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繁華散去，姬芒坐在窗邊，看著下邊的店家們收拾殘局。

有說有笑。

這些店家，多是家中余丁。

十五六歲模樣，卻一個個明活泛，眼下耕種基本上到了尾聲，村人就空閑了下來。

于是三三兩兩，家家戶戶，各自組商戶，跑來關口做買賣。

只能說他們選得很好，本地的清關市管也想要多收稅，于是允許了。

同時因為漢國全面進行了貨幣的改制，五銖錢的鋪開，進一步加強了商品經濟的萌芽。

在邊關這邊也因為五銖錢的結算，讓易變得便捷快速不。

姬芒一直認為他的代國，絕對是北方霸主存在，日子也很好。

可是真正接了南方之后，才發現現實是代國其實很冷清，或者說很凋敝。

牧奴和農奴才是大多數，卿士大夫們也都是縱樂，或者習武殺人，和南邊真的沒法比。

只是，漢人的戰斗力也不弱。

他今天看到了好幾個按住闖關野人的戰士，三兩刀就放倒幾個，進退有據，戰意凜然。

用宰跟自己解釋的話來看，這些漢人十六歲就會開始陸續前往地方做地方兵，然后開始訓。

兩年之后退伍回到地方，就要接冬日集訓。

年復一年，一直到六十歲，他們都是地方重要的武裝力量。

數年積累下來，漢國的步卒，可以說是列國之罪。

真要開戰，他們都能拿上武為戰士，只需要簡單的集訓之后，就能上戰場，為國征戰。

并且漢王為了解決地方腐朽的問題，采用了講武堂和建設兵團的方式，將所有的卿士，全部征調進軍中，一邊建設重新鍛煉，一邊修習戰斗力。

這一年時間，原本胖起來的卿士們重新瘦下來，各個手中的刀劍更銳利了幾分，氣勢已經徹頭徹尾的改變了。

畢竟這個年代，可不是后世，全是機械化行，真要開戰，人類的能很重要。

建設兵團用來強化能，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順道打磨一下已經浮華的氣息。

“喲，小哥不休息，坐在窗邊作甚？”

姬芒還在想的時候，突然看到了踩著木屐，笑著路過的漢人，這才想起這是今天清關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老農。

“閣下……是上造？”

姬芒看到了老農的發髻，微微一愣。

“哈哈，確實是上造。”老農聞言了發髻自豪道，“難道小哥不認為我是上造嗎？”

“呃……今早確實沒看出來。”姬芒坐在離地四米高的窗臺和下邊街道上駐足的老農對話。

兩人這邊還有一點篝火的余，再加上今日月清亮，還是能看得清楚的。

“最近集訓之下，所以為了干活方便，我們也就不做禮制。不過今日去開了個會，所以就戴上了冠。看小哥這樣，是有什麼煩心事？”

“啊，確實。”姬芒點了點頭，“我家人讓我去南學習，但我不知道學什麼。”

“有什麼學什麼就是，只要有用就學，技多不嘛！你看看我，以前就只會摘果子，但現在已經會筑墻了。過幾日，我們這邊完工了，就要調去蜀郡修棧道，修水利，等將來歸家，就算沒有地，也能靠這些手藝過日子。不好嗎？”

(AdProvider = window.AdProvider || []).push({"serve": {}});老農嘿嘿一笑，寬道：“沒必要想這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在船中，最省力的辦法就是順著流漂，逆流而上需要勇氣，也很耗費力，可能你沒完，也就死在了路上。順應時勢就是。”

“順應時勢嗎？”

姬芒點了點頭，下來作揖道：“不知閣下姓名。”

“我？柏安。柏樹的柏，安寧的安。我曾是西邊柏灌氏之后，不過只是一個奴隸而已。”

“奴隸……閣下談吐……”姬芒有點驚訝。

奴隸能有如此談吐？

“哈哈！每次一說我是奴隸出，你們這些外國人都是這模樣。漢國早年的奴隸，都是苦命人，多是戰敗被俘虜的倒霉蛋。

所以我們這些人，不被陛下嫌棄，救了我們不說，還讓我們自己靠自己的手種地生活，順道教導我們讀書寫字。

五六年了。我們這批奴隸，也都長了起來。日子一長，靈智也就啟了。多能說幾句漂亮話。也是陛下的教化之功。

所以呀，服王化，才是未來。反正我就過的很好。”

老農笑著，后邊有人來招呼他，老農就回答了兩聲說：“那，我就先走了，也別多想，早點休息。良好的休息，對好。”

姬芒看著老農走了。

街道徹底寧靜下來，也不由得思索起來。

“小人非小人，君子非君子嗎？”

姬芒有了點。

……

月消逝，鳴破曉。

風伯了眉心，放下手中的書稿，吹了油燈，才躺在床上休息。

“咳咳……”

輕咳兩聲，風伯的呼吸在空曠的屋中有點急促了起來。

“時間，我的時間還剩下多？”

風伯的喃喃自語很焦慮。

自從去年生病之后，就傷了肺，一直很不好。

他有一種大限將至的覺。

可是擺在他面前的事還有很多很多。

漢國的發展，形勢的變化。

有熊氏瓦解，軒轅氏鼎立，戎人大舉和軒轅氏合流，卻不可避免的導致軒轅氏部通婚，北方草原的習俗開始被帶軒轅氏。

接著漢國在南北各國各自發展的時候，弄出了十二卷天書。

這些容之中，又有多適合代國？

十二卷天書的容，放出來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要讓各國進思考的撞嗎？

千頭萬緒的，讓風伯本就不強壯的，越發覺到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各種錦繡文章。

就理而言，他想要將十二卷天書都釋讀一遍，然后拿出自己滿意的答卷。

但漢國真的能讓他們有思想撞的地方嗎？

就算有，他還有時間嗎？

急啊！

反反復復的喃喃著，風伯在焦慮中睡去。

卯時清醒，吃了點早餐，又在咳嗽中繼續研讀《十二卷天書》了。

姬芒看風伯沒空，也不打擾，帶著人逛起了關隘。

畢竟他們剩下的人還在清關，還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