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奕個子不高，但跑得快。

周南站在門口，像有只靈活的小猴子，從眼前一閃而過。

他沒進去，杵在那兒一不。

潘奕又重復了一遍，“快來啊。”

“來哪兒？”

他眉眼間盡是冰冷，像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大戲，“喜歡我的房間，讓給你。”

他轉，拉著扶手關門。

“周南！”

潘奕極他名字，他停下，回頭看。

聲音有些嘶啞，“我們要結婚了。”

“我知道。”

“我懷過你的孩子。”

周南握門把的手一，“我也知道。”

“我的孩子是因為你沒的，”抿，眼底浮現淡淡的悲涼，“你說過要補償我，就這麼補償嗎？”

流產這件事是的王牌，每次遇到冷落，潘奕就不由得想拿出來用。

裝可憐也好，道德綁架也好，真得不到，憐也可以。

知道周南現在對沒有心，但也知道，周南并非無心。

甚至他的心，比常人更滾燙。

四年前跟父母回了一次國，那時候還沒畢業，在新加坡讀大學。

潘奕跟周亦可是好朋友，回國之后就約在一起玩兒。

新加坡地熱帶，兩人對國冬天的景甚是向往。

e市有一片原始森林，冬季樹木蕭條，積雪覆蓋之后非常漂亮，兩人背著大人，約在那里看雪景。

沒想到進林之后，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潘奕力不支，周亦可便打頭陣去找出路。

沒想到出路是找到了，潘奕找不到了。

周亦可嚇得直哭，不敢告訴爸媽，跑到園林管理那里給周南打電話。

周南趕到后，安了他妹妹，便跟著搜救人員一起了林。

黃昏時分開始下大雪，搜救人員也被沖散。

好在日落之前，周南在一個山里，找到了潘奕。

潘奕現在都記得，周南拿著手電筒，像從天而降的超級英雄一般，解救于水火。

那夜很長，很冷，周南怕寒，擁著在里過了一夜。

一夜的安，一夜的鼓勵，一夜的溫，包裹著無數的甜，悄無聲息地浸潤，引。

周南的膛是呆過的最溫暖的港灣，從那之后，念念不忘。

隔天，兩人被

搜救隊找到，安全地出了森林。

到現在還記得周南說的話，“如果你出了什麼事，小可一輩子都會愧疚，我也是。”

他骨子里就是一個溫的人，這種人，最過不了的，就是心里的那道坎。

當初“懷孕”，周南不娶是因為，他覺得潘奕懷孕用了手段，是一廂愿的行為，周南甚至可以被稱為“害者”，孩子是一個被迫的產。

但流產這件事，把責任全部推到了他上，變了他欠潘奕的。

除了婚姻，無法彌補。

他站在門口沒，垂著眼，“你想結婚，我就跟你結，我沒食言。”

“可是.......”攥緞面床單，又倏地松開，“可我想要的不是這樣。”

周南瞳一點點變冷，幽幽地看著，“過段時間，你父母會回國討論婚事，板上釘釘，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我要的是婚姻嗎？我要的是你的心！”

下床，跑到他面前，扣住他的胳膊，“我要你的心！你的人！你的！”

而不僅僅是一紙婚約。

歇斯底里，眼淚涌出，崩潰的可憐。

周南心一，嘆了口氣，把攬在懷里，“小奕，我們慢慢來，好嗎？就像你說的，我們以后的時間還長，為什麼非要急在這一時？”

潘奕泣，斷斷續續，“因為...因為你心里有別的人...你的心里，本沒我....”

“你信我麼？”周南輕后背，低聲哄，“我承認，我現在沒辦法全心你，但我保證，我會努力，我從沒騙過你，或者不，我沒掩飾過，所以你要相信我，既然答應了接你，就絕對不會騙你，但你要給我點時間，我只需要時間，可以嗎？”

屋里沉寂，潘奕的呼吸一下一下吹在他口。

半晌，才委屈抬頭，“我信你，你不會騙我了對嗎？”

“對。”

“那你也不能再去找陳玨。”

周南頓了幾秒。

潘奕晃他胳膊，“你剛剛才說要接我，這麼快就反悔了？”

“不反悔。”

“那你不能去找。”

“好。”周南艱難開口，握的手微微抖，“我答應你，不會再去找。”

.......

陳玨上午八點準備出去派件，油門一踩，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是張憶銘。

自從機構離職之后，兩人再沒聯系過。

陳玨上班忙，天佑課程編排得也滿，一直沒顧上重聚。

以為這是聚會的電話，開心地接了起來。

對面說了幾句話后，慌忙掛了電話，把快遞拜托給了同事。

騎著三蹦子，快速往三院趕。

張憶銘在電話里說，肖啟云住院了，原因，還沒來得及問。

等趕到的時候，張憶銘正在手室外等。

看見陳玨，他的心放下一點，“還好你來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嚴重嗎？都到做手的地步了？”

張憶銘坐在長椅上，嘆了口氣，“嚴重，這不是通知你來看最后一眼？”

陳玨聽見這句話，差點跌倒，幸好站在墻邊，扶住了。

“到....到底什麼病？”

“膽結石。”

陳玨眼淚都要下來了，“膽......”

說完又覺得不對，“膽什麼？”

張憶銘憋笑，“膽結石。”

陳玨氣到不行，一掌蓋他頭上，“膽結石你說要死了！”

“我在電話里也沒說多嚴重啊，是你自己想象的，我當然要配合一下。”

張憶銘著腦袋，訕笑著，“主要是我不知道做手后，該怎麼照顧，畢竟是生嘛，我照顧不太方便。”

“爸媽呢？”

“我們都是外地的，e市里沒親人，我倆關系這麼好，也是因為出門在外的，要互相照應。”

陳玨回想了一下，這麼長時間，他們三個人確實都沒談論過家里的事。

陳玨當時是故意瞞，畢竟帶著個孩子，本來就說不清。

肖啟云他們為了不讓為難，也就從來沒開口說過自己的家事。

張憶銘看陳玨不說話，以為不愿意，于是幫找臺階下，“陳姐，要是你忙的話就算了，我再找別人，以我的人緣，再找人也不難。”

陳玨心知肚明，他沒人可找了。

機構的工作很忙，平時本沒時間出去社。

天佑那些同事，每天忙得云里霧里，更不可能來幫忙。

站起來，了一把張憶銘的頭發，“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