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帝都，臨淄。

    瑯琊王府。

    田育在這一段時間，反倒頗有些張。關於康妃患病的消息，已經通過康妃宮中的太監去傳話。而且他運作的，僅僅是讓康妃患病。至於通知田和，那是康妃宮中的太監自發進行，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這一次的事，隻有田育和晏子初知道，沒有更多的人知悉。

    書房中，田育正在翻看監察司最新傳回的消息。之前沒有晏飛傳回的消息，田育半點不擔心，也不怎麽關注前線的戰事。因為有晏飛在，田育就可以不管。

    然而田和去了前線搗，局勢就不一樣。

    況，更是複雜。

    一旦田和掣肘，甚至會導致這一戰潰敗。

    這是田育擔心的，甚至田育更覺得這些年下來，齊國因為連續的強盛而過於忘乎所以，皇帝也過於浮躁。這樣的局麵，對齊國是相當不利的。

    所以田育在這期間對前線的戰事，一直很關注。

    在田育翻看資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大廳外傳來，監察司的副統領林吉舟進。

    林吉舟神慌張，高聲道：“王爺，大事不好了。”

    田育皺眉道：“發生了什麽事？”

    林吉舟高聲道：“前線大軍潰敗，陛下被擒，晏飛、孫有道戰死，以至於全軍覆沒。”

    轟！！

    田育腦中仿佛炸了一般，腦子暈乎乎的，眼前更是一片空白。

    好半晌，田育的視線才恢複，整個人都有一種漂浮的覺。他幹瘦的手撐在案桌上，麵頰嚴肅而冷峻，眼神銳利無匹，沉聲道：“林吉舟，此事當真？”

    “絕對是真。”

    林吉舟無比的慌張，迅速解釋道：“前線負責打探消息的監察司哨探，已經傳回確切的消息。之所以這一戰落敗，不是因為貪功冒進，也不是因為晏飛將軍指揮失誤，是因為陛下擅自從前線撤離。”

    “據軍中逃出來的軍士兵，因為康妃患病，康妃宮中的太監擅自離開去前線，把消息告訴了陛下。以至於，陛下心急如焚，直接從軍中離開。”

    “哪裏知道陛下撤離，卻被秦軍的哨探發現了行蹤。以至於秦軍方麵，派遣一支大軍包圍了陛下，更采取圍點打援的策略，要算計我們。”

    “晏飛將軍得到消息，迅速馳援。”

    “因為秦軍不斷地派兵進攻陛下所在的軍隊伍，雙方展開大戰。”

    “在雙方不斷投兵力廝殺時，孫有道將軍帶人去秦軍營地襲，卻是遭到埋伏，以至於孫將軍戰死。而且秦軍方麵，也安排人襲擊我們的營地。”

    “孫將軍被殺，我們的營地被攻破，所有秦軍匯聚在前線戰場，晏飛將軍擋不住了，以至於我軍兵敗如山倒。”

    “當時，晏將軍為了讓陛下能迅速撤回，親自帶人殿後，為陛下拖延時間。”

    “最終，晏將軍當場死。”

    “我齊國將士，無數人赴死。陛下帶著人撤離，撤了很遠的距離，卻遭到林窮追不舍的追擊。林死死追了一多的時間，最終陛下被擒拿，所有軍隊潰敗，逃出來的人是極數。”

    林吉舟神帶著一的惶恐。

    田和是齊國的皇帝，是整個齊國的本。如今田和出了差池，齊國必然是不休。

    田育神僵住。

    這一戰，竟是因為田和撤退導致的。而田和之所以會撤回來，是因為他的算計。他為了讓田和不掣肘晏飛，所以運作了這一事。

    這一刻，田育心無比自責。

    如果不是因為他安排人使得康妃患病，前線皇帝雖會掣肘晏飛，可是至不會大潰敗。

    林吉舟見田育恍惚，隻是認為田育是憂心前線的戰事，他連忙道：“王爺，局勢危機，必須立刻做出應對。可以想象到，一旦消息在臨淄城傳開，肯定會引發的。”

    “來人，請晏丞相來議事。”

    田育很快吩咐下去。

    局勢，必須要晏子初全力配合。唯有如此，才能穩住齊國朝中的局勢。隻是侍從剛往外走，就已經有侍從進，迅速稟報道：“王爺，晏丞相求見。”

    “快請。”

    田育迅速吩咐一聲。

    “老夫已經來了。”

    晏子初的聲音傳，他邁著匆忙的步子，進書房中，吩咐道：“所有人退下，本相和王爺有事商議。”

    “都退下吧。”

    田育跟著吩咐了一聲。

    他知道晏子初肯定也得到了消息，心急如焚才會直接安排，他沒有計較晏子初主安排的事。

    兩人在書房中相對而坐，晏子初道：“王爺，老夫剛得到坊間傳出的消息，齊國大軍在前線潰敗，晏飛、孫有道戰死，陛下淪為階下囚，大軍被斬殺七萬多人，被俘虜了一萬多人，監察司是否得到消息？”

    田育點了點頭，歎息道：“本王也是剛剛得到監察司的消息。”

    “是怎麽一回事？”

    晏子初如今還有些懵，前線局勢一直很穩定。即便皇帝掣肘晏飛，也不至於突然就潰敗。

    這況太突兀。

    田育沒有兜圈子，直接了大的況，當晏子初聽完，也是徹底懵了。

    前線潰敗，竟是皇帝造的。

    換言之，這是他和田育聯袂決斷安排的結果。

    這是他們造的嗎？

    晏子初尷尬無比，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道：“咱們費盡心機地謀劃，希陛下不掣肘晏飛。最終，卻是差錯導致了這一戰的落敗。王爺，我們兩個老家夥勞半生，了齊國的罪人啊。”

    田育大袖一拂，斷然道：“丞相，我們有原因，前線也有原因，陛下也有原因，不是所有的責任都在我們這裏。而且現在，不是論罪的時候。”

    “道理，自然是這個道理。”

    晏子初歎息一聲，道：“隻夫這心中，實在堵得慌。費盡了心力，最終換來的結果，卻是弄巧拙。”

    田育道：“誰不難呢？可是難，無濟於事。現在要做的，是解決當下的困境，解決如今麵臨的麻煩。唯有解決了這些，才會使得齊國穩定。另外，陛下被生擒，淪為階下囚，咱們必須換回陛下。”

    晏子初正道：“要換回陛下，恐怕要付出大代價。這一次秦國獲得勝利，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敲詐勒索的機會。尤其林在前線，這個人很難纏，他肯定會刁難。”

    田育思忖一番，道：“這一點，本王也清楚，隻是沒有辦法，隻能著頭皮上。當下的關鍵，一方麵是穩住朝政，另一方麵是派遣使臣去前線換回陛下。”

    “依我看，先宣布陛下被生擒的消息，讓所有人知道，再安排太子監國。你我兩人，仍是共同輔政。最後，再派遣使臣去前線談判。”

    “太子監國，保證了齊國的法統和穩定，沒有人會提出異議。即便有，也能鎮。如果陛下實在回不來，就扶持太子登基繼位，我齊國和秦國抗衡到底，死戰不休。”

    “如果陛下回來，陛下作為太子的父親，他直接主持大局，一切平穩過渡。”

    “這時候，必須穩定朝局。”

    “一丁點的風吹草，都必須要製止，否則容易生變。所以軍方麵，全麵接管皇城的防守。城外駐軍，也必須隨時掌控。至於城的兵府庫，必須牢牢掌控在手中。”

    “否則，一旦其餘的藩王有什麽心思，那就難以預料。”

    田育眼神銳利，道：“這一次，必須軍隊、朝政同時管控。等陛下回來後，你我兩人告老還鄉便是，各自退下來，也算是對我們的懲罰了。”

    晏子初點頭，心中鬆了口氣，讚同道：“王爺的安排，老夫沒有任何意見。”

    他其實也有一的擔心，萬一田和被擒拿，田育有其他的心思呢？

    田育也是皇室宗親，而且田育的權柄和威都很大。

    聽完田育的話，晏子初再無任何的擔心，他開口道：“王爺，如今要派遣使臣前往出使，誰去最合適呢？”

    “讓柳珪去。”

    田育直接作出了決斷。

    晏子初一聽，眼前一亮，讚許道：“柳珪和林師出同門，的確更好談判。雖林不講麵，可是我齊國會給予好，總歸是能談一談的。隻是王爺認為，秦國會提出什麽樣的條件呢？”

    田育沉默下來，思考了許久，開口道：“秦國發兵來進攻，不可能單純討要一點糧食和錢財。我認為，秦國最基本的條件，都會讓齊國割讓城池。”

    晏子初麵陡變，沉聲道：“一旦割讓疆域，那就喪權辱國了。”

    田育道：“沒辦法啊。”

    晏子初想了想，開口道：“如果真的到了這一步，我建議割讓冀州的地區。畢竟，這不是齊國傳統意義上的版圖，把這些割讓出去，朝野上下還能接。”

    田育點頭道：“是這個道理，最後的底線是割讓冀州。當然，最好能割讓一些冀州的地方。至於錢、糧，林真的要強求，答應也沒什麽，齊國也能給錢。最好的結果，是賠償一點錢糧；次一點的結果，割讓一部分冀州。最壞的結果，則是割讓整個冀州，再賠償錢糧。”

    晏子初道：“老夫會把這一安排，告訴柳珪，讓他斟酌洽談。”

    田育點了點頭道：“去吧，你安排後，我們聯手穩定朝政。現在的關鍵，就是朝政和國不能。一旦了陣腳，更會被人趁虛而。不定秦國方麵，就是等著咱們。”

    “的確是。”

    晏子初也是再度點頭。

    他急匆匆離開瑯琊王府，回到丞相署衙，便安排人通知了柳珪來。

    柳珪臉上，一臉的憂愁，很顯然也是聽到了前線的風聲，知道前線大軍潰敗的消息。

    柳珪行禮道：“卑職，拜見丞相。”

    晏子初沉聲問道：“前線落敗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嗎？”

    柳珪回答道：“卑職得到的消息，都是坊間傳聞。甚至坊間的消息，已經是愈演愈烈，無數人都在議論。隻是卑職不知道，消息是否屬實？”

    晏子初喟然歎息一聲，道：“消息屬實，老夫已經和瑯琊王會麵，談了這一事。”

    柳珪正道：“如何置呢？”

    晏子初直接道：“朝廷會立刻安排，以太子監國。雖太子年，可是有了監國的人，就有了法統的繼承人。另外，你作為使臣，前往和秦國談判。談判的底線，大致是……”

    先前田育和晏子初洽談的條件，晏子初再度闡述了一遍。

    大況完，晏子初道：“柳珪，陛下是齊國的主心骨，不能出任何的問題。所以，必須把陛下換回來。如果秦國還要獅子大開口，齊國便和秦國一戰。我齊國願意給予最大的誠意，可是，齊國也不懼一戰。真要是開戰，齊國奉陪到底。”

    “喏！”

    柳珪鄭重回答。

    他得了晏子初的話，大致就有了底氣，知道該怎麽辦。

    誠然，柳珪也知道林一向是公事公辦，不好談判。他這一趟的出使並不容易，但總歸要去試一試。

    “去吧。”

    晏子初擺了擺手。

    柳珪揖了一禮，就躬退下，回到家中更換了衫，就急匆匆的離去。

    柳珪也憂心前線的局勢，更擔心皇帝的安全。所以這一次出使，他不是乘坐馬車趕路，而是騎馬趕路，以最快的速度行進。好在如今進初夏時節，到了晚上依舊不怎麽寒冷，換做大冬的趕路，本無法一直前進。

    柳珪一路疾馳，最終來到前線，來到大峰口的秦國大營外麵。他抖了抖袍，一臉嚴肅，昂著頭看向營地門口的士兵，直接吩咐道：“齊國使臣柳珪，特來拜見，請立刻通報。”

    “等著。”

    士兵得了柳珪的話，吩咐了一聲就轉去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