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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荑臉皮薄。這會兒被他看得有些臉紅，微微抿著、往上翹，心裡自是歡喜的。

下一刻，卻見謝致灃收回了目，抬起手，不急不緩翻著手裡看了整整一天的書籍，言辭淡淡道：「不用了。」

姜令荑小臉登時一僵，著護符的手攥了攥。纖細的手指，指腹微微泛白。下一刻就忍不住落了淚，「啪嗒」一聲，溫熱的眼淚落在了手背。

姜令荑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去謝致灃的手臂，說道：「夫君，妾究竟做錯了什麼，惹得你不開心了？你同我說說，不？」

笨。他不說，就不知道。

親數月，曉得謝致灃不是那種無緣無故發脾氣的人。他對一直都很好的。

姜令荑從小生長在衛國公府，沒接過幾個男子，就算是同兄長姜祿，一年到頭也沒說上過幾句話。爹爹姜二爺，又是個火子，發起火來甚是嚇人，唯獨對嫡母姚氏千依百順。是個庶，自是不被姜二爺看重。而謝致灃不一樣，是個溫似水的男子，對這個妻子，甚是尊重。

謝致灃並未說些什麼，只道：「我有事要忙，你出去吧。」

姜令荑並不是那種不依不饒的人，脾氣溫順，大多被人當柿子。如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還是這般態度，自然也沒法再問下去。他不願意說，怕是真的厭倦了。子太弱，相起來的確也沒什麼味道。姜令荑忽然想到那兩個漂亮的妾室，雖說份不如，可一個個年輕貌，又甜，頗得婆婆歡心。笨手笨腳的，也不會說話，若他是男子，肯定也……

姜令荑將護符輕輕擱在了書桌上，斂睫道：「那妾就先出去了。」

見走了，謝致灃才覺得心裡空的，他抬手將邊上的護符拿了過來，用指腹細細挲著。

……以的子，做到這份上，已是不容易了。

今日去見了六妹妹，怕是六妹妹開導了一番。

謝致灃眉頭一斂，心裡湧起一腔怒火，這才從手邊的屜里，將那本詩集拿了出來。

這是謝致清的詩集。

卻是在的柜子里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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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菀素來相信眼緣，第一眼就看好謝致灃這個四姐夫，覺著這二人是良配。可四姐姐子乖順，謝致灃又是個安靜的讀書人，二人之間若是有什麼事兒，互相瞞著不說，遲早是要出大問題的。謝致灃納妾這事兒的確做得不對，可如娘所言，男人要納妾，是怎麼攔都攔不住的。讓四姐姐先低頭，不過是想找出問題所在，解決好了，才是關鍵。

原以為，四姐姐同謝致灃說清楚了，這事兒便可以翻過去一頁，未料不出幾日，就收到了四姐姐生病的消息。

姜令菀自然坐不住。

四姐姐已經嫁過去了，不好鬧什麼，省得到時候讓四姐姐為難。可畢竟是自家姐妹，去探探還是在理之中的。

陸琮曉得在意的四姐姐，目下見這般關心，倒是有些不舒坦，便叮囑道：「你脾氣沖，當心別把事弄砸了。」

他這麼說，姜令菀頗為不滿，一本正經道：「我也是講道理的人。今兒不過去看看四姐姐罷了，又不是上門算賬去的。四姐姐平日里子就乖巧，我還以為四姐夫是個讀書人，最起碼的道理總該明白的，未料竟這般欺負我四姐姐。四姐姐雖是庶，可怎麼說也是從衛國公府出去的，二嬸嬸沒有閨，把四姐姐當親閨養，吃穿用度同嫡沒有什麼倆樣。如今……還當真以為衛國公府沒人了，把四姐姐當柿子。」

陸琮瞧小臉氣鼓鼓的，語無倫次的，便抬手了，輕笑道：「還說講道理。瞧瞧，這麼大的火氣。」

姜令菀齜了齜牙，順勢在陸琮的手上咬了一口，甚是惱火：「我心裡不舒坦罷了。可為著我四姐姐著想，我也會忍著。若是我今兒忍不住發了脾氣，日後四姐姐在謝家越發不好過了。」

見這般懂事，陸琮也就放心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虎口淺淺的牙印，越看越覺得可，眸和道：「那早去早回。」

「嗯。我知道的。」踮起腳，親昵摟著他的脖子，在他下上親了一口。眨眨眼道，「我待會兒挑些燕窩之類的，給四姐姐送去，補補子。」

陸琮嗯了一聲，道：「去庫房拿就。」

姜令菀卻搖搖頭。如今還沒管家，庫房的鑰匙是潘側妃管著的，若是要庫房裡的東西，自然要經潘側妃之手。剛嫁進來，就拿王府的東西送人……雖然不值幾個錢，可還是覺得不大好。姜令菀道：「不用了，我有私庫的。」

陸琮知道大方，出手闊綽，也不說什麼，只俯捉著的吻了一通。

姜令菀嫌陸琮膩歪，紅著臉，氣吁吁從陸琮的懷裡出來，之後才換了一裳，去了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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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菀到了謝府門口，便有丫鬟領著去了姜令荑的擷芳居。

一路走來，姜令菀細細留意著擷芳居周圍的環境，又見這擷芳居布置的還算雅緻，進去之後，目的便是嶄新的傢。想來四姐姐在謝家過得還是不錯的。姜令菀稍稍有些放心，至謝家沒有在這方面苛待。

姜令菀進去的時候，姜令荑正坐在綉墩上，穿著一襲桃綉茶花褙子，低著頭，認真做著綉活兒。瞧了瞧，是一個淺的香囊，上頭是極緻的櫻花圖案。

姜令荑邊站著的小姑娘是從衛國公府過來的陪嫁丫鬟，名襲香，是一直在姜令荑邊伺候的。襲香見著姜令菀，立馬歡喜的驚呼道：「夫人，您看誰來了？」

姜令荑做得認真，一聽襲香的聲兒，便抬起了頭。

珠簾外頭，穿著一石榴紅錦緞妝花褙子、梳著隨雲髻的明子，不是的六妹妹還會是誰？

姜令荑眼睛一亮，有些詫異，可面上卻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歡喜起，喚道：「六妹妹。」

丫鬟起珠簾，姜令菀走了進去。看著姜令荑手上的香囊，贊道：「這香囊真好看。」

姜令荑開心。見著六妹妹，彷彿這幾日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了。低頭看著手裡的香囊，說道：「這是打算送給茵姐兒的。上回茵姐兒瞧著佩戴的香囊，說很喜歡，我就尋思著得了空給做一個。正好這幾日也沒什麼事兒。」

茵姐兒是謝致灃的親妹妹，魏姨娘所出，目下不過六歲，生得冰雪聰慧、妝玉琢，甚是討人喜歡。如今謝家的閨，譬如謝菁菁，一個個都出嫁的，是以這茵姐兒雖是庶，在謝家也是極得寵的。

想來四姐姐同小姑子的關係還不錯。

姜令菀放心了。二人一道坐下。姜令荑讓丫鬟下去準備了糕點茶水。嫁人了到底不一樣，說話的語氣舉止都有一番主母派頭。姜令菀笑笑，道：「四姐姐同我這麼客氣做什麼，今兒我來，就是來瞧瞧你。四姐姐子可好些了？」

姜令荑詫異這六妹妹竟然如此神通廣大，什麼事都瞞不過。角噙笑，說道：「沒事，不過一點小小的風寒，早就好了。」

姜令菀知道，這位四姐姐時弱，經常生病，可這長大了之後，子骨好多了。這些年，早起晨跑，也督促鍛煉子。畢竟子養好了，日子過得才舒坦，而且還有助於生養。姜令菀道：「四姐姐沒事就好。我聽你病了，擔心極了，所以才想著來看看你。」

姜令荑心中甚是。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也難為這六妹妹，還一直念叨著。

謝致灃的娘親，也就是姜令荑的婆婆魏姨娘，聽到榮王府世子夫人來看兒媳的消息，也從自己的院子里過來了。

魏姨娘自是知曉，姜令荑自小就同衛國公府嫡長姜六姑娘關係極好。雖說堂姐妹，可兩人的關係，卻比親姐妹來得更親近。目下這姜六姑娘嫁到了榮王府，榮世子年輕有為，同太子關係好，又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這地位自是不一般。至於這位姜六姑娘，有個當太子妃的表姐，且太子妃肚子里懷著小皇孫，可是宮裡最最金貴的人。

魏姨娘本不大滿意姜令荑這個兒媳，覺得兒媳子太過弱，娘家又沒什麼背景，可偏生兒子喜歡，了親就把人當寶。魏姨娘覺著，兒子雖是庶子，可這人品和樣貌，放眼整個晉城，也是極出挑的，就算兒子要娶個大戶人家的嫡，人家也是願意的。

是以謝致灃同姜令荑親之後如膠似漆，魏姨娘便生出頗多不滿。有時候魏姨娘會責備兒媳幾句，可兒媳乖巧聽話，只默默著，從不去兒子那兒訴苦，才令魏姨娘稍稍生出一些好來。

而如今，這位榮世子夫人果真同兒媳關係好。

魏姨娘面上出歡喜之。

有了這層關係，想來日後榮王府也會對他的兒子多幾分照拂。

這麼一想，魏姨娘倒覺得這個兒媳也不是一無是——這人瞧著有些傻氣，眼睛倒是亮的，曉得同誰走得近。

姜令荑有些懼怕婆婆，一瞧著魏姨娘，趕忙起，乖乖巧巧道：「娘。」

姜令菀看著魏姨娘，見面上含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又見四姐姐的態度，便曉得魏姨娘怕是沒為難四姐姐。姜令菀是個護短的，最見不得邊的人被欺負，可自古婆婆同兒媳，本就有諸多矛盾，一個外人，若是摻和，只怕會讓四姐姐更加為難。

姜令菀揚起笑容，客客氣氣了聲魏姨娘。目下以四姐姐的娘家人份，把魏姨娘當長輩敬重。

魏姨娘見並未端著世子夫人的架子，而是對極客氣，心下自然也舒坦了幾分。看了一眼姜令荑，又瞧著擱在一旁的綉活兒，便道：「你病才剛好，怎麼又忙活這些，不是說了讓你多休息休息嗎？」

姜令荑有些寵若驚，之後才答道：「兒媳已經休息過了，閑來無事，這才想著弄些事做。」

姜令荑雖是謝致灃的妻子，可魏姨娘在，這事自然都是由魏姨娘管著，平日里姜令荑倒也悠閑。何況這段日子謝致灃不像一開始那般粘著，自然又空出來一些時間。畢竟……只要一閑下來，就會忍不住想他。

魏姨娘含笑，點點頭：「那就好，別做多了，多休息休息，當心壞了眼睛。」

如此關切的話語，姜令荑進門幾個月，還是頭一回聽到。當真覺得，這婆婆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姜令菀心下瞭然，面上笑笑道：「魏姨娘待四姐姐可真好，簡直像閨一般。」

魏姨娘見這位榮世子夫人年紀輕輕，雖嫁了人，可瞧著卻仍像個小姑娘似的。不過這張臉，卻得不樣子。魏姨娘忍不住多瞅了幾眼，說道：「兒媳同閨沒什麼兩樣，自然該疼的。」

姜令菀對魏姨娘沒多好，覺得大概也是個趨炎附勢的主，曉得自個兒同四姐姐關係好，如今才做出這副極疼四姐姐的樣子。不過這樣也好，若是魏姨娘能看在的面兒上，能對四姐姐好些，樂意當四姐姐的靠山。只要四姐姐不委屈就。若是沒記錯，這魏姨娘還有個親弟弟在陸琮的手下做事兒。

姜令菀道：「先前我來過謝家幾回，每回瞧著魏姨娘就特別親切，之前一聽四姐姐要當魏姨娘的媳婦兒，別提有多開心了。對了，我聽四姐姐說，魏姨娘喜歡珍珠。我先前得了一串南珠，可我年紀小，戴著不合適，便一直想找個機會送給魏姨娘。魏姨娘你可一定要收下。」

魏姨娘一聽，自是心。畢竟這南珠是所有珍珠中最珍貴的。可無緣無故收人家的東西到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