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帝五十年,帝崩。
太子蕭景皓繼位。
皇帝駕崩,理當第一時間召集子嗣至靈前守孝。
先帝隻餘二子,當晚卻無人去天牢通知三皇子一聲。
直至,蕭景敖走出天牢,打死魏崢後暴斃的消息傳開,群臣嘩然。
眾人皆知三皇子與魏崢早有仇怨。
打死他不稀奇。
但三皇子中毒暴斃,卻要尋個說法。
景皓帝命令鎮司調查原因,不論涉及到誰,定要誅其九族,給自己弟弟陪葬。
一時間,牢中獄卒盡數下了昭獄,經過長達七天的審訊,矛頭直指閣老吳明。
在確鑿證據之下,吳閣老滿門四百餘口,被孫千戶帶人盡數殺絕。
至此,閣製度名存實亡,由皇帝直統六部。
數日後,鎮司指揮使韓江川,因吳閣老謀害皇子毫無所覺,對三皇子之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被挫骨揚灰。
指揮使之位由千戶孫德海接任。
三皇子出殯當日,大雪連天,道路泥濘,景皓帝不顧百勸阻,以皇帝之尊,執意為自己三弟抬棺發喪,送出數裏之遠。
萬民為之容,無不讚景皓帝仁德。
有大儒著書立說,把兄弟相的故事記錄下來,以便流傳後世。
而獄卒們也並未如張武所想,全部給蕭景敖陪葬。
皇帝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鎮司便隻是調查。
三皇子死在魏府,陪葬得是魏家滿門。
最終有三個獄卒活著離開昭獄。
隻因他們本便是鎮司的探。
其中包括與張武相識多年的獄卒——楊三。
得知這個消息,張武被嚇得險些收拾細,從城南沒人知曉的雜院裏跑路。
他讓楊三做過很多事,大部分圍繞蕭景敖。
王裏的事楊三也知道,說不準還猜到了自己假死之事。
蕭景敖的死,你涉案不可謂不深,一旦報上去,豈能不將你捉拿歸案?
而同樣重傷的程狗,則在隆慶帝駕崩的當晚,逃離京城,去追求他的武俠夢了。
日子就這樣在煎熬中一天天度過。
直至半個月後,張武悄悄潛伏到楊三家裏,得知他睡過一覺後莫名癱瘓,口不能言,耳不能聽,變植人,心裏才長出一口氣。
轉眼幾日過去,雜院牆角有梅枝綻放,淩寒獨自開著。
張武看著眼前的梅花,手捧蕭景敖的修煉心得,正長籲短歎,悉的聲音在街門外響起。
“小武,開門。”
張武驟然僵在原地,有些意外,但又預料之中。
“總算找過來了。”
躍上屋頂,往街門外一。
不是六叔,還能有誰?
回到屋中,收起修煉心得,往上了兩片絨胡須,暗暗運轉骨功,讓自己明顯衰老一些,張武開門故作詫異問道:
“六叔你怎麽找到這的?”
若不是上揣著地契,記錄著詳細地點,連張武自己都找不到這院子。
但他明白六叔肯定能找到。
馬六打量雜寬敞的院子兩眼,把目放在張武上說道:
“查王裏他媳婦很難嗎?”
“……”
張武故意臉黑問道:
“楊三告的?”
“他還算仁義,沒有把王裏和你的事上報,是我私下找到他了解的,然後留了他半條命,不然他若上報,叔便隻能大開殺戒了,家眷都不能留。”
馬六進了院子說道:
“他巡牢時看見王裏搐,便懷疑這家夥喝了毒藥,三皇子離開天牢後,王裏又莫名消失,而你住在醫館裏,一夜間全潰爛,別人不了解你,叔還不知道嗎?”
馬六笑著說道:
“依照你小子的謹慎格,世上沒誰能在你飯裏下毒,怎麽可能莫名中毒潰爛?”
“三皇子死了,想要不被牽連,替死是不錯的招數。”
“況且你小子除了對六叔我,向來不與人深,朋友沒幾個,查查王裏,查查和你悉的那些人,找到你不難。”
“……”
張武服氣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世上沒有完的犯罪。
隻要別人想查你,總能找到蛛馬跡。
尤其對方是你最親近,最了解的人。
你修煉的茍功,說有三分之一是從六叔上學的,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師。
更何況,你還故意留了破綻。
把馬六引進屋中,一進門,六叔便忍不住笑出聲來。
“又挖地道呢?”
寬大的通鋪土炕中間有個黑窟窿,四周堆著不泥土,還沒來得及清理。
狡兔三窟,窟窟有地道,窟窟有陷阱,想要活得久,永遠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張武撓了撓頭,故作靦腆。
馬六識趣的沒問這地道通向哪裏,那是人家的,人與人相要留有餘地,隻是關心問道:
“陛下大赦天下,天牢的犯人全放了,剛好獄卒也沒了,正在重新招募,你有什麽打算,準備回天牢嗎?”
張武怔了怔問道:
“我沒事了嗎?”
“你與三皇子走得近,針對你的大多是吳閣老那一係人馬,許多都下了昭獄。”
六叔無所謂說道:
“況且你本就是鎮司的七品總旗,比探級別更高,我指派,前期接三皇子,隻是奉命監視他,後期重傷住醫館,一直沒有離開過,與三皇子的事能有什麽瓜葛?”
張武錯愕。
真是長在叔你上,權力掛在叔你腳底,想怎麽說都可以。
不過張武還是擔憂說道:
“王裏的在醫館裏,別人都以為我死了,突然又出現,隻怕不好解釋。”
“無妨。”
六叔擺了擺手,早想好了說辭:
“就說你在牢裏得罪過武道高手,那一夜被下毒掠出城,最近才逃回來,那是武道高手放的,你畢竟有七品,隻有讓大家誤以為你死掉,才不會想到是他把你掠走,免被朝廷通緝。”
“……叔你,真是高!”
張武豎起大拇指,心悅誠服,但還是搖頭說道:
“我暫時不想回天牢,還是低調一段時間吧。”
“也好。”
六叔微微頷首說道:
“等朝局穩定,叔把惦記你的人殺得差不多了,再臉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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