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妍接過絨小盒子，打開。

    戒盒的燈照著一枚很漂亮的藍鑽戒。

    這是一枚被花瓣簇擁著的鑽戒，戒環是藤蔓，錯縱橫著。戒托是花瓣，層層疊疊，每一瓣花瓣都嵌著D級淨水晶鑽，環繞著中間切割了上百麵，淨澈剔，不見毫雜質的頂級藍鑽。

    陶景妍看著，眼淚無知無覺流出來。

    這枚戒指就在他上，就在他的口袋裏，但是他什麽都沒說，不準備告訴，也不準備拿出來。

    為什麽呢？

    因為知道自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所以不想再給增加負擔嗎？

    看著那枚戒指，哭了很久。

    然後關上戒盒，把戒指還給曾清清。

    “我答應過他，隻要他好好的，我就給他追。”哽咽著，泣不聲，“戒指……戒指，他得親自給我。”

    曾清清抱著，拍拍的後背：“好，等他醒了我會告訴他。”

    頓了一會兒，又說：“不等也沒關係，你有你的人生要過。”

    陶景妍在肩上，哭得很大聲。

    從那天之後，的緒一直很穩定，每天按時吃飯，睡覺，坐在ICU病房外的長廊上陪他。

    沒想過離開，沒流過一滴淚。

    江知予在ICU躺了一個月，總算離危險，轉了普通病房，但他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孟桃理完曹穎的事，來過一次醫院，向兩家人深深鞠了躬，代替曹穎向他們道歉。

    大概也不太好過，整個人瘦了一圈，看起來很憔悴。

    也不過二十多歲，父母雙亡，立於世間，已是孑然一。

    不久後又來醫院和陶景妍告了別，孤一人飛往英國。

    四月十五，陶景妍生日。

    江知予依舊雙眼閉，安靜躺在病床上。

    陶景妍這一個多月都在醫院，工作，生活，每天都陪著他。

    十二點一到，的手機震，收到很多人發來的生日祝福。

    一個沒病沒災的人，過生日還一直待在醫院不太好，被曾清清趕回了陶家。

    回去的路上，接到小林的電話，對方問可不可以把晚上九點的時間空出來，有一個生日禮要送給。

    小林當然可以送生日禮，但這種日子，單獨要求空出時間來，多是有些不禮貌的。

    所以，想，不是小林要送禮，是江知予要送禮。

    於是應下，說可以。

    小林頓時鬆了一口氣：“那我晚上八點過來接您。”

    晚上八點五十，小林帶著陶景妍到市中心一家全景餐廳。

    整個餐廳被包場，從進門開始就像踏進了玫瑰花海，地麵是厚厚的玫瑰花瓣，隨可見倒懸的玫瑰花瀑布。在全景窗邊，有一個巨大的藝裝置。

    那是一個用無數玫瑰做出來的星雲，纏繞漂浮在空中，每一片花瓣都閃著珠，在和的燈下像夜空中無數閃爍的星星。

    零碎的花瓣和蝴蝶漂浮在空中，旋轉著往下，地麵是用花瓣鋪開的，如水滴般炸開的瀑布，輔以燈，像是真的在流。

    在水滴中間，是的雕像。像是用玉石雕刻的，雕得非常細致，眉眼與分毫不差，白玉質地溫潤和，在燈下泛著瑩潤微。

    的周堆疊純白蝴蝶蘭，桔梗，玫瑰，非洲，牡丹，繡球，大飛燕，洋牡丹，白蝴蝶圍著翩翩起舞。

    ——好似誕生在玫瑰星雲中的純白靈。

    陶景妍看著那尊被鮮花包圍著的玉雕，愣了神。

    喃喃地：“他什麽時候……”

    似乎知道的疑，小林說：“去年12月就在準備了。”

    去年12月……他從漠河回去之後嗎？

    距離九點還有十秒，小林提醒：“陶小姐，您看窗外。”

    陶景妍轉頭，高樓之下，夜景很，暖的燈照亮整個燕城。

    九點整，在的正前方，在半空中，突然出現一行字：敬獻陶小姐，祝生辰快樂。

    然後萬千煙花同時炸起，轟轟烈烈照亮半空。

    餐廳燈驟滅，全息投影充斥整片空間，宇宙在後鋪展，玫瑰盛放於宇宙。

    旁，藝裝置上的燈乍然亮起，星雲燈火流轉，蝴蝶扇翅膀，白玉著微，如同天使降臨。

    ——誕生於宇宙中的天使，和一起，靜靜看著窗外一場盛大的煙花。

    十裏火樹銀花，百丈流燦爛。

    不遠城市的巨大天幕上，同時播放著煙花盛景。

    陶景妍在呆愣中，覺天幕上的畫麵好像和眼看見的不太一樣。

    煙花後，城市的背景不同，好像不是燕城。

    吸了吸鼻子，眨去眼中水花，哽咽著問：“為什麽……為什麽，天幕上……不一樣？好像，一直在換。”

    小林為遞去紙巾，說：“是不一樣，天幕上是南城轉播的實時畫麵，剛剛轉播的是香城，海市，漠河。”

    “今晚九點，全國重點城市，共同為您慶生。”

    陶景妍的眼淚，本繃不住，像斷了線一樣的珠子往下掉。

    哭得站不住，緩緩蹲在地上，外麵的煙花還在繼續。

    為送上這份生日慶典的人正安靜地躺在病房，上連著各種各樣的儀，監測他的數據。

    外麵那麽熱鬧，他半點都知不到。

    心嗎？怎麽可能不心。

    提前半年準備，為了給慶生，要一個一個去和市政打道，這期間要費多功夫，想象不到。

    可現在，一個又一個的驚喜，就是在眼前炸開了。

    如果他現在在邊，問：我可以追你嗎？

    一定毫不猶豫答應。

    相信他是真的，真的把放在心裏，真的想和重新開始。

    所以才會在被拒絕的無數個日夜裏，依舊給準備這份生日驚喜。

    江知予這個人，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刻在心裏。

    -

    五月的一天，很好，明熱烈，卻不灼人。

    病房裏的紗窗被輕輕，陶景妍將花束放花瓶，細心整理好。

    心電圖上，代表他心跳的那條線高低起伏，是鮮活的。

    坐在病床邊，輕輕握住他的手。

    他躺了兩個月，靠各種營養劑維持機能，人好像又瘦了點，眉眼廓比從前鋒利，麵頰上的淺褐小痣隨著他的沉睡，變得很安靜。

    手，撥了撥他額前的頭發：“江知予，我等你好久了，你是睡著不想醒了嗎？”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有辦法一直在這裏等你。但是我答應你的事一直有效，你隻要醒過來，好好的，我就給你追。”

    “我要去忙自己的事了，以後可能不會來見你。”

    “你想見我的話，就要快點醒過來，知道嗎？”

    “早點醒過來，早點來找我，你就可以早點追到我了。”

    “你知道的，隻要你用心點，我這個人很好追的，不會讓你追很久。”

    俯下，輕輕吻了他眉心，很溫地說：“我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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