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陌在蘇家角門外把馬拴了，然後就在門下走來走去。暮靄籠罩著他，使他的影看上去更加魁梧。

    角門一響，他就立刻轉頭迎了上去！

    “你可算出來了！”說著就拽著上馬車。

    蘇若納悶：“什麽事這麽著急？”

    韓陌羊裝嚴肅：“接旨！”

    蘇若下意識站起來，韓陌沒繃住，又一把將按著坐下：“皇上有旨，讓咱們倆一塊查桉！”

    “查什麽桉？”蘇若有點懵，“不是都查完了，接下來是三司的事了嗎？還有，皇上怎麽會知道我？”

    “我也不知道他怎麽知道的，但是那是皇上啊，他知道也正常！”

    蘇若信他胡扯，皇帝也是凡胎，又不是神仙！但這不是重點，追問：“到底查什麽？皇帝都下起旨來了？”

    韓陌說是旨那就肯定是旨，這個沒得懷疑，他可沒膽假傳聖旨。33小說網

    “說來話就長了！你先坐下，等我找個地方慢慢跟你說！”完了他探頭往車外瞅了瞅，然後道：“街口有個館子，瞧著還幹淨，咱們去那兒！——楊佑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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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若都沒落個商量的機會，就這麽被他給拉走了。

    府裏頭阿吉端著簸箕朝如意門張，腳尖兒踮得高高的。

    “看什麽呢？”蘇祈走到後，忽然湊到耳邊問起來。

    阿吉嚇了一跳，轉道：“我看姑娘呢！剛才出去了。”

    “出去就出去唄，有多時間留在家裏？又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可是我和銀鈴說好明日去買紙回來給姑娘做紙鳶玩，還不知道姑娘要不要一起去呢！”

    “肯定不去！”

    阿吉著他：“二爺怎麽知道？”

    “今兒晚上父親去審常蔚了，這塊狗骨頭這麽，肯定得盯著這邊。”

    阿吉低頭想想，然後道：“那好吧。明兒我去買回來，讓姑娘挑。”

    說完從簸箕裏翻出兩個扇套，給蘇祈說：“扶桑姐姐教我做紅，我做了些小玩意兒，給兩個扇套二爺拿著玩兒罷。”

    蘇祈接在手裏，高興地道：“我正好缺這個！”

    往回走了幾步，他又倒回來：“明兒你上街，我同你去！”

    說完就飛快地走了，活似再不走阿吉就要反悔似的。

    夜就在這些絮叨的家常裏黑下來了。

    街口的小館子裏，蘇若早已經在韓陌的述說裏僵直了軀！

    “還有護國鐵券這樣的東西，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開國時那些大功臣倒是耳能詳，王家江家也知道，但以為他們的退隻是出於文人的清高。竟然是被賜予了鐵券的人家？

    “你沒聽過也不奇怪。”韓陌灌下一杯潤茶說，“事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除了當年賜予，後來一直又沒有什麽事與之相關，自然沒什麽人提了。別說你不知道，你爹沒準兒也不知道呢。”

    話雖有道理，蘇若還是覺得十分意外。

    之前查到謝氏之死諸多地方跟外頭的謀有關，就已經很突破猜想，如今居然關於國運的鐵券也卷進來了，追究起來竟然還到了太祖皇帝時期，這姓常的到底蓄謀了多久？

    忽然道：“皇上沒跟你說那廢太子後人是怎麽回事？”

    韓陌直起子：“這個倒沒說。這廢太子後人當時不是連同薛容一起被斬了麽？再說了，既然薛容是冤枉的，那這廢太子究竟還有沒有後人，還不好說呢。”

    蘇若沉：“最好是這樣。”

    韓陌問：“你覺得有？”

    蘇若白他一眼：“我可沒這麽說。”

    韓陌笑了：“又不是外人，說話用不著這麽嚴謹。”

    “誰跟你親近呢？不是外人是什麽？”

    韓陌口就想回應，到底心跳太快，說不出口來，隻管抿笑著看向地下如此他卻也正好錯過了此時正兩頰飛霞的蘇若，也要端起杯子來遮掩。

    一會兒韓陌抬起頭來：“我想起來了，你之前不是有私售銅料的來路麽？”

    蘇若放下茶：“怎麽？”

    “那批被剔出去的銅鐵礦，是朝廷曾經勘測過，也就是確認過礦址的，這個消息直到皇上意外發現才被泄出來，可見當時的確嚴守得不錯。但世終歸沒有不風的牆，那麽多礦址，從勘測到確認多人曾經手，當中有人點風聲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蘇若凝神：“你是說，民間那些流通的銅料，也有可能是從這些礦址裏獲得的？”

    “不然你想啊，如今公開的所有礦藏都是有朝廷專人專管的，要銅礦出來是多麽不容易，可是卻有人做到了，而且看起來這買賣做的還不小，難道他們這些銅料的來曆不值得查查嗎？”

    上次蘇若去找拿銅料的人時，韓陌也跟著去了的，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這茬！

    他都沒忘，蘇若就更不可能忘了，這一世才做多銅鎖？前世可是做了一輩子！所認識的賣黑市銅料的主兒又豈止一二？黑市賣的銅可比正規渠道賣的便宜多了，也不是聖人，為了利潤高點兒，私下裏沒買。

    因而，也知道這些東西流通的量又多大。

    之前還以為隻是人家路子廣，如今經韓陌這一提醒，頓時也警覺起來。

    “你想通過查他們的渠道，從查得那些礦藏的位置下手？”

    “這也不失為一條路子，不是麽？”韓陌雙眼亮熠。

    蘇若沉點頭：“說的沒錯。眼下常賀不知所蹤，那第三枚鐵券到底落在誰的手也毫無頭緒，查一查那些人，總是沒損失的。”

    “正是這麽說。如果常蔚謀反的底氣當真是來自於這些銅礦，那麽更加說明這方麵有跡可循。”

    “那宜早不宜遲，索明日就去找找胡勝。吃過早飯你在街口等我便是！”

    “為什麽要明日？”韓陌不解，“現在這會兒就去不嗎？”

    “今兒不行。”蘇若把茶喝完了就站起來，“今兒晚上我爹去牢裏審常蔚了，咱們也去瞧瞧！”

    韓陌跟著站起來：“你有辦法讓他帶你去？”

    蘇若嘿嘿笑了：“這不是有你小閻王在麽，你肯定能有辦法帶我進去！”

    韓陌一臉無語：“就知道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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