不大，四周空，隻有三個坑位。

    張武拎著燈籠，和唐展各占一個坑位，旁邊無人。

    “展叔，你看看這鹽。”

    張武六全開，方圓十丈的風吹草都逃不過他的知。

    “鹽？”

    唐展怔了怔，明白張武不會拿普通鹽給他看，當即借著燈仔細打量起來。

    “這鹽不對，發綠發黑。”

    話音落下，唐展麵一變問道：

    “武哥兒你從哪弄的這鹽？”

    “天牢裏。”

    對蕭景敖，張武隻口不提。

    唐展鬆了一口氣說道：

    “牢裏探多，落在你手裏不稀奇，這鹽裏摻雜著一種劇毒，乃是鎮司藥師們最新的研究果，給那些探專用，可以添加在各種食中，看劑量大小來使用，劑量大，會呈現黑綠，就你手裏這麽一小撮鹽，一頓下去，可以毒死十頭猛虎。”

    “若是劑量小呢？”

    張武不聲問道。

    唐展答道：

    “劑量小，毒藥幾乎無，毒也小，但若長期服用，即便是超一流高手，最多一年，也得七竅流而死。”

    張武強忍著心頭的波瀾問道：

    “這毒可有解藥？”

    唐展搖頭。

    “沒有，研發此毒時，考慮得便是如何殺人，這毒中摻雜著幾百種毒，毒怎麽大怎麽來，神仙下凡也配不出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