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回歸，替便被棄之如敝屐。

    因為替所擁有的一切，地位、權勢、榮耀、功法等等，全都該是正主的。

    故而，劍宗宗主宣烏要求溟一，將一切東西都奉還給清河，包括這麽多年來的師徒誼，他也一並收回了。

    畢竟，一個替再怎麽像，總歸及不上正主的萬分之一。

    然，溟一抬頭，深邃如星空的狹長眸，清清冷冷都著宗主寶座上的掌門師父。

    溟一：“師父曾教導，劍修的劍就是命，劍在人在劍毀人亡，如今烏月已被徒兒金丹煉化，師父要徒兒歸還烏月劍，是要連徒兒的金丹一起廢掉嗎？”

    宣烏愣了下，似乎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清河不自覺看向師尊，那雙深褐的眼眸，帶著茫然和詢問。

    在寵如親子的關門弟子麵前，被當場頂撞，宣烏頓生惱意。

    “孽徒，”宣烏冷喝一聲，“你本是一介散修，若不是看在你同清河氣質相仿的份上，以你的資質如何能為我劍宗首席？”

    “你如今擁有的一切，本就都是清河的。”

    “做人不能貪婪，與你修行無益。”

    話到此，溟一懂了。

    他點了點頭，那張俊的臉仍舊麵無表。

    “既是師父要求，”他緩緩出背後的烏月劍，“那便如師父所願。”

    骨節修長的指尖輕拂過烏黑的劍，玉白和烏相映輝，宛如風流寫意的水墨畫。

    溟一眉宇不：“當年，我結丹之日，師父贈與烏金，後來我用烏金加上其他的材料，親手鑄了烏月劍，今日師父要收回一切，那我便剔除歸還。”

    最後一字方落，溟一屈指輕彈劍，用劍氣生生將烏月劍中的烏金剔除。

    “嗡嗡嗡”烏月劍渾抖，發出陣陣悲泣的劍鳴。

    劍修的劍，鑄之日便會一直用金丹溫養，待到有更好的材料，才會慢慢替換升級。

    可像溟一這般，生生將劍的主材料烏金剜出，無異於是生剜心頭一般痛苦。

    烏月劍承不住，冽冽玄的劍氣四飛舞，尖銳的劍嘯聲引起整個劍宗上下的飛劍共鳴。

    “鐺鐺鐺”清河手上那般通的琉璃劍，同樣不控製的震起來。

    就連宗主宣烏溫養在丹田的本命劍，也是不由自主地飛出現，盤旋在主人頭上，發出同樣的悲鳴。

    無數劍宗弟子圍攏到正殿前，全都驚駭不已。

    宣烏麵沉，心頭湧起一不安。

    萬劍朝宗！

    這是隻有在劍修大圓滿修為的修士上才可見的，譬如劍宗唯一的老祖宗就會這個，但這便宜替徒弟分明隻是金丹期啊。

    溟一看著宣烏，麵容冷漠如冰霜，他指腹往劍上一抹，點滴黑的就從劍上噠噠滴落。

    “烏金，今日歸還。”

    烏金在地上凝團，約莫有拳頭大。

    溟一視線落在宣烏上，手一揚戒子空間裏的東西悉數出現。

    “十年資源，今日歸還。”

    話罷，他手腕再一翻，一掌拍在丹田。

    “哢哢哢”他幾乎能聽到金丹破碎的聲音。

    “修為，今日歸還。”

    猩紅的鮮，從幹玫瑰的薄邊滴落。

    眾人驚駭，宣烏更是騰地站起。

    清河皺起眉頭，抬手將邊團的眼睛遮擋住了。

    溟一慢條斯理抹掉角跡，烏月劍在他手中滴溜溜的轉，劍越來越，最後一把烏黑的匕首模樣。

    隻不過，頗為怪異的，是那匕首尖沒了，匕首尖似斷裂了。

    可匕首泛著五彩神，一看就很是不凡。

    不待旁人看清楚，溟一輕輕彈了下，烏黑匕首歡喜如遊魚，仿佛擺了枷鎖，恢複了自由真，在他手腕晃兩下消失不見。

    溟一摘下劍宗首席大弟子的玉牌，彎腰放到地上。

    他最後了句：“劍宗首席之位，今日歸還。”

    十年因果，今日了斷再無牽扯。

    日後相見，形同陌路。

    所有人都被震驚了，誰都不曾想到，溟一竟會這般決絕。

    金丹自廢，如今的溟一形同廢人。

    溟一沒將旁人或同，或奚落或譏誚的眼神放心上，他看了眼清河邊的團子。

    團子乖乖巧巧地靠著清河，察覺到他的視線，偏頭看過來。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帶著冰棱般的冷漠，了兩分孩的稚氣，多了些違和的沉穩。

    溟一忍著心頭的怪異，他轉毫不留地離去。

    劍宗弟子，不自覺讓開一條道，全部都目送他漸行漸遠。

    正殿之中，一時雀無聲。

    片刻後，清河開口：“師尊，他修為自廢，同世俗界凡人無異，劍宗不缺一張吃飯。”

    宣烏點點頭，看著自己這風霽月的弟子，臉上不自覺出了笑容：“清河，你還是這般良善。”

    完，他的視線落團子上，笑容就越發慈了。

    宣烏問：“這是你的兒嗎？來乖乖祖師爺爺抱抱。”

    清河目稍，將團子推到宣烏麵前：“是的師尊，這是我重傷那幾年，在世俗界生下的兒。”

    團子聲氣開口：“祖師爺爺好，我弦月，上弦月的弦月哦。”

    立時，宣烏就到了含飴弄孫的快樂。

    他笑起來了弦月骨，愣了下後更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宣烏大讚，“好好好，祖師爺爺的弦月還是萬中無一的劍靈之，簡直就是生的劍修才，祖師爺爺定然親自教養你，給你最好的資源！”

    清河臉上出驕傲的神，他的兒遠比自己更才！

    殿門口的劍宗弟子，麵麵相覷，再看清河父，一時間心思各異。

    清河師兄一回來，就走了溟一大師兄，掌門如此寵，還加上個劍靈之的團子，日後劍宗的修煉資源，豈不是全讓這對父斂去了？

    忐忑和不安，縈繞在劍宗每個弟子頭上，讓整個宗門氛圍都和往日不同了。

    當然，這些眼下都和溟一無關。

    他慢吞吞走回府，準備收拾行李離開劍宗。

    不過，腦海裏那隻團子的麵容，一直揮之不去。

    溟一擰眉，他總覺得哪裏不對，潛意識裏在自己邊，也該有隻更乖更可的團才對。

    唧唧的糯糯的，會抱著他大甜甜撒。

    他垂眸看了看大，空的袍擺掠起，哪裏有什麽團子。

    他自曬一笑，覺得約莫是金丹破碎魔障了。

    不然，他如何會見著別人的兒，覺得自己也是有寶貝的？

    此時，溟一卻是不知，在自個的府裏，還真有隻乖乖的團在等著他。

    團累慘了，哼哧哼哧著氣。

    拽著長耳朵兔子玩偶，氣呼呼的：“濛濛再不爬臺階了，等濛濛見著父父，濛濛要父父背要父父抱抱，還要騎父父大馬馬！”

    哼，濛濛不喜歡臺階了！

    係統一臉同，頭一回上劍宗，必須走完劍宗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步臺階。

    團子手短腳短，連走帶爬，是走了整整三才爬上來。

    能讓這麽堅持的，也就是因為父父在劍宗，不然早鬧騰著不幹了。

    係統有點心虛，這回降落坐標還是不夠準，得再升級升級相關模塊。

    它輕咳兩聲，出劇本開始介紹。

    這是一個替對照組的狗故事，在中緯宇宙的修真世界，已經九萬年沒有出現過飛升的修士了。

    通大道關閉，無數修士逆修行，最後還是隻能絕人五衰而亡。

    溟一資質卓絕，是修真界唯一一個神修！

    別人修的是仙，可溟一一起步修的就是神！

    若是溟一修為大，飛升神之日，通大道會因他的神力而開啟，修真界將在九萬年後再次恢複正常。

    可是氣運男主出現了！

    他帶著劍靈之的兒出現了！

    與此同時，溟一的兒也找上門來。

    男主清河和兒，反派溟一和兒，兩方了故事裏的替對照組。

    如男主清河和兒弦月，是風無限的氣運主角團。

    而作為對照組的溟一和兒，則便是倒黴頂，落魄不堪一組父。

    本是才中的才，修真界唯一的恢複通大道的希，最後竟是死在一低級的境裏。

    反派溟一死了，男主清河白得神修機遇，自此跟才兒為修真界人人崇拜的存在。

    至於溟一的兒，沒了父親的照顧，也很快就死在世俗界的街頭。

    兔子目瞪口呆，這簡直離譜到家了！

    它怎麽可能讓崽兒死街頭？！

    兔子氣得摔劇本，還跳上去踩了幾腳。

    混賬東西，給它等著，看崽兒爸爸不撕爛你們才怪！

    它氣哼哼的，不想崽兒知道這些糟心事，隻了句：“崽兒，你爸應該快要出現了，不過他自廢金丹，傷了。”

    一聽父父又傷了，團子一個咕嚕從地上翻起來。

    一抬眼，就看到不遠一道高大的影慢吞吞走過來。

    團子眼睛一亮，雙手撐地爬起來就衝過去，非常大聲喊著：“父父！”

    溟一隻覺眼前一花，一大力衝過來抱住他的。

    猝不及防，他上帶傷口，一時沒穩住，竟被那力道衝的往後踉蹌兩步，啪嘰撞樹幹上。

    樹皮不平，刺的溟一後背火辣辣的疼。

    他眼前發黑，頭湧上鮮，不過他極力忍著，腔之中一濃烈的悸在咆哮。

    那種覺，就好像他的寶貝失而複得一般。

    他飛快低頭，睜大眼睛往下看。

    幽深的狹長眸，對上圓乎乎的大眼睛。

    是一隻團子！

    是他的團子！

    隨著這個認知升起，一狂喜湧上來。

    萬年冰山臉的男人，竟是罕見地勾起了角。

    團子著爸爸，仰起茸茸的腦袋，彎起大眼睛咧開，燦爛明地嘿嘿嘿笑起來。

    糯糯的喊：“父父，濛濛來找你啦，濛濛來的快不快呀？父父想不想濛濛？濛濛超級想父父的。”

    叭叭，見著父父就個不停：“濛濛來找父父，爬了好多臺階好多好多，濛濛爬了好多好多，腳腳好疼的，父父都不來背濛濛。”

    團委屈的，翹起破了的繡鞋給父父看。

    棉布的繡鞋，大腳拇指那確實破了，嘟嘟的大腳趾頭，從破裏翹著出來。

    就，可可！

    溟一立刻就心疼上了，他顧不得自己傷勢，連忙蹲下：“腳上起泡了嗎？還疼不疼？”

    他邊邊在戒子空間裏掏，掏了半空間裏都是他穿的黑緞麵的法靴。

    溟一等不及了，他抱起團子進府：“乖等一下，父父馬上給你煉製一雙漂亮的法鞋。”

    他沒有盤問團子出，也沒有多考慮，總是潛意識告訴他，這隻團就是他的寶貝就夠了。

    其他的，本不重要。

    進了府，溟一剛準備將團子放玉床上，又嫌玉床太，搗鼓一些綿的法墊上去，適才放團子坐好。

    接著，他開啟煉室，升起地火，準備離開前先給團子煉製一新服子。

    他家乖，當然應該穿的最漂亮！

    忙活起來，他反倒忘了自己金丹已經廢了，法訣半沒反應，還又吐了兩口，適才反應過來。

    見著父父吐，團子驚到了：“父父不要吐濛濛害怕，濛濛有靈水水，父父快喝，喝了病病就好啦。”

    記得上個世界，用靈泉水救回父父的事。

    團子站在玉床上踮起腳尖，將自己的手送到父父邊。

    溟一隻覺裏一涼，一甘甜清冽充滿靈氣的水流順著舌，就流進咽裏。

    他驚詫莫名，一把抓住團子手：“乖，你哪來的這個？”

    團理所當然：“父父給濛濛的啊。”

    嗐，父父又記不得了，真是濛心。

    喚出靈泉空間給父父看，翠的玉扳指，在團子手心浮現，那翠甚濃，折出的迷蒙暈，一看就很特別。

    溟一鬆了口氣：“是個殘缺的的靈府，乖收好了，別讓外人知道。”

    雖然是殘缺的，可這種先自己生的靈府，備自我長，在修真界還是很多人會眼紅的。

    團子點頭，香的手還往父父邊湊：“父父喝水水，喝了就不吐了。”

    剛才那一口下肚，已經讓溟一破碎的丹田穩住了。

    “沒事，”溟一了團子手，“父父的傷不礙事，過些時日自己就會好的。”

    著，五彩的暈從他上散發出來，特別是在丹田位置，那五神最是濃鬱。

    這才是溟一真正的修為——神修的五神！

    之前的金丹，不過凝結來曆練的，早晚都是要碎的，現在碎了還省事。

    溟一的丹田，在五神的修複下，以緩慢的速度痊愈。

    目下沒有別的法子了，溟一直接五神做剪，選了的布匹，手給團子製新和繡鞋。

    一刻鍾後，溟一手上的五神撐不住消散了。

    他皺起眉頭，再次到了某種桎梏，仿佛無數鐵鏈加，冥冥之中有一力量阻止他神。

    他抬頭，過府頂，仿佛看見了蔚藍蒼穹。

    所料不錯的話，那力量十有八九是——道！

    想起今日出現的清河父，溟一又看了看在玉床上抱著兔子玩偶打滾的團子。

    他垂眸起繡花針，一針一線的製子。

    不管清河的出現是因為什麽，也不管道阻止他是想要幹什麽。

    他都絕對不允許，乖到毫的傷害！

    就算是這道，他逆了便是！！！

    【作者有話】

    謝可@晴百川鮮花1，麽麽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