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魍魎之眼

“是。百度搜索，昔時蘇州府大規模煉化藏尸一事,于我印象之中，最終并無著落,不知是何人所為。”神將手擱下去，重新端起了碗：“今日又在公園里發現藏尸蹤跡,雖然時隔六百多年，早已非人非,心中依舊難免介懷。”

口中的六百多年，被這麼輕描淡寫地拈過來，好似比羽還要輕飄飄。

可實際上，六百三十八年，那該是多麼沉淀厚重的歷史歲月呢。

期間皇帝換了一位又一位，直到大明帝國倒塌,清兵關,再到中國最后一個封建王朝的徹底瓦解。乃至之后的民國，抗日戰爭，戰，荒，知青年代，改革開放最終迎來如今的璀璨，一段段歷史，都盡數淹沒在了時的洪流里。

而神，卻全都避過了。

只是一個人孤零零地被水晶棺束縛，長眠在地底下，任由外面那整整六百三十八年的時間如何流轉，都與無關。

曾也清寒孤寂，塵世時間作囚牢，直到某個人的出現解救了，再度許一場繾綣華麗的夢，那樣的囚牢才被打破。而長久的相依相守之后，混沌未名的變故又將再次推囚牢深淵。

而這一次，時間徹底拋棄了。

只是留給一片靜止六百多年的地底黑暗。

聽了神的話，不知為什麼，師清漪心里有些刺痛，輕輕說：“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某個時間點之后的事，都不記得了。也許蘇州府的藏尸肆事件，實際上在那個時間點后面還有發展呢？你如果記憶模糊，不清楚也是正常。你對藏尸蠱這麼在意，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神抬起烏黑若夜的眸，著師清漪，輕輕“嗯”了一聲。

“如果條件允許，那我們就好好查一查這次的藏尸。”師清漪聲音溫：“落雁山古墓，還有鬼樓，都和你的過去有牽涉，我知道你心里記掛，也一定會努力弄清楚來龍去脈，還你一個明白最好。反正時間那麼多，我們慢慢來。”

神定定地看。

師清漪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抬抬下，示意：“好啦，晚餐時間，我們還是不要說什麼蠱啊命案之類的，多影響胃口。”

神點點頭，兩個人回歸先前用餐的閑適氣氛。

“唔，我發現你怎麼老是不吃魚。”師清漪起筷，點了點特地花費大心思做的糖醋魚，說：“這麼久了，我每次做魚，你幾乎都不筷子的。我做的魚不合你胃口麼？”

“我說過我喜你的手藝，又怎會不合胃口。”神眼中約有些閃爍，低聲回答：“只是，我本不吃魚。”

“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跟小孩子似的挑食？”師清漪笑起來，勸說：“魚屬于健康白，富含蛋白質和多種營養，容又健腦，人吃了能聰明，也會漂亮，不行，你得吃一點。”

神眸瞥過來，面無表：“清漪，如此說來，我不吃魚，所以并不聰明，也不漂亮？”

師清漪差點噎住，急道：“哪里，我本就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別想。你那麼聰明，也極了……”

神垂著眸子不著痕跡地笑，師清漪看見了，連忙止住剛才話茬，悶悶地轉個角度說：“我是說，你吃魚的話，會更健康，也會更聰明，更漂亮。”

神起了筷子，夾了一小塊魚肚子上的回來：“好，為了能更聰明漂亮，我吃便是。免得日后蠢鈍難看了，你會被聰明漂亮的給拐了去。”

“你在這，我怎麼可能被拐。”師清漪臉微妙地紅了起來：“胡說八道，等下吃完罰你洗碗。”

神利索應了：“領罰。”

師清漪含糊說：“當心魚刺。”

話雖是那麼說了，神洗碗，結果師清漪舍不得，還是自己搶著把碗筷給洗了，神只得在旁邊幫著收拾整理廚房，又給月瞳切了盆鮮牛當晚飯。

一切收拾停當，兩個人去書房做事，師清漪要整理清算墨硯齋的貨品賬目，神則依舊是以學習為主。等到十點鐘，兩人洗過澡，上床睡覺。

之前不覺得，現在渾清爽地上了床，抱在一起，師清漪心里的，覺便十分難耐。

這種事食髓知味，只要不開頭還好，一旦開了頭，嘗到個中滋味，那種伴著回味的就好似沒有止境，再加上現在熱中的年輕人總是力充沛，富，于是很可能就會發生“縱過度”的萎靡悲劇。

縱過度這種事當然不會落到師清漪上，不過現在的念攀上來了，纏繞，那倒是真的。

神著的下，瞥到眼中灼灼的，親了親的，明知故問地說：“想什麼？”

師清漪臉頰發燙，抬起右手起神薄的睡，從下面輕地上去，低聲呢喃：“有些知識掌握得還不太練，先生能否再給學生一些練習掌握的機會？”

“學生如斯好學，先生自是樂意之至。”神含笑攥了過來的那只不安分的手，著自己子曲線，慢慢挲。

這句話和引舉徹底將師清漪點燃，纏過去，抱住懷里的神，趁著與夜融合的曖昧燈火，剝輕花瓣般小心翼翼地剝開這人，疼，糾纏。

明明是特地十點上的床，比以前都要早，這樣的夜時間，卻似乎遠遠不夠。翻來覆去，兩相纏綿中，師清漪對神的香氣眷不舍，只希天不要亮太快。

可是時間這種世上最無法掌控的東西，總是溜走得悄無聲息。

很快，凌晨到來，又輾轉到了上午，吃過午飯，睡個午覺休息下，又是大半天的日常過去了。

下結果收到了雨霖婞發過來的郵件。

郵件里的視頻附件實在是太大，師清漪家里的下載速度四兆每秒，可還是拖了十幾分鐘才把那視頻給拖下來。

神放下手中事務，搬了椅子坐到師清漪邊，一起觀看雨霖婞特地為們兩拍的賞鑒視頻。

從鬼樓里拿出來的那東西的視頻。

師清漪和神無法近距離接它，于是只能依靠這種方式獲取信息。

點開視頻，畫面簡直高清細膩得令人發指，無論是打，還是拍攝角度，鏡頭拉遠和湊近技巧等等，都要甩開中央臺那些古董鑒賞類節目十八條大街。

(AdProvider = window.AdProvider || []).push({"serve": {}});畫面如雨霖婞所說，的確是一只眼睛。

這眼睛整烏黑，看起來像一只略圓些的大蛋，上次寧凝挖開那佛尸的心口，從里面掏出這東西時，只能勉強將它握在掌心里，包裹起來。

原本屬于人類眼白的部分，是相反的黑底，眼睛呈暴睜的狀態，于是中央的眼珠子自然就顯得滾圓滾圓的，而且那眼珠是紅的，猩紅妖嬈，師清漪仔細端詳中間養著的那只紅眼珠，縱使隔著筆記本屏幕，卻依舊有一種魂魄都被吸進去的詭異恍惚。

隨著鏡頭拉近，各的細節一一細如發地展示出來。

除了眼珠，那黑底的眼白上，還細細地紋了許多的紅細紋，好像遍布糾纏的細管，這樣看上去，和人們熬夜后雙眼出現的模樣有些類似。那些管般的細紋妖如鬼魅，充斥著眼睛的各個角落，看得師清漪心里非常不舒服。

很像暴戾的鬼眼睛，雨霖婞沒說錯。

師清漪蹙起眉，子往后退了退，靠在椅背上。

神也幾乎是目不轉睛地注視，偶爾抬手去眉心。

視頻能做到如此細膩程度，高昂的設備費用自然不用多說，出的導演和錄制技巧也是必須的。這視頻各方面都現出高端的專業，而等師清漪聽到視頻里響起來的專業解說聲，更是大跌眼鏡。

居然是雨霖婞，雨大小姐親自解說的。

雨霖婞聲音本來就非常好聽，七分清朗，三分嫵，再加上平常說話時，妖嬈的桃花眼不就放電，十足十地勾人。

而現在這解說，居然和平常的雨霖婞判若兩人，冷靜，沉洌。

隨著鏡頭旋轉，拉近，看不見人，只能聽到雨霖婞的聲音作為背景，慢慢解說：“材質特殊，不明，似玉非玉，手初時冰冷，久了便有溫涼。直徑約6.9cm，橫徑約5.3cm，積雖小，度卻十分大，稱重達658g。正面背面均有紋，嵌眼，似乎和紋玉一般是由天然形的，背面另有凸起……”

明明雨霖婞說得那麼嚴肅正經，師清漪聽著聽著，聯系雨霖婞那張臉一聯想，面上終于繃不住似的，直想笑。

那種看鬼眼的不舒服頓時也一掃而空，師清漪笑說：“想不到不靠譜的大小姐居然這麼專業，如果去央視的國寶檔案應聘解說員，保準一聘一個準。”

當然了，玩笑歸玩笑，以雨霖婞的家，去應聘求職什麼的完全是天方夜譚。

神倒是略微凝了眉，繼續盯著畫面看。

師清漪頭歪了歪，問：“有什麼發現？”

神手指點過去：“你瞧這里，眼睛背面，的確是有個凸起。我覺得它是一個類似機關嵌套的事，便好像這眼睛只是一個部件，整則另有其它。”

“好像是這樣。”師清漪細細看了看，沉：“這眼睛似乎是從什麼東西上卸下來的。”

頓了頓，又問道：“那為什麼它會被藏在尸里？在鬼樓里，我聽你說那尸是一舍利佛尸，里頭又有什麼蹊蹺？”

神淡淡解釋道：“實際上，死去的尸，有許多用。在奇門遁甲的陣法之中，尸往往與風水聯系在一起，據不同尸組合擺放的格局，從而產生多種陣法。比如說五鬼格局，五男子尸不棺，垂直埋于宅下，這宅子的風水，便瞬間敗壞，煞氣厄運不斷。這一點，便是尸的作用之一，煞。而尸的另外一個作用，便是養。”

師清漪對這些奇門的異記載也有涉獵，聽到神這麼說，明白地點點頭，等著神繼續說。

神接道：“得道高僧火化之后，其毀去灰，唯獨剩余一枚靈氣骨質，便是舍利，舍利即華，乃是世間至凈至純的寶。因著它至凈至純，是以有極大的凈化養氣作用。而舍利佛尸極為罕見，形過程更是特殊復雜無比，它無需火化，整便相當于舍利，可以說是世上最好的養容。玉經有云：以舍利佛尸蓄養死玉，五年過，玉以得活。”

玉里面門道非常多，分類自然也很多，其中就有以“死活”來劃分的。死玉就是指質量低劣的玉，有天然原因形，也有上品玉因為后天原因遭到破壞，而變死玉的，比如說埋地下，到侵染。

而同樣，死玉也可以經由后天改善，修復變回上品玉，也就是活玉。

師清漪手指了下，琢磨說：“那可不可以這麼理解，這鬼眼睛原本相當于一塊有雜質的死玉，當年的古樓修建者將這鬼眼睛埋舍利佛尸中，就是希這眼睛被養著，修復凈化一塊上好的活玉？”

“可以這般理解。”神頷首。

師清漪的眉蹙得有些深了：“那他們這麼做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幾百年了，年代實在過于久遠，加上目前的線索之又，師清漪覺頭疼，實在理不出一個清晰的頭緒來。

兩人正坐在筆記本面前說話，視頻畫面突然切換，一張嫵昳麗的人臉出現在了屏幕上。

師清漪心里沒提防，被狠狠地嚇了一跳。

屏幕上的人眨了眨桃花眼，笑瞇瞇的：“師師，表姐，剛才看了那森恐怖的鬼眼睛特寫，現在再輾轉看見本小姐的貌，是不是覺得看見了傳說中天上的仙？此時此刻，是不是覺自己神清氣爽，神煥發，神采奕奕？”

師清漪：“……”

神：“……”

神面無表地靠過去，握住鼠標，就要叉掉視頻。

雨霖婞沒臉沒皮地繼續說：“我知道你要關了，沒錯，表姐，我說的就是你。我神機妙算，早就算準了你這個死面癱會立刻關掉視頻的，師師不會，但你黑心黑肝的，真是造孽啊。別關，聽我把話說完。”

神退回來，雙手抱臂，端坐在椅子上。

師清漪在旁邊笑得雙肩都在，繼續看。

雨霖婞說：“你們三點收到這段視頻，以師師你家的速度載下來，看完的時候，肯定已經是將近下午四點的事了。我和音歌現在已經在逛街了，速度過來陪我們一起馬路。立刻！馬上！不許拒絕！四點的時候，我會準時把商場地址發你們手機上。好了，再給你們一分鐘欣賞本小姐的貌，然后出門吧。”

師清漪笑意凝固：“……”

以前收過很多邀請，但是像這種奇葩的邀請，還真是生平第一次。

神站起來，面無表地果斷叉掉視頻，說：“換服罷。”

作者有話要說：以后更新時間都提前了，熬夜不太好。

ps：繼續給你們與深沉的小綠字￣へ￣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