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呼哧氣，不得從線那端爬過來告訴這個好消息。

陳玨一怔，笑了出來，“恭喜。”

“我老婆好厲害！給我生了一個兒你知道嗎？你快點過來看！”

宋連說了醫院的名字，匆忙掛斷。

周南踩油門，問，“去哪里？”

電話里的聲音太過聒噪，他聽了個大概。

陳玨系安全帶，“婦保健院。”

“是······宋總的太太？”

“嗯，”陳玨點頭，“宋連跟他太太的很好，宋太太是個很有趣的人。”

“看得出來。”

陳玨錯愕，“你見過他太太？”

“沒有，但跟宋總有過幾次集，是個很不錯的人。”

之前云林與辰遠合作的時候，兩個人短暫的共事過。

周南對宋連的印象好，尤其是在黎遠昭的襯托之下，宋連簡直就太明事理了。

他輕笑，“很難想象，他跟黎遠昭能為好朋友。”

“說起來，宋連跟他還是因為打架結識的。”

陳玨手肘撐在車窗上，支著腦袋，把兩人認識的經過聊了一遍。

周南安靜聽完，給出評價，“這種結識方式，非常黎遠昭。”

因為嫉妒追尾撞車，正常人真干不出這事。

但也從側面看出來，宋連確實是個大度的人。

周南不由得更加欣賞佩服。

車停在婦保健院附近的花店，周南熄火，“你空手去？”

“對哦，怎麼能空手去？”

陳玨這才反應過來，去花店買了一束百合。

周南也在附近水果店買了一個致的果籃，“我與宋總也算有淵源，既然來了，理應去看看。”

兩人走到醫院門口，遇到了在外等候的黎遠昭。

原本開心的眉眼在看到周南那一刻，迅速黯了下去。

“你來干什麼？”

“當然是看宋總的太太。”

周南想越過他，往里走。

黎遠昭不依不饒，側擋住，“用不著。”

周南肩膀被頂撞，晃了一下，“不是來看你，你沒權利攔我。”

“怎麼沒有？你是來看我干閨，只要我這個做干爹的不允許，我保證，你連病房都進不了。”

兩人對峙而立，誰都不讓誰。

森、寡涼，在醫院這種見慣生死的場合下，更是萌生出一寒意。

大廳人來人往，這兩人又皮相

極好，不消片刻，便引來眾人紛紛側目。

周南先撐不住。

他把果籃遞給陳玨，臉沉得難看，“代我向宋總太太問好，改日——”

“改什麼日？”

黎遠昭一把拉過陳玨，又將果籃攥在自己手上，“黎總的心意，我替宋總領了。”

他扯得，陳玨本掙不開。

無奈，朝周南點頭，“我會的。”

周南還想再說什麼，但人已經被拖走了。

進了電梯，陳玨的手才被松開。

男人力氣大，把的手腕得一片紅。

黎遠昭看見，把果籃在胳膊上，著的手腕，“疼嗎？”

陳玨不說話，賭氣回。

他悶笑，強行把的手攥在口，“對不起，剛才是我的錯，但你和別的男人那麼親熱，你讓我跟孩子怎麼辦？”

電梯里還有其他人，聽見這話，紛紛用異樣的眼看兩人。

一句話，功樹立了一個怨種男人的形象。

陳玨低聲音怒斥，“你瞎說什麼？”

“哪里瞎說？孩子不是我的？還是那個男人沒糾纏你？”

他可憐兮兮，角下沉，“我只是想要一個名分，堂堂正正地做孩子爸爸，怎麼就這麼難？”

陳玨被周圍的視線得不過氣，索背對他，在電梯角落。

不算臉皮薄的人，但奈何，黎遠昭不要臉。

樓層一到，逃也似的跑了出去，黎遠昭跟其后。

跑了沒幾步，回頭罵他，“你腦子有坑麼？你不要臉我還要！”

“我也要，”他賤兮兮，“但臉沒你重要。”

陳玨賭氣，一個勁兒往前走，黎遠昭沒追。

不一會兒，又折回來，“在哪間？”

······

病房里，宋連正坐在床邊給岳念真梳頭。

怎麼扎，他都不滿意。

岳念真抱著寶寶，輕聲細語，“拿個頭繩隨便扎一下就好。”

“不行，”宋連一臉認真，“我怕你躺下不舒服。”

“哪有那麼金貴？”

病房門打開，是陳玨。

看見宋連給岳念真扎的頭發，瞬間笑出聲，“你這是土著風？”

一個極高極高的沖天馬尾，幾乎快扎到額頭上了。

宋連探出頭看來看了一眼，“這樣躺著舒服嘛。”

他嘖了好幾聲，夸張地看著岳念真，“我媳婦兒，怎麼看都好看

。”

陳玨把花放在桌上，推開他，“我來。”

邊扎頭發邊看懷里的寶寶，“念真，孩子像你。”

“瞎說，”宋連拆籃里的水果，蹭了蹭，咬一口，“閨都是像爸爸的，你家慕慕，不也像遠昭嘛。”

黎遠昭在旁邊附和，“對對對。”

岳念真抱著寶寶，滿意地笑，“像誰都沒關系，健康就好。”

陳玨在懷孕之前，對未來的孩子有諸多幻想。

要聰明，要漂亮，要博學。

懷孕之后，所有的愿都換了最樸素的那一個——健康。

沒什麼能比健康更重要。

輕拍了下岳念真的肩，示意扎好了。

岳念真手了一下，兩個整齊的麻花辮。

兩個人在那邊流育兒心得，兩個男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宋連瞥見桌上放著一個袋子，拿起來。

打開一看，里面有一個杯子。

“這也是給我們的？”

陳玨看見，朝他擺手，“那是我的。”

手工杯子沒量產的那種致，多有些糙。

宋連一眼就瞧出來了，“自己做的？”

陳玨點頭，“還蠻有意思。”

給岳念真推薦，“等你好了，跟宋連一起去，還有趣，好多都一起做。”

黎遠昭抓住了重點，追問，“你跟誰去的？”

陳玨眼神凌厲地瞪他，“關你屁事。”

拿出手機來，想給岳念真看慕慕的照片。

才打開看了一張，手機沒電了。

黎遠昭討好地去拿，“我幫你充。”

他接過，上電，“終于把你那個老古董手機換了啊。”

接通電源的瞬間，手機自開機。

不一會兒，桌上傳來震的聲響。

陳玨聊得起勁，完全沒聽見。

黎遠昭挪過去看，是一條微信，周南發的。

——記住幫我跟宋太太問好。

不一會兒，又一條。

——明天我去接你。

黎遠昭面無表看完，回復。

——不需要。

他把手機放下，又拿起來。

突然心來想看一下周南的朋友圈。

他今天就發了一條。

是張照片，沒有文字。

照片拍的是一個水杯，黑底，杯壁上畫的是，夜空下的向日葵。

他抬頭，正好看見桌上陳玨的杯子。

一樣的手工陶藝，一樣的糙。

很明顯，是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