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跟著蕭衍來到炸現場。

    原本藏在地下的祠堂，此刻像是被炸開了一道大門。

    過一個巨大的口，裏麵立著的牌位全部暴在外麵。

    幸運的是，昨晚這個炸藥埋的位置還算偏。

    若是在往山側偏那麽幾米，那現在暴出來的牌位，怕是已經被炸得碎了。

    林的臉很難看，更別說蕭衍了。

    若是蕭父在現場，怕是會氣得直接暈過去吧！

    難怪今天蕭衍得知消息出門的時候，一句話都不願意和蕭父說，半點風聲都不。

    林環視了一下現場。

    和蕭衍雖然一路疾馳，來得還算比較及時，也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現場除了楊村長安排守著的人，還有許多聞訊趕來的村民，以及為數不多的幾個外村人。

    看他們背著背簍、鐮刀，一副全副武裝的樣子，十有八九是進山去挖草藥或者找野味。

    “天哪，這是不是在青山村炸出了一個古墓？”

    林聽到人群中，約約傳來議論聲。

    “看裏麵的擺設，應該不像古墓，更像是個祠堂。”

    “裏麵幹幹淨淨，還經常有人祭拜上香。”

    另外一個探頭探腦的人，觀察得更加仔細。

    “你們看，牌位上的人大多數都姓蕭。”

    “且出事後的第一時間，楊村長就把蕭衍請回來了，看樣子，這應該是蕭家的地下祠堂。”

    聽到這話，林忍不住回頭看了那個人一眼。

    果然，說這話的是青山村人，還在人掃盲班念過一段時間的書。

    對方見林向他，憨厚地朝笑了笑。

    林客客氣氣地點頭，表示回應。

    另一邊，蕭衍已經開始和楊村長商量臨時對策了。

    這個地方，對於蕭家來說很重要，肯定是不歡迎外人的。

    另一方麵，這條地底下的通道，四通八達。

    一部分是活路，通往兩個出口和祠堂。

    大部分早已荒廢死路，是曾經的礦道。

    若是被村裏好奇心重的人或者孩子，貿然往裏闖，極有可能迷路，或者發生別的意外。

    所以當務之急，是必須派人將這破口守住。

    “這件事，就麻煩楊村長了。”

    “修路的事已經接近尾聲，可以暫時先停下來。”

    “我會先把這些工人安排過來，二十四小時班守住這裏。”

    “但施工隊的人畢竟是外人，還是要麻煩楊村長幫我再選出一些人來。”

    “分四班倒，一班至三人，年輕力壯能講道理就行，男不論。”

    楊村長一聽蕭衍這麽說，當下就開始盤算起了人選。

    “找人是沒問題，秋收早就忙完了，大家基本上都有空閑。”

    “可若是像阿衍你所說，一班三人，四班倒，這至要十二個人吧？隻怕是……”

    楊村長顯然有些為難。

    關鍵是一旦答應下來，還指不定要守多天呢！

    找幾個人，守一天半天還行。

    若是人太多，時間又長，他這村長的麵子怕是也不太好使。

    蕭衍自然是知道楊村長的難，聲音低沉地解釋道：“楊村長放心，阿衍自然不會讓大家白幫忙。”

    “隻要是願意過來幫忙的，十塊錢一天，一天隻要守六小時。”

    “畢竟我知道，每個人家裏都養著鴨豬羊，若是要求時間長了，也不開時間來。”

    一聽蕭衍這麽說，楊村長的臉上當即笑開了花。

    若是有工資，這事就好辦了。

    更別說，蕭衍開的工資還這麽高。

    一天守六個小時，一天就能掙十塊錢。

    哪怕是在清河縣端鐵飯碗，也掙不到這麽高的工資呀！

    這樣一來，就不是他憑著一張臉，舍出人去找人幫忙了。

    而是他找誰幫忙，誰就欠他人。

    “沒問題，這件事，就包在楊叔的上！”楊村長咧笑道。

    林站在一旁聽著，心中讚蕭衍這事辦得周到。

    先派人將這裏守住，接下來就是怎麽理這裏的事，還有挖出這幕後下黑手的人了。

    若隻是寫些匿名舉報信，給自己上眼藥水和添堵，倒是不甚在意。

    可眼下這件事，質十分惡劣，儼然越過了們心中的紅線。

    說什麽也要將人找出來，決不能手下留。

    這一點，楊村長顯然也想到了。

    “話說阿衍，這件事要不要報警？”

    楊村長站在旁邊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蕭衍，默默卷起了旱煙。

    蕭衍擰著眉頭，“楊村長，您覺得呢？”

    雖然他上這麽問，其實林知道，蕭衍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若是這件事他準備報警，那麽早在來之前地路上，他就已經報警了。

    此刻，怕是警察早就到達了現場。

    楊村長了手裏的煙紙，歎了口氣道：“依楊叔看，這件事沒傷著人，報警也沒用。”

    “這些人既然能從背地裏搞到炸藥，要麽上麵有人罩著，要麽就是有十的把握，報警也抓不住他們的小辮子。”

    “既然是這樣，報警除了徒增自己的煩惱，起不到什麽實質的效果。”

    楊村長說這話時，眼神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人群。

    蕭衍一直低著腦袋，遠遠看來，像是在仔細聆聽著楊村長的話。

    事實上，也是如此。

    “嗯，那這件事就聽楊村長的，不報警了。”

    楊村長淡淡地點頭，隨後掏出一盒火柴，亮火苗，點上了旱煙。

    他深吸了一口後，轉代了守著的人幾句話，就帶頭開始往山下走。

    林跟在蕭衍後，遠遠聽見不遠的人群中傳來議論聲，容儼然已經變了味。

    “這蕭家，怎麽會願意花這麽多的錢守祠堂？難道還會有人去祠堂牌位不？”

    “廢話，誰會去那些黑漆漆的牌位？帶回家當柴燒都嫌晦氣！”

    林停下腳步，回頭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可惜，那人背對著，此時和邊人議論著正起勁。

    哪怕旁邊的人看到後，不斷地給那人使眼，那人也毫沒有察覺到，反而越猜越離譜。

    “要我看，這蕭家的人之所以這麽重視，怕是這地底下藏著什麽寶貝吧？”

    “別說是青山村了，這十裏八鄉，誰家的祠堂是建在地底下的？”

    “遠了不說，往前數十年，這蕭家可是整個青山村最窮的人家。”

    “怎麽一下就有錢了呢？除非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或者，是蕭家在這地底下藏著寶藏，被蕭衍給變賣了。”

    “什麽做生意，大企業家？說出來騙鬼呢，我可統統不信！”

    林一時無語。

    不得不說，這人猜的雖然離譜，但中間有些部分，也算是歪打正著。

    就比如說，地道裏藏著寶藏，確實是有這件事。

    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議論紛紛，心緒十分複雜。

    走在前麵的蕭衍，發現了後的小妻沒有跟上來。

    於是停下腳步，轉回來牽。

    “長在別人上，隨們說吧！”

    林微微回神，抬起頭來看他。

    蕭衍垂眸朝著笑笑，悄悄眨了下眼睛。

    “眼下，這地底祠堂除了供奉著的數百個祖宗牌位，再無別的東西了。”

    林瞬間秒懂。

    蕭衍是在告訴，自己曾經見到的那些珠寶和古籍，早就換了地方，不在這裏了。

    “我派這麽多人守著，無非是不想讓人冒犯祖宗牌位。”

    “或者誤這地道，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林笑著點頭，表示理解。

    回到村後，剩下的事都給了楊村長，兩人驅車回清河縣城。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事。

    隨著林的肚子咕嚕嚕一聲響，打破了車的寧靜。

    兩人相視一笑，這才反應過來，早上蕭父給兩人帶地包子，放在車上還沒有吃。

    林耳尖微紅，當即從後座翻出了飯盒。

    飯盒地最下麵一層，裝著滿滿的開水，起到了保溫的作用。

    哪怕是在這寒冷的冬天，過去了將近一上午，早上的包子也還有餘溫。

    林拿出一個，先遞給蕭衍咬了一口。

    隻見蕭衍大一張，一個大包子隻剩下三分之一。

    林挑了挑眉，和他分食著一個包子。

    兩人連吃了好幾個包子後，林覺得好多了。

    一邊拿出紙巾，一邊歪著腦袋蕭衍。

    “衍哥哥，你剛剛在想什麽？是在想辦法揪出背後那個黑手嗎？”

    林淡聲問道。

    蕭衍表放鬆，眼神略顯淩厲地目視著前方，食指輕輕擊打著方向盤。

    “嗯。”

    林輕咬下，想了想後問道：“要不要我去找徐伯伯幫忙？”

    雖然關於那一件事，徐征暫時地份未名，甚至值得懷疑。

    但是在這種事方麵，隻要和蕭衍開口，徐征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幫忙。

    蕭衍回頭看了一眼，騰出右手，用手背蹭了蹭的側臉，笑道：“不用了。”

    “別的事我不敢保證，不過在這一件事上麵，想要查清楚來龍去脈，小菜一碟。”

    林眨了眨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什麽意思？

    蕭衍咧笑道：“你忘了，我之前是做什麽的？”

    林開始一點點往回倒，之前？指的是多久之前？

    “煙花和火藥，其實原料途徑都差不多。”蕭衍低聲提醒道。

    林恍然大悟！

    是了，曾經地蕭衍，是整個清河縣最大的黑煙花販子。

    毫不誇張的說，清河縣所有街頭暗巷，能買到地煙花都是從他手裏流出去的。

    “雖然我已經很久沒有幹老本行了，可要想查清這件小事，還是不難的。”

    林眉梢輕挑，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接下來隻要安心等調查接過了。

    “你呢，剛剛在想什麽？”

    “我悄悄看了你好幾次，你都走神沒有發現。”

    林一愣，立馬反應過來。

    抿了抿，眉心微蹙地道：“我剛剛是在想，祠堂的事。”

    蕭衍詫異地看了一眼，“難道你發現了什麽不妥之？”

    他也開始擰眉自省，事發突然，難免倉促。

    林卻是搖了搖頭，“剛才的事，衍哥哥你理的很好。”

    “不過，我還是想問問你，蕭家祖宗的牌位，是用什麽材質製作的？”

    “昨晚的炸藥威力巨大，那麽結實的天然穹頂都能炸毀，那些牌位居然還完好地屹立在那裏，甚至都沒有倒。”

    蕭衍仔細回憶了一下，從小到大，他也沒去祠堂祖宗牌位。

    “是什麽材質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記憶中，那些牌位確實是很沉。”

    林的腦海裏，挑出了一段毫不相關的記憶。

    可是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衍哥哥，你覺得那材質是木頭的，還是石頭的？或者……”

    會不會是金屬的？

    若是剛才沒有看錯的話，那些牌位全部都是漆黑的。

    上次看到這種質的黑，還是在另外兩件日常不起眼的小上。

    蕭衍雙眼微瞇，認真地回憶了一下。

    “肯定不是木頭的。”

    “石頭？有點像，好像又有點不像。”

    “怎麽說呢，更像是黑鐵實心的，出奇地沉。”

    “可是記憶中，這些牌位從來也沒開過裂，長過鏽。”

    林小微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蕭衍看，眼神中全是不可思議。

    “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看我？”蕭衍淡笑道，“神神的！”

    林咽了咽口水，左手微地抬起來，鬆鬆地搭在蕭衍的手腕上。

    “衍哥哥，你還記得，楊平安送給崽崽的那個碗嗎？”

    蕭衍有些錯愕，“崽崽的那個碗？黑的？”

    林咬點了點頭，“嗯，就是那個。”

    “衍哥哥，你看那碗的黑，是不是有點眼？”

    刺耳地剎車聲響起，在這兩人的吉普車突然停靠在了路邊。

    蕭衍看著林的眼睛，越睜越大。

    “豈止是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不僅僅是那上麵黑的漆，就連那手地質，也是一模一樣的。”

    “那兩個黑碗，和祠堂裏的那些牌位，應該都是出自同一批。”

    也許，這就是燈下黑吧！

    有些東西，因為太過於悉，於是從未多想。

    一瞬間，兩人都沉默了。

    那兩個碗，是純金打造的。

    這樣說來，那蕭家底下祠堂的祖宗牌位，極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