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院出了一個藍魔。”

    “對，前兩天才來的……”

    “盡量招惹？”

    婦前腳離開，張武便給雷天刀去了電話。

    他當保安也不是什麽事都不幹，監視瘋人院，以及附近幾條街道，第一時間匯報特殊況，每個月可以換來一升營養。

    深綠的那種，長期服用可以強化，讓人達到二流高手的水準，飛簷走壁，攀山躍嶺，不在話下。

    而以老雷對張武的了解，在猜不他藏實力的況下，還說出招惹藍魔的話。

    那便說明，這隻魔，就連張武都很難惹得起，風險極大，收拾掉對方的概率不足九九。

    聽人勸，吃飽飯。

    張武從不覺得自己有多牛掰。

    老雷都覺得你沒把握，你便是……真的沒把握。

    他把床下的木箱子，往裏踢了踢。

    今晚，歇菜。

    天漸漸黑了，夕落下，夜幕降臨，整個瘋人院都顯得格外寂靜。

    神病們不傻，真正失了智的瘋子沒幾個，打擾到醫護們按時下班，輕則喂了安眠藥，被關小黑屋，重則……不小心劃個口子，看看你是什麽的。

    人族先賢們帶過來的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魔們很喜歡，但終究是本難改，一旦威脅到他們的利益，撕破偽裝比人類直接得多。

    關上瘋人院大門，吃了口飯，張武像往常一樣打開收音機，調到一個特殊的頻道，戴上耳機，躺在床上，腦袋枕著雙手，靜靜收聽起來。

    起初沒什麽聲音，頻道裏很安靜，隻有一些窸窸窣窣調頻的電流滋滋聲。

    隨著夜深了，到了十點多，頻道裏才漸漸熱鬧起來。

    “老沈，你明年就退休了，傳承者找得怎麽樣了？”

    “有個中意的，就是脾氣比較臭，有點難搞。”

    老沈似乎正在走夜路，拐杵地的鐺鐺聲很響。

    問話的人笑嗬嗬調侃道：

    “能讓你老沈看上的人，脾氣一定比你還臭，話說他知道我們鎮魔司的存在嗎？”

    “知道，這小子肯定又在聽我們說話。”

    “……老沈，你這不合規矩吧？”

    “部頻道事關大家的生死……”

    “你這麽搞……”

    頻道裏出現了幾個不滿的聲音。

    老沈連忙解釋道：

    “他已經是我們鎮魔司的編外人員。”

    編外人員，不參與戰鬥，隻管潛伏在魔之中，打探消息，搞好報。

    但一般沒有戰鬥力的編外，不會把頻道給他，以免被魔盯上，威脅到大家的安全。

    隻有那種實力比較強的，隨時可以轉正的，才會拉到頻道裏來。

    “他進來多久了？”

    突然，一個略顯威嚴地聲音冒了出來，製了眾人的議論聲。

    老沈說道：

    “應該有兩年多了。”

    “兩年？”

    眾人大為驚訝。

    “這人這麽難纏嗎？”

    “心腸脾氣確實夠的。”

    “要知道，老雷當年冷酷無，也才堅持了一年半而已，便被勸轉正了。”

    眾人議論紛紛，都對這個人很興趣。

    老沈沒多說什麽，也沒暴這個人的底細，以免被其他人盯上。

    鎮司能夠安全退休的人員，之又，為了保證不減員，也不被魔高層追查到，鎮魔司九龍城分部一直保持著五十個人的編製。

    走一個，便要拉一個進來，繼承其編號。

    進來的人要經嚴格的考驗，不止祖宗十八代要查清楚，還要獲得一半以上的同僚認可。

    “老沈，你可得加點勁兒，隻要他來了，不出三十年，我們九龍城一定可以發展人類聚集地。”

    雷天刀的聲音在頻道裏回，再次驚了眾人。

    “老哥，不是吧，這人這麽猛？”

    “我沒聽錯吧，要知道我們在魔界目前隻有三個人類城市而已，都是我們人族大能建立的，麾下高手如雲，才能擁有一席之地，老沈拉的這人是什麽來頭？”

    “我好像猜到這人是誰了……”

    “閉，誰搶老沈的人頭，我跟他急！”

    下一瞬。

    頻道裏突然傳來火車撞在高牆上的巨大聲響，還有很多人和孩子驚恐的大。

    “四號基地遭襲，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藍魔，我們無法抵擋……”

    “誰在周圍，請求支援。”

    猛烈的打鬥聲，金鐵擊聲，怒吼聲，哭喊聲，人們慘的聲音，讓頻道裏霎時間變得死寂。

    躺在單人床上的張武心裏一沉，眉頭擰。

    “四號基地，求援。”

    “保護孩子們，我來拖住它！”

    “吼！”

    大吼聲震得人耳生疼，戰場一片混。

    “嘭——”

    “滋……！”

    耳機被強大力量打碎的電流聲，還有那隻響了一半，便驟然停止的悶哼聲，讓所有人心裏一。

    “賀強——！！”

    另一個人撕心裂肺的聲音在頻道裏回。

    五秒後，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三十一號，賀強，陣亡。”

    “四號基地請求支援。”

    頻道裏戰鬥的聲音依舊在繼續，人和孩子們的尖了，但魔咀嚼食的哢嚓哢嚓聲，直讓張武都汗倒豎。

    “草！”

    頻道裏傳來憤怒的罵聲，眾人極速奔跑破開空氣的“嘶嘶”聲，製了基地裏的混聲音。

    四號基地在九龍城外，一個荒無人煙的村子裏，四周圍著高牆，裏麵孕婦和小孩子的基地。

    人族想要繁衍生息，絕不能在城裏生孩子，更不能去醫院，必定暴。

    為了保護們，隻能尋找與世隔絕之地，幫們接產，讓嬰兒們長到兩三歲，能走路的時候，再融社會。

    他們最初接的都是正常人，隻要一輩子平平安安，沒發現周圍的異常，沒覺醒這是魔的世界，便可以平安活到壽終。

    而現在，他們暴了。

    頻道裏的聲音越來越小，剛剛撕心裂肺匯報賀強陣亡的聲音，也徹底消失了。

    隻剩下一個氣若遊的聲音：

    “三十二號，陣亡。”

    “四號基地，請求支援。”

    片刻後，巨吐息般的聲音，仿佛就在耳機旁，伴著骨被咬碎的哢嘣聲，還有悶哼中最後斷斷續續的聲音，讓頻道裏徹底死寂下來。

    “三十三號。”

    “遊世蒼……即將，即將陣亡。”

    “四，四號基地……”

    “淪陷。”

    張武心有些沉重。

    這已經是他兩年多以來，第三次聽到群陣亡的消息。

    而單獨執行任務，被吃掉的鎮魔司員，幾乎每個月都有。

    編號換得很快，很多人在加鎮魔司的那一天起，便開始自己的繼承者。

    其中，包括雷天刀。

    畢竟意外與明天哪個先來，誰也不清楚，總要多做一手準備。

    老雷有一個優點，張武極其佩服。

    說死就死，從不貪生怕死。

    腦袋別在腰上，每天都做好迎接死亡的準備，每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爺的恩賜，這種心態很強大。

    ……

    不知什麽時候，一道形佝僂的老者，紅著眼眶站在了傳達室外。

    老沈是九龍城鎮魔司，最近幾十年來，唯一混到平安退休的人員。

    聽老雷講，他父母都是鎮魔司的一員，平時上班，帶孩子，完全與常人無異。

    在十八歲之前，老沈愣是沒看出他爹媽不對勁。

    直至生日那天，母親給他做了一桌子飯菜，買了蛋糕，在家等著老爸回來給他過生日。

    但等到天亮，他父親都沒回來，從此再沒出現過。

    在母親的失聲痛哭中，在聞到鄰居傷的酸臭綠後，老沈察覺到這個世界不正常，不顧母親的反對，毅然決然加鎮魔司，繼承了父親的編號。

    他曾兩度娶妻生子，全都因他每天夜裏出門，產生好奇心，察覺到生活中魔環繞，表現出異樣，暴人類份，被活活吃掉。

    他曾有一兒一，乖巧可，也都命喪魔口。

    轉眼四十多年過去，小沈了老沈，白發蒼蒼，生活的酸甜苦辣全都嚐過了，還在為尋找一個合格的繼承者而奔波。

    其實張武在鎮魔司部很有名，就連總部的人族大能，都聽過他的名字。

    能從八荒飛升上來的人，最近這些年隻有他和雷天刀。

    可惜人各有誌，張武不願意加鎮魔司，隻想當個小保安，你能有什麽辦法？

    老雷拉不。

    老沈覺得自己打牌，應該能讓張武這座冰山融化。

    ……

    張武沒有摘下耳機，聽著頻道的靜，拿鑰匙走出傳達室，平靜打開瘋人院大門。

    老沈了泛紅的眼眶說道：

    “你應該都聽到了吧，四號基地沒了。”

    張武點頭，帶老沈進了傳達室，詢問道：

    “四號這種基地，你們還有幾個？”

    老沈知道張武和雷天刀的關係，沒把他當外人，直接吐道：

    “在九龍城周圍一共有五個，每個基地由三人駐守，婦兒多的幾十個，的七八個，他們都是我們人類的火種，每一個都彌足珍貴。”

    張武據頻道裏混的聲音推算，四號基地說也有三十人，全軍覆沒，確實慘重。

    而此刻，雷天刀他們，正瘋狂趕往四號基地。

    鎮魔司做事一向，突然出現一個藍魔，直奔基地而去，那便說明魔高層已經查到這裏。

    鎮魔司必須將這藍魔滅掉，一是避免魔把消息帶回去，二是怕以後會有更多的人類死在其手裏。

    想了想，張武說道：

    “藍，憑九龍城分部的力量，隻怕要陣亡大半，才能拚死這個級別的魔。”

    這其中，連雷天刀也要算在裏麵。

    張武和老雷最強的地方，其實並不是打鬥殺伐，而是用毒！

    他們兩人的長軌跡，在修人間神靈之前，基本沒有過正麵鋒，都是各種茍道招，拒敵於拳腳之外，免得讓自己傷。

    而今來到魔界，很多魔都對毒藥有著強大的抵抗能力。

    老雷研究了幾年的毒，也才搞出一些小玩意，勉強可以放倒普通魔，實力稍微強一些的，對毒基本免疫。

    招玩不，那便隻能拚拳腳，拚戰鬥力。

    搞不好一場戰鬥下來，胳膊飛了，腳炸了，就得落個殘疾。

    老沈的左手，隻有一大拇指，其餘四不翼而飛。

    肚子上也有個拳頭大的疤，在張武的知下無所遁形。

    渾上下爬滿各種愈合的傷口，榮譽比槍林彈雨中走出的軍人還要多。

    這條命，能活到現在，幾乎是個奇跡。

    頻道裏，雷天刀正在指揮眾人。

    “趕往四號基地的員，報數。”

    “十九號，郭鵬飛。”

    “四十號……”

    “五十號……梁正元。”

    當五十號用稍顯稚的聲音，報出名字的時候，耳機裏忽然詭異地安靜了一下。

    雷天刀低沉帶著惱火地聲音響起：

    “五十號，不許去四號基地，限你立馬回家。”

    “我不！”

    梁正元倔強地聲音口而出。

    老雷正發火，另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聲線雄厚，足夠威嚴。

    “不聽命令，立即逐出鎮魔司！”

    張武和老沈對視一眼，說話之人，正是九龍城分部的司主。

    此人的份一直是個謎，就連雷天刀都不清楚他什麽，隻知道這位司主已經混到很高的位置。

    據說他的話，在九龍城，政策。

    梁正元很委屈。

    自他加鎮魔司，還沒經曆過一場大戰，每天的任務都是訓練，訓練，再訓練。

    賀強和遊世蒼，他都見過，也是把他帶鎮魔司的領路人，教他克服對魔的恐懼，傳授他搏殺之技，如今他們慘死魔口，梁正元很想為他們報仇。

    可是……

    雷天刀帶著低吼的聲音再次響起：

    “五十號，立即回家！！”

    “是。”

    梁正元不甘，但也隻能調頭，服從命令。

    雷天刀在奔跑中呼吸濃重，又點了幾個人的名字，命令他們回去，並讓眾人再次報數，一共十九人。

    老雷沉重說道：

    “稍後我來打頭陣，大家按照訓練預案，呈圓形將魔包圍，將他退至四號基地東側三百米，隻要讓他踩到我們挖的天坑陷阱，便算功了。”

    “十一號收到。”

    “十九號收到。”

    “……收到。”

    眾人紛紛回應，有幾道聲音出現了回音，顯然已經有人頭，趕到了基地外。

    報完數，頻道裏暫時安靜了片刻。

    沉寂三分鍾後，耳機裏才再次傳出雷天刀的聲音。

    “如果我陣亡。”

    “老四你拖住魔。”

    “其餘人，不許戰，全力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