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有亮，蕭衍就悄悄地爬了起來。

    他甚至沒有開燈，直接挲著開始穿服。

    幸好，昨晚睡前他特意把服扔在了床頭的凳子上，並不難找。

    就在他穿好服，正準備起的時候，忽然角被一隻小手輕輕拽住了。

    “起這麽早？”林沒睡醒的聲音，糯糯地從他後傳來。

    接著，林半撐著床坐了起來，輕薄的真夏涼被從肩頭落。

    哪怕是這漆黑一片的房間，仍是能約看見小巧致地肩頭，泛著盈盈澤。

    蕭衍穿鞋的作一頓，轉過將落的涼被拽了起來給披好。

    “一早一晚，鄉下的溫度還是很涼快的，別著涼了。”

    然後了的發頂，哄道：“乖乖等我回來。”

    林從被窩裏探出手來眼睛，輕輕點頭，“嗯，好。”

    坐在床頭，靜靜地看著蕭衍快速收拾好。

    吻了一下的額頭後，轉離去。

    新換的黃銅鎖，是大城市裏最時新的款式。

    隻要隨手將門帶上，房門就會自上鎖。

    若想從外麵進來，必須要用鑰匙。

    從裏麵出去，隻需要輕輕一擰。

    屋甚至還能反鎖。

    隻要裏麵的人將門反鎖，哪怕是外麵拿鑰匙的人開門，門鎖也打不開。

    漆黑的清晨，林裹著輕薄的被看著門口良久。

    以為自己睡不著了，想著再躺一會兒，等外麵的天朦朦亮，就起床。

    讓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倒頭就睡著了。

    再醒過來時，外麵早已經日曬三竿，安安靜靜。

    看樣子，大家都已經出門了。

    該上班的上班，該幹活的幹活。

    林幹脆躺在床上，開始計劃今天的行程。

    辦公室裏堆積的瑣事，重要的和著急的已經理地差不多了。

    剩下的那些，都是一些不重要且不太著急的陳年舊事。

    鎮長助理，今天已經被派到清河縣城去了。

    看樣子，今天可以自由活一天。

    了個懶腰，慢騰騰地坐了起來。

    忽然想起鎮醫院目前群龍無首，也不知道現在變什麽樣了。

    不如，今天先去鎮醫院看看。

    收拾妥當後，去廚房轉了一圈。

    果然在灶臺上發現了用開水溫著的早餐，簡單的小米粥和蛋。

    旁邊依舊放著佐粥的小鹹菜。

    林心中暖暖的，漲漲的，角下意識地往上咧。

    沒想到蕭衍早上的時間這麽匆忙，居然還悄悄地騰出時間給準備了早飯。

    簡單吃過早飯後，徑直朝著鎮醫院走去。

    鎮上的地方不大，隻有一條主要街道。

    然而這條主要街道，卻在附近十裏八鄉有著影響深遠的作用。

    不僅鎮政府在這條街上，還有鎮醫院、農村合作社、小學、初中和郵局，全部都在這條街上。

    而鎮政府和鎮醫院是斜對麵的鄰居，中間隻隔著一條河，一座橋。

    五月下旬，上午的太已經有些熱辣曬人了。

    林加快腳步走到鎮醫院門口，沒想到還沒來得及進去，後不遠就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救命！”

    “快來人呀，救命！”

    林回頭過去，禿禿的馬路上，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人影。

    “奇怪，哪來的聲音？”

    就在林微微蹙著眉頭，尋找著稚聲音的來時。

    一個約十來歲的小姑娘，著急忙慌、連滾帶爬地從橋底下的臺階爬了上來。

    四下環顧，著急地搜索著能幫上忙的大人。

    林看了下手表，這個點，大人們正是各自忙碌的時候。

    看樣子，那個小姑娘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可以幫忙的人了。

    況危機，趕朝著小姑娘走了過去。

    “怎麽回事？”

    “需要我幫忙嗎？”

    林大步跑了過去，麵嚴肅地問道。

    一時之間，跟前的小孩就沒反應過來，站在眼前的這個人是誰。

    一邊著眼淚，一邊死拽著林的手腕，順著搭橋底下地臺階往下走。

    “救命，有小孩子落水了！”

    “再不撈起來，人就淹死了！”

    小孩跌跌撞撞地在前麵引路。

    林這時也顧不上再想別的，跟著往大橋下麵走。

    剛沿著蜿蜒臺階下到橋底下，一陣清涼的風迎麵吹來。

    還有嘩啦啦的水聲，不絕如耳。

    大橋下麵，是一個簡單的老堤壩，用石頭砌。

    小河裏的水，清澈見底。

    堤壩上麵是一個小水潭，水深不到兩米，但是足矣沒過小朋友的頭頂。

    如果是不識水的人下去，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子，都有危險。

    因此鎮上無論是哪家大人，一到天氣熱的時候，都會三令五聲，嚴到壩上戲水。

    看樣子，今天有幾個小朋友，沒有聽大人的話，又跑來玩水了。

    林地掃了一眼壩上的小水潭，水麵平靜，並沒有小孩子落水。

    “人呢，人在哪裏？”

    小孩著急地朝著水壩下麵指過去，“在那裏，人在壩下麵呢！”

    林順著小孩所指的方向，朝著壩下寬廣的水麵過去。

    可不是麽！

    就在小石壩泄水口的下方，有一個稍深一點的小水潭，那是被泄水口衝出來的。

    這個小水潭，水深大概隻及人的腰部，本來並不怎麽危險。

    可是關鍵在於，泄水口衝下來的水流急，一旦年紀小的小孩子被衝下去，本就站不穩。

    原本不足以致命的水深，在小孩子最慌的時刻，也足以淹死人。

    此刻，水中的孩子正在拚命掙紮。

    集的白水花中，隻有一個小小的後腦勺付出水麵。

    若不是有人及時喊來大人，很難被人發現。

    況急，林甚至顧不上鞋，就直接跳進了水裏。

    三兩步，朝著潭水中央的溺水小孩遊走過去。

    當把小孩子撈上岸時，人已經不怎麽清醒了。

    趕將小孩子放在岸邊，先讓他躺平，簡單清理了口鼻的泥沙後，開始搶救。

    當小孩嗆咳一聲，悠悠轉醒，林繃的神經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總算是及時趕到了！”

    輕輕拍著自己的脯，自我安道。

    如今的形勢越來越嚴峻，若是第一胎生了個兒，七年之後還可以再生一胎。

    可若是第一胎生的是個兒子，產婦從產房出來後，那可是直接拉著去做手的。

    今天若是真發生點什麽意外，對於一個小家庭來說，那可是滅頂之災。

    一想到這裏，林心有餘悸。

    看著眼前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頓時有些上火。

    “你們倆究竟是誰家的熊孩子！家長沒有說過，不可以來壩上玩水嗎？”

    “若今天不是我正好路過，這種況怎麽辦？”

    小男孩明顯是被嚇傻了，一張小臉白兮兮的，上都沒有什麽。

    聽見林生氣地訓話，當即低下了頭。

    旁邊的小孩咬下著林，一雙好看的眸子漉漉的，好不可憐！

    小孩抬手指了指不遠的小魚網，可憐地道：“平日裏，都是我自己一個人來撈蝦的。”

    “今天是表弟他自己，非要跟我一起來。”

    “平日裏我都很注意，從來都沒有下去過。”

    林順著小孩所指地方向過去，隻見水壩的泄水口，水流湍急。

    有很多上遊的小河蝦，被河水裹挾著往下衝時，會從水裏跳出來，地住泄水口的兩側。

    若是有經驗的人，隻需要用小魚網，順著水流方向逆行往上撈。

    用不了多久，就能添上一個小菜。

    隻不過小蝦畢竟比不上魚，一般的人家毆嫌費事。

    有這個功夫，做點什麽活不好？

    烘幹的小河蝦雖然香脆，也不能解饞。

    再者說，這個地方對小孩子來說，多有些危險。

    因此一般的家庭，大人不回來，小孩子不允許來。

    倒是便宜了眼前的這個小孩。

    本已經不小了，知道哪裏安全，哪裏不安全。

    其次，這個年紀的鎮上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力氣小。

    又不用像農村的小姑娘，放學之後還要去打豬草，或者喂兔子養牛羊。

    因此這個不起眼的小活，對來說正正好，還很有趣。

    思及此，也不好意思再過度苛責小姑娘。

    又歎了口氣，方道：“這次要長教訓，再也沒有下次了！”

    說著，督促著兩個小孩子往回走。

    小孩眼地看著林，依依不舍地用眼角餘看著不遠的“作案工”。

    林於心不忍，板著臉道：“東西別忘了拿回家。”

    語氣卻是比剛才要緩和了許多。

    小姑娘喜笑開，趕跑到水壩上，將自己的小魚網和收獲頗的小紅桶拎了回來。

    林隨便瞄了一眼，“嗬，收獲還真不小！”

    這些小河蝦雖然不像海蝦那麽，可若是用裹著麵用熱油一炸，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夏天地晚上，若是用來下酒最味不過了。

    林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心中甚至可恥的想著，要不要改天有空，自己也來撈一盤子？

    這個想法剛才腦海裏蹦出來，就被自己飛快否決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想著和小朋友搶吃的！

    林笑著搖了搖頭。

    從橋底下鑽出來，回到路麵上。

    林看著那個小孩，帶著自己的小表弟往自己家方向走，這才放心地回住換服。

    剛走到小院門口，正好見計生辦的吳姿正風風火火地往外走。

    兩人迎麵相向而行，差點到了一起。

    “喲，林鎮長！您這一大早……遊泳去了？”

    吳姿上下打量著林，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林原本還準備解釋一下，畢竟自己下水救人，也算是好人好事。

    可話到邊又止住了。

    萬一今天那兩個小孩子悄悄回去，什麽都沒有跟家裏說。

    這邊一“泄”，沒準兩個小家夥會飽飽地吃一頓“竹筍炒”。

    畢竟三個人也算是“出生死”的忘年了，這樣的話，多有些不地道。

    “沒事兒，本來準備去橋底下洗洗鞋，一不小心到了水裏。”

    吳姿想笑又不敢笑，生生忍著，臉都差點憋青了。

    林微微有些窘，不過也不惱。

    見吳姿這麽著急往外走，當下好奇地笑問道：“吳主任這麽著急出門，可是有什麽急事？”

    吳姿一聽林問到了點子上，當下就來了興致。

    左右環顧了一圈，確定沒人後，踮起腳尖湊到了林的耳邊。

    “就在剛剛，計生辦接到群眾匿名舉報，說是三裏有個孕婦，肚子都有臉盆這麽大了，還沒有領結婚證！

    這還了得？”

    林心中一，臉上卻是不顯，隻微微垂下眸子道：“喔，這事……”

    話還沒說完，吳姿就揮了揮手走遠了。

    “先不說了，回來在細聊。”

    “若是讓們聽到風聲，提前跑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林想要阻止，可張了半天地，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曆史滾滾向前，這是大勢所趨，不是螳臂當車的力量可以阻止的。

    沒有結婚證，肯定就沒有準生證。

    林回屋後溫水衝了個澡，換了一幹淨的服。

    然後站在院子裏的屋簷下，一邊著頭發一邊發呆。

    今天上午，幸運地救下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可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還沒來得及出生的小生命，離開這個世界。

    世事無常。

    下意識抬起手，慢慢上自己的小腹。

    看來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要更加注意一些了，避免發生意外。

    就在一個人發呆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有些陌生。

    不過聽走路的腳步聲，就知道來人定是個格爽利的人。

    隨著虛掩著的院門吱呀一聲響起，一個老婦人領著推開了院門。

    的前後跟著一個小男孩，一個小孩。

    兩個孩子穿得整整齊齊，看起來相當眼。

    還麽等開口，對麵的小男孩就雙眼一亮。

    “外婆，就是剛才救我的那個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