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天絕對是他登上皇位以來最開心的一段時間了。

    他始終沒有在皇宮裏翻過牌子，每天夜裏都會回到睿王府。

    陪吃晚飯，然後在睡著之後，悄悄坐在床邊著很久很久。

    他並不是沒有那些生理需求了，隻是不願意再別的人，而對於沈傾寧，他更不願意去強迫，他想讓自己可以接他。

    可是那小丫鬟越來越好，已經快要恢複了，他的心裏也有了擔憂，很怕會在茗絮恢複之後就離開了。

    畢竟他們並沒有什麽關係，不是嗎？

    所以這些天他一直在絞盡腦的想著理由，怎麽樣才能把留下了。

    對了…不是讓他幫忙尋找楚肅彥嗎？

    那他一直找不到好了，這樣，是不是就會一直留下來？

    作為一個皇帝，他竟然不去關心百姓，不關心國家大事，而是去費盡心思的想這些。

    總之，以往的他是本不會的。

    就跟中了毒一樣。

    日子倒是過得飛快。

    而這一天大概算是比較特殊的一天。

    他被人刺殺了。

    從他登位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刺殺，而這個人正是楚肅彥。

    原本也不足為懼，隻是在看到他逃跑的方向是睿王府時，他終於還是慌了，連上的傷也顧及不得，直接讓人追了上去，自己則是回了府。

    得知沈傾寧在吃晚飯，他才鬆了口氣，任由鄭和尋了大夫給他包紮傷口。

    一切剛收拾妥當，他換了服之後，就聽到外邊傳來的嘈雜聲。

    他的心裏“咯噔”一聲，直接推門而出，朝沈傾寧所住的地方而去。

    心裏慌不堪。

    楚肅彥還是逃來了這裏！

    一定不可以讓他們倆見麵！

    他怕…怕會因此而失去沈傾寧，他還怕楚肅彥會告知子將軍府以及宰相府的罪魁禍首是自己，還怕他會告訴自己的份，更怕的是…他威脅楚肅彥的事泄…

    可是不論如何還怕，最究底的原因，還是不想失去。

    就連當年爭奪皇位時，一不小心就會喪失命，碎骨他也不曾如此慌張過。

    可是盡管這樣，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等他到地方的時候，沈傾寧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的影僵在了原地，後的鄭和著他的樣子，心裏有些打鼓，“皇上…”

    “追。”他神寒冷，“挖地三尺，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們！”

    “是。”

    等他趕到的時候，顯然已經晚了。

    楚肅彥已經什麽都跟代了，正在苦苦哀求的想讓跟他一起走。

    看著楚肅彥他竟然莫名覺得男人很可笑，很可憐。

    可是仔細想想，自己又何嚐不可悲呢？

    為了一個人把自己弄這個樣子…

    他都已經想好了，今天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會放他們走！

    可是，在子拒絕楚肅彥的那一剎，他的心還是不可抑製的跳了起來。

    不願意跟他走…那麽就是願意留在自己的邊了…

    狂喜在心中肆略，就好像枯寂的心忽然生出了綠葉。

    子仰著頭，忽然問“權公子，你在的吧？”

    他沒有吭聲，卻是很老實的走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在笑，而且不是習慣的笑容。

    他走到沈傾寧旁邊，朝出了手，聲音很溫，“水靈姑娘，你不是讓我幫忙尋他？現在找到了，我來接你回去。”

    楚肅彥驚呼出聲，可是子完全無視了他，將小手放了他的大掌，還不待他有所作，子的聲音忽然想起來，“我是應該你權公子，還是皇上呢？”

    盡管心裏早已有所準備，可是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心虛，有些不安，對於楚肅彥的殺意又增重了幾分，煩麵不改。

    “他都跟你說了？”這樣的他很穩重，隻有在目不經意撇過楚肅彥的時候，眼底濃重的殺意才泄了幾分。

    他聽到自己笑問，“那我應該你水靈姑娘，還是寧兒呢？”

    “你就是這樣接我回去的？”子的聲音似乎有些不悅，可是聰明如他，還是聽出了話中的意思，當即再也忍不住，一把將摟進了懷裏。

    “那我們回去。”他說。

    “嗯。”子點了頭，那一刻心裏的喜悅幾乎都要泛濫了，…真的答應了！

    “江燕兒在你手中？”

    “在，你想見？”他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待，一邊回答一邊將抱起往樹林外走去。

    其實他是害怕會改變主意。

    江燕兒…他一直沒殺，不是憐惜，而是想讓生不如死。

    “不，我想殺了。”子的嗓音堅定。

    “好。”他毫不猶豫的答應。

    “對了，放了楚肅彥吧，不過就是個可憐人。”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是有些糾結，抬眼看向皇甫睿，其實心裏也是張的。

    男人低頭，輕輕落在的額頭，隻是輕輕一問，他笑了，答：“好。”

    可憐人就可憐人吧，不管他做了什麽，既然他的寧兒想讓他放了他。

    那他答應了便是，沒什麽不好的。

    隻要寧兒開心。

    他們回了“權府”。

    而他對於答應的事，從不食言，直接讓鄭和前去死江燕兒。

    這時候天已經不早了，他將子帶回房間，小心的將放在床上，“寧兒。”

    他著低聲如同歎息一般的喚。

    “怎麽了？”子眨著星星一般的眸子看他，紅吐出疑的話語。

    他真想將永遠帶在邊，真想永遠這樣下去…

    迷蒙中子似乎手抱住了他的腰…

    皇甫睿大喜，得到回應就好像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

    子小臉通紅，又驚又怕的看著他，那清澈的眼睛眨眨的寫滿了，小手還摟在他的腰間。

    皇甫睿先是咽了咽口水，這傻丫頭究竟知不知道這個樣子究竟有多！？

    他抑著傳來的，勾笑了，了的臉蛋，聲音沙啞了幾分，“時候不早了，歇息吧。”

    “嗯。”子似乎頓了一下，方才點了頭，鬆開抱著他的手臂，拱了拱被子，這才閉上眼睛睡了。

    皇甫睿低頭，臉上的，他沒有說，他想讓做他的皇後。

    大概在他覺得，時間還不。

    再過幾天吧…再過幾天。

    他瞇了瞇眼睛，帶著好心走了出去。

    他沒有發現，在他離開之後，床上原本睡著了的子忽然睜開了眼睛，神複雜的著已經關上的房門。

    “抱歉了…”沈傾寧低低的吐出一句話來，而後再次閉上雙眼，這是最後留下的三個字了。

    ……

    死了。

    沒有了半點呼吸。

    他到現在都還不敢去相信，這是真的。

    昨晚還任由他吻了的子，昨晚他還以為兩人有了希的子，在今天…

    在他上完朝就迫不及待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

    府裏的人都不敢打擾睡覺，所以早上沒人喊。

    他還以為這小家夥是賴床了，可是當他走進房間湊在耳邊喊時，他才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子的口已經沒了起伏。

    沒有呼吸，也沒有中毒的跡象，之前也一直很健康，可是卻走的如此突兀…

    甚至他連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

    走的很安詳…

    皇甫睿忽然有些想笑，可是笑著笑著，眼眶中竟然有落…

    “寧兒…”

    怎麽能死呢？

    他還沒有冊封為皇後，也沒能和有個孩子，甚至他都不曾告訴過，他對的一見鍾，就這樣走了…

    皇甫睿雙手不自覺的握在一起，昨晚的事曆曆在目。

    難怪不願意跟楚肅彥走…

    難怪乖乖的跟他回來了…

    難怪昨晚不曾拒絕自己…

    甚至還對他有了回應…

    是知道自己時間不長了，所以才會這個樣子的吧…

    想要對他有所補償嗎？

    皇甫睿終是忍不住，低聲哭了，嗓音哽咽著，他抱住，眼淚落在了的服上，“寧兒…”

    可是懷裏的人兒早已經不會再有任何反應。

    “權府”的喪事終究還是辦了起來。

    而後他才知道，茗絮在今天一大早便失蹤不見了，這也更印證了他的猜想。

    沈傾寧果然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

    皇甫睿真的是被給氣狠了，他真想真想好好懲罰…

    可是如果還在的話，他很清楚的知道，他舍不得吃半點苦，又怎麽舍得懲罰呢…

    靈堂裏，他安靜的給燒著紙錢，一聲不吭。

    楚肅彥的到來，他早有所料，隻是看他發瘋一樣的埋怨自己，對此皇甫睿隻是覺得可悲。

    那樣的宰相之子，也是外界從不曾有過的吧？

    他們都一樣，可是都沒能守住。

    有時候他會想，做這個一國之君，萬萬人之上，有什麽用呢？

    楚肅彥死了。

    在下葬的第三天，服毒而死。

    這樣的結果誰都不曾想過，他雖然可憐楚肅彥，也隻是派人將其厚葬了去。

    至於楚肅彥最後求見他，求他能把他們兩人合葬的事，被他拋在了腦後。

    十天之後，一輛馬車從皇宮駛出，直奔郊外的西山而去。

    而第二天皇榜召出，皇帝駕崩，國喪整整四十九天，最終由年僅八歲的大皇子繼位。

    ……

    幾個月後。

    山上，一孤墳，一座木屋獨立。

    皇甫睿一布，就那樣隨意的坐在墳墓前麵，目幽幽的，話語間滿是寵溺。

    “寧兒，我今天給你做了秋千，你一定會很喜歡的。”

    他似在笑，可眉宇間除了寵溺之外，隻有落寞難過。

    鄭和現在不遠看著，心裏也是難，他永遠忘不了，離開皇宮的那天，他駕著車帶著皇甫睿往西山來的時候。

    路上，皇甫睿隻輕輕說了一句話，“我死後，你將我與寧兒合葬。”

    生不能同寢，死便同。

    原來這才是他不答應楚肅彥請求的原因。

    鄭和覺得心裏苦，那個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皇上，如今變了這個樣子，就隻是為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