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明察秋毫

神手中枯枝挑起皮囊的時候,作非常輕，翻的幅度也很小,很明顯,是為了盡量保持現場信息的穩定，不去破壞。

出現這種況，等下肯定是要報警的。

但是到時候警察一來，必然會進行公園全面封鎖，所以在警察趕到之前，兩人如何最大限度地提取出對自己有用的線索,同時保護現場，也就為了一個比較棘手的挑戰。

皮囊邊沿一角稍微翻過去,又被神輕輕放下,恢復原狀。

“怎麼樣？”師清漪蹲在神邊，聲音里略略出一張。

神將手中的枯枝隨意地擱到旁邊的枯枝堆里，道：“我方才翻看的部分，是折疊起來的腰部，沒有咬痕，切痕之類的現象存在，其余部分雖未細看，大致也看不出什麼切口。也就是說，這皮囊是一個完全的整。”

所謂完全的整，便是意味著眼前蜷的這個東西，是一只皮套子。就好像是一個充氣人偶，現在里面的氣被排干凈，于是單單剩下了最外面的那張人偶套。

師清漪聽了神的話，目跟隨往下沉，琢磨說：“這麼看來，就和當初翡翠礦坑里被陸吾剝掉的那種人皮，完全不同了。陸吾的爪子很鋒利，匕首一般，可以輕而易舉地將獻祭落的皮分離，同時留下剝開的裂口，可是這張皮沒有類似切口，那它究竟是怎麼剝離的？”

這的確是恐怖到匪夷所思了。

不管是人為分離，還是野噬咬，皮上一定會出現大范圍的傷口。可是這一，臟和骨骼都消失不見，唯獨殘留完整的中空皮囊，真的很不符合邏輯。

師清漪越往下想，越覺得背心發寒。

“我想做個進一步的檢查。”神看著師清漪低垂的眉眼，低聲道。

“嗯，你等等，我去給你拿。”師清漪心思徹，對神的言下之意自然心領神會，立刻站起來，朝灌木叢那邊停放的車子走了過去。

要拿的是手套和鑷子。

作為古董店的老板，難免要鑒貨和清理古貨污漬，再加上師清漪在讀的是考古類研究生，手套什麼的經常要用到，所以師清漪的后備車箱里一直有個備用工箱，里面裝了一些比較常用的工。

師清漪打開后備車廂，從箱子里取了兩副白手套，另帶一枚鑷子，回到灌木叢深。

神接過手套戴上，師清漪也戴好手套，兩個人圍在那皮囊旁邊，各自凝神靜氣。

師清漪平常檢驗古董慣了，現在突然改行驗起尸來，覺十分微妙。尤其是們這種還不是走的正常手續，如果被那些警察知道兩人正在越俎代庖地替公安局驗尸，先行拿取線索，指不定要震驚什麼樣。

既然不是正規行徑，為了避免給之后警察查案帶來影響，師清漪和神也就更為看重，所有的檢驗步驟，都分外嚴格與小心翼翼，甚至比警方勘查現場還要謹慎。

“看，這里有個很小的傷口。”

神戴白手套的手輕輕將皮囊另一頭折疊的部分掀起，那里是頭部，不過里面的所有都掏空了，如果不是頭發和口鼻的廓還留著，幾乎是沒辦法辨認的。

師清漪本來在替神將灌木的枝葉撥住，以便神檢查起來更為方便，現在看見了，手依舊扣著灌木，子則往前傾。

細細瞧了幾眼，才猶疑道：“在脖子上？這傷口看起來，怎麼怪怪的樣子。”

皮囊整除了這個脖頸的傷口外，再無其他了，那些斑斑駁駁的，估計也是從這個傷口里流出來的。

因為凝結結痂的緣故，傷口一片污黑，參差不齊，著一種寒心徹骨的詭異。

神著鑷子，用尖端在那里細致地輕輕撥弄，頓了頓，平靜道：“脖頸傷口很模糊，要麼是某種不規則的東西碾磨擊打，要麼是牙齒噬咬，再或者，是類似指甲之類的尖利什持續抓撓所致。只是現下這幅景，要仔細辨認判定的話，并不容易。”

師清漪蹙起眉：“這個傷口先不去管，我最奇怪的是，的臟之類的哪里去了？尤其是骨骼那麼堅，尸就算是埋墓，多年過去，骨架子也還是會在的。你說才死去幾天，怎麼可能連骨頭都不見？再怎麼樣，皮那麼細膩，總比骨頭要脆弱萬倍吧，沒道理外面整皮囊在，里面骨骼卻不在。”

神眸冷寂，烏黑的眼睛盯著灌木叢下的這可憐可怖的皮囊，靜了半晌，聲音幽冷：“我想，也許是有東西從里面開始，慢慢地，吃了。”

“從里面開始……吃。”師清漪抿了抿，先前明的淡化了許多，喃喃道：“如果假設立，那就意味著，那東西的積，非常之小，卻非常強，甚至強到可以化掉骨骼。”

積非常小。

非常強。

師清漪心里一涼，抬起眸看向神：“……不會是？”

神瞥了師清漪一眼，暫時沒有表態，不過那個表，已經讓師清漪明白了的心中所想。

“這種開放式的公園里，怎麼會出現那種東西的？”師清漪突然覺，事態已經轉一個更為詭異的軌道。

師清漪所指的那種東西，就是蠱。

蠱千變萬化，種類萬千，形式特征用途等各有不同，雖然不排除有許多蠱是治病救人的醫蠱，但是蠱這個大家族，總還是極度可怖的，聽著就讓人喪膽，避之唯恐不及。

本來師清漪還想著警察到時候會過來理，可現在來看，那些警察估計是無法擺平的。

神沉默著，單膝跪地，抬起手輕輕到皮囊上，一寸一寸，慢慢。

雖然戴了白手套，可是那種覺，幾乎就是的手直接與人皮接一樣，格外瘆人。游走的過程中，師清漪在旁邊看著的手指作，屏住呼吸，張到連眼睛都不舍得眨。

死亡時間久了，皮囊自然因為水而干癟，等神的手到三分之二的地方，師清漪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見距離神手指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拱出一個細細的小包來。

原先那里是平的，這下子完全是瞬間冒了一個小拱來，師清漪看見這幕，立刻汗涔涔去扯神的手臂，同時里低喊：“神！”

神自然也看見了，手臂被師清漪牽著避開，兩人的往后退去。

而就在此刻，那個皮囊下的小拱如同利箭一般快速在皮囊下游走，很快，它就到了折疊起來的脖頸傷口，一下子就順著那口子鉆了出來。

那東西快，神的反應也快到可怕。

往后退的瞬間，手里著的鑷子陡然扔出，借著手腕的力道與充盈息，簡單的鑷子瞬間變鋒利暗，直取那冒出來的小東西。

輕輕“哧”了一聲，鑷子的尖端，準確地在那東西上，沒枝葉腐爛的黑泥地面。

那東西被鑷子釘住，沒掙扎的余地，很快就一不了。

師清漪手臂扶著神，口輕輕起伏，面煞白地看著眼前人烏黑深邃的眼睛。

“無礙。”神平靜地搖了下頭，說：“你聞到什麼別樣的氣息麼？”

師清漪輕輕嗅了嗅，表復雜地點頭：“除了酸腐氣味，還有一種奇怪的香味。”

之前在進灌木叢之前，就覺得那種味道十分奇怪，雖然有很大部分是尸殘骸散發出的死亡味道，但是卻還有一種別樣的氣息夾雜其中，并且，這種氣息讓覺得有點恍惚，似乎曾經在哪里聞到過。

如果非要準確地來描述這種香味，大概是像淡化了的麝香。

“那香味，便是這東西散發出來的。”神冷眸瞥向被鑷子釘住的那個東西，說：“這香味悉，倒讓我想起了從前。很久以前，我曾見過此蠱。”

(AdProvider = window.AdProvider || []).push({"serve": {}});師清漪心念微，眸子略微低了低，下意識看向地上那東西。

那東西似乎本是白，可是因為鉆人吸食臟和骨質，所以上面如同了湯里滾了一圈似的，渾滿是黏糊糊的黑紅漬。型大概是大拇指大小，上下兩端各一排帶鉤狀的，這模樣，倒是有些像蜷起來的人參。

師清漪看著看著，覺得胃里翻江倒海起來，皺眉輕聲說：“它是什麼蠱？會不會和鬼樓里那種一樣，有極強的攻擊染？”

“不會，它嗜，相當于單寄生者。”神目示意：“我們那時候，喚它作藏尸。”

師清漪聽得心里發冷。

這名字，也忒瘆人了些。

“藏尸，藏尸。它這名，是因為它是在尸上活的麼？”師清漪忍不住猜度起來。

“倒也不是。”神道：“準確說來，它主要是被人用在尸上，清理尸，這便是它的用途。而實際上，只要有，不管活人死人，它都吃的。”

說到這，神目輕飄飄的，瞥眼去瞧地上那枚鑷子。

本來師清漪還擔心那枚鑷子恐怕是制不住那所謂的藏尸蠱，結果跟隨看過去，就見那黑紅的東西慢慢變形，好似熱一般，融化了一灘黑的，很快，那就滲了地上泥土，再也不見蹤影。

師清漪：“……”

神見怪不怪：“不用擔心。它被鑷子傷，已然化掉了。”

“難道這種蠱很脆弱？”師清漪說。

“只能說，這只藏尸，很弱。”

師清漪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鑷子取出來，鑷子尖端還留著一很淡的麝香味，盯了幾秒，說：“它如果要從里至外，完全地掏空一尸，大概要多久？”

“有早有晚。對于這種蠱，我也不是很悉。”神蹲下來，把地上的一切恢復原狀，這才后退幾步，續道：“不過以這只藏尸來看，時辰似乎有些長。”

師清漪抱著手臂，又向神繼續咨詢了一些關于這種蠱蟲的細節，最后聯系起來想了想，突然覺自己約地抓住了什麼。雖然并不是完全明白，但終究也是摳住了某個至關重要的點了。

“蠱蟲在通常況下，是不會自行活的，一般都會有養蠱人存在。”師清漪環視了一番四周環境，低聲道：“我可不可以理解，有一個人，或者有更多的人，曾經到過這里，與這個人進行接。脖頸傷口不是這種蠱蟲造的，傷口也只有一個，說明是致命傷。兇手當時殺了這個人后，又在的尸上投放了藏尸蠱，借此達到毀尸藏匿的目的。”

神順著師清漪的推論，輕描淡寫道：“如此，便有一個疑點了。”

“嗯，的確是有個疑點。”師清漪知道神的意思，凝眉說：“換位思考，如果我是兇手，為了掩蓋我的罪行，不被發現，自然會將尸理得更為妥當。要麼是埋尸，要麼是將尸轉移到更為偏僻的地方，總之永遠不會被人發現最好。但是這個兇手卻直接采取了投蠱的手段，要知道蠱蟲清理尸也是需要一定時間的，就比如眼前這個，雖然只剩下皮囊，終究還是被發現了。兇手這種做法，似乎有些冒險。”

神道：“這種做法，或許是那人太過害怕，倉皇逃竄。又或許，是他沒時間。”

頓了頓，的目涼涼地落到地面的枯枝上：“不過能夠豢養藏尸之人，又豈會是驚懼害怕之徒。”

師清漪點頭：“所以大概就是兇手當時遇到了什麼事，遭到什麼變故，導致本沒有多余時間去理尸，于是只得在尸上丟了蠱蟲，再匆匆忙忙選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