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灣福山路，一輛白保時捷停在小區路口。

閘口故障，保安看見來人，殷勤地過來推門，“周先生，好長時間沒見您了。”

周南禮貌點頭，一腳油門，駛向小區。

潘奕不在江邊別墅，大概率，是來了這里。

他掏鑰匙開門，玄關那里，擺放著一雙非常眼的運鞋。

周亦可從旁邊洗手間出來，看見他，又驚又喜，“哥！你回來了！”

“嗯，”他鞋，朝里看，“家里有客人？”

“沒外人，就爸媽跟我，還有潘奕。”

“不算外人？”

周南下外套，搭在架上，“你們在干什麼？”

“包餃子，你回來的也太巧了。”

周亦可很殷切，走過去扯他袖子，“哥，這次不走了吧？你已經五個月沒回家了，我跟爸媽都可想你了。”

“胡扯，想我不來找我？我公司也不算很偏僻吧，”他使壞地周亦可鼻子，又用力彈腦門，“等李白去了我那兒，你肯定每天都賴我公司。”

周亦可本想還手，但聽見他說的話后，滿臉諂，“哥，公司還招人麼？我去給你端茶倒水。”

“我的公司，不要二百五。”

他換上拖鞋，往里走。

屋里，潘奕跟趙麗文正在包餃子，周建國坐沙發上看報紙。

他一出現，所有人都把目轉了過來。

趙麗文一拍手，揚起好多面，“哎呦！你可算回來了！”

周建國看了眼，又低頭繼續看報紙，從鼻子里哼出一句，“還知道自己有個家啊！有本事別回來啊。”

“哎，老周，別這樣，好不容易兒子回來了，你別跟他置氣。”

趙麗文拿起面案上的餃子皮接著包，“早知道你來，我就再拌點茴香餡兒的，你最喜歡了。”把手放在圍上蹭了蹭，“要不，媽現在給你弄點？”

“不用，”周南站在客廳中央，看了眼潘奕，“我來找問點事，問完我就走。”

那張臉太過冷靜，不是回家該有的表。

周建國本就對他窩著火，聽見這話，怒意橫生，“你當這里是菜市場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一回家就擺一副臭臉給誰看！

你跟外人談生意都比對我們熱！”

周南深吸一口氣，“爸，我不想跟你吵。”

“不想？我看你就是專門回來找我不痛快的！”

周建國站起，把手上的報紙扔掉，“為了一個人，跟家里鬧這樣，三十多歲的人了，一點出息都沒有！”

周南站的筆直，沒有退讓的意思，“既然您提起了，那我就再說一遍，幾年前錯過是迫不得已，現在主權在我手里，我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你們無權干涉我。”

潘奕站在料理臺邊，有些不安。

料定周南會找，所以才躲來這里。

本來覺得當著他父母的面，就算他心里再生氣，也會收斂一些。

沒想到他態度這般剛毅，連家人的面子都不給。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回來，你們爺倆不能消停點？”趙麗文打圓場，把周建國按沙發坐下，“你也別生氣了，有什麼事好好說不行麼？父子倆都這麼犟，說幾句。”

周南來這里的目的本來就不是吵架。

他看了眼在料理臺旁邊的潘奕，直直走過去，“我有話跟你說。”

“有什麼話.......在這里說吧，反正，也沒外人。”

有些忐忑，覺得當著他家人的面多能獲得點庇佑。

周南一言不發，半晌，轉離開，“我在樓上房間等你。”

趙麗文停下手里的活，疑地看潘奕，“你們吵架了？”

“沒有，”干笑，撣了撣手上的末，“阿姨，我先上去了。”

二樓書房，周南站在窗邊。

窗戶大開，雨后空氣中滿是土的味道，風一吹，整個屋都是。

他聽見開門靜，回頭看。

懷孕這件事本來是潘奕握在手上的王牌，不過太年輕，多有些驚慌。

周南來這里的目的，猜得八九不離十，但又不確定，只好裝傻充愣。

“哥，你我來，有事麼？”

“你說呢？”周南反問，眉宇間沉得不像話，“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

潘奕拳頭，“我聽不懂。”

周南盯著看了許久，緩緩靠近。

隨后出手，在距離腹部兩三厘米的位置停下，

“還不懂？”

明顯到不能再明顯。

他知道了。

潘奕往后退，吞吞吐吐，“.......告訴你了。”

“所以是真的？”

“嗯。”

周南本來抱了一僥幸，覺得可能是故意撒謊，挑撥陳玨與他之間的關系。

畢竟，就那麼一次。

沒想到，一發魂。

他深吸了口氣，轉過，背對，“你想怎麼辦？”

“你問我？”潘奕咬，手被的生疼，“難道你不準備負責麼？”

“孩子我會負責，你想生，我讓你生，我會認。”

“然后呢？”眼眶猩紅，聲音都變得抖，“我呢？”

周南著窗框，不作聲。

潘奕絕閉眼，淚水從腮邊劃過，“周南，我懷的是你的孩子，你要孩子，不要我，是麼？”

想過很多種可能，周南為了孩子接，或者著打掉孩子，亦或是干脆不認，從此兩人分道揚鑣。

但沒想到，周南最后的結果居然是，孩子可以留下，但不行。

“你心里清楚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你也好，孩子也好，都不是我的本意。”他聲音嘶啞，被窗外的風吹得忽高忽低，“孩子是無辜的，我可以認，可以養，但想讓我娶你，不可能。”

“是因為麼？”

周南轉，語重心長，“小奕，我可以坦白告訴你，就算沒有陳玨，我也不會娶你，我對你從來沒有過男之。”

“沒關系啊，我們可以慢慢培養，”不想放棄，笑中帶淚，“我爸媽結婚前都沒見過面，婚后不也很相嗎？”

“有些，是培養不出來的，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還不懂麼？”他關窗，走到邊拍了下的肩膀，“該說的我都說了，生，或者不生，由你選。你是聰明姑娘，好好想想，為一個不你的人生孩子，到底值不值得。”

說完，朝門口走。

潘奕大步追上，從背后抱他，“陳玨不你，你也，你不我，我也你，你應該最懂我的，你讓我考慮值不值，那你呢？你這麼，值嗎？”

單薄的襯印上淚痕，周南覺得背后一陣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