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外。
蕭蠻先告退出來了,六皇子跟著也連忙跟魏皇告退。兩位皇子都要走了,程靈當然更不可能再留,如此一來,三人倒是前後腳地出了文華殿。
蕭蠻高長,但他走得不疾不徐,六皇子在後頭,快跑幾步追上他,一邊嘰嘰喳喳地喊:“太子哥哥,你等等弟弟!”
蕭蠻回過頭,很有兄長風范地說:“六弟不急,莫要摔著。”
六皇子笑嘻嘻地道:“不怕,大哥武藝高強,弟弟便是要摔了,大哥還能不手扶一把不”
蕭蠻道:“自然。”
六皇子得了回應,又連忙說:“大哥當真不去花園嗎便是不看人兒,去見見母妃也是好的啊!你去相國寺這一年多,母妃可是日夜思念你呢!”
六皇子說話,當真句句是坑。
然而蕭蠻這一回好像真是將無則剛貫徹到底了,即便六皇子將貴妃都給抬出來了,蕭蠻依舊不疾不徐地回道:“貴妃娘娘今日事忙,孤若是此刻過去,反倒是給娘娘平添煩擾,不若等娘娘閑下來再去探。”
六皇子就怔在原地,驚聲道:“太子哥哥,你稱呼母妃為貴妃”
蕭蠻雖為太子,是元後嫡子,但元後在生他時便因難產而死,蕭蠻生下來就被抱在了貴妃邊,是貴妃一手養大。
養恩天大,更何況,貴妃既是養母,又是太子的親姨母。結果如今太子大了,卻生疏地稱呼貴妃為貴妃娘娘,他這是……這分明是不孝!
前朝后宮,誰能容得下一個不孝的太子
六皇子驚呼之後,眼眶通紅。
蕭蠻回頭歎道:“前些日子,孤從宮中又回相國寺,夜間夢,忽見母后靜立床前,默然垂淚。”
六皇子頓時啞然,再無言語以對。
貴妃再大,還能大過元後去
蕭蠻連元後托夢都搬出來了,這年頭,這種說法幾乎就是終極殺。如果蕭蠻還貴妃為母妃,又置元後於何地
蕭蠻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不著痕跡地看了後方程靈一眼,微微頷首之後,轉即走。
六皇子沒有再追,只在原地默默咬牙了片刻。
等到後方的程靈慢慢悠悠地終於走上來時,六皇子臉上才又重新出笑容。
他笑瞇瞇地轉頭看程靈,似是才看見一般,親親熱熱地對打招呼道:“程書,這是準備要出宮啦明日來當值嗎”
程靈才被封了,雖然是皇帝直封,卻也還要去尚書省掛名,也要到書署本部去等候分派。
明天是不是要來當值,這個程靈也不知道。書署又不是隻一個書郎,這種職可多可,下限有個一定,上限卻全憑皇帝心意。
便對六皇子拱拱手,道:“回六殿下話,下等候分派。”
六皇子努努,又道:“那你要是閑著有空,過幾日待我稟了母妃,便出宮尋你去玩耍,如何”
這還是在文華殿外頭呢!
六皇子這就迫不及待地,如此直白來示好,是他本就急躁,還是倚仗寵,有恃無恐
六皇子可以有恃無恐,程靈卻要滴水不。
立刻面惶恐道:“殿下乃千金之軀,宮外人多事雜,若有無知之人,萬一衝撞了殿下,卻是不。殿下,下告退!”
話落,腳下步伐略略加快,整個人便已似行雲流水般,快速遠離了六皇子。
六皇子:……哼!
當然,六皇子不會在文華殿外發怒,他甚至不會在外頭說程靈一句壞話。
他隻對著邊的近侍抱怨道:“這個程書,走得那般急,
當本殿下是那洪水猛不真無趣!”近侍勸說:“殿下金尊玉貴的,那外頭的人那是敬畏殿下,因而不敢親近呢。往後時日長了,知曉殿下最是平易近人,自然便不會如此啦。”
又說:“咱們宮裡是景,不比那外頭醃臢的市井之地好玩”
六皇子於是又重新燃起興致,他清清脆脆地說:“好,那咱們便還回花園!去看百花宴,去尋三哥和四哥玩去!”
很快,六皇子也帶著侍離開了。
文華殿外發生的一切,自然沒有能瞞過魏皇的。
事實上,也不止是文華殿,就說這滿宮之中,能瞞過魏皇的消息又有幾何呢
除了某些……畢竟,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
魏皇也是人,不是神。即便是對這皇宮的掌控力度再強,是人,就難免有疏之。
文華殿,聽了小太監回報的魏皇輕歎一聲,他問邊的常虹道:“大伴兒,你說說,朕這太子,當真是徹悟了麽”
這種問題,常虹能怎麽回答
他只是連忙弓著腰, 輕聲道:“陛下,佛心即仁心,太子殿下既有仁心,又有法度,正是陛下教導得宜。”
魏皇點點頭,便笑道:“你啊,便是生了一張會說好話的。”
此後三四日間,程靈在京城卻是結結實實地熱鬧了一番。
不是要熱鬧,實在是的空降出現,在向來事事遵循規矩運轉的京城,太打眼了!
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一個年輕人,突然就了魏皇的眼,還被皇帝直接封為書郎,一躍了天子近臣。
這就好像是一灘四四方方,個個沉浮有道的深水中,忽然闖進了一隻不知是打哪兒來的蒙面怪,何其突兀!
至於說,這隻突然出現的蒙面怪,究竟只是逞了一時之利,還是說當真會在京城這灘深水裡掀起大風大浪,那就還得且行且看了。
程靈於是接收到了各方的熱與試探。
去了尚書省辦職,尚書省並沒有任何人刁難。一切順利地,快速地辦好了,還順帶著結識了尚書省幾個級別相近的員。
去了書署見上,上待雖不親切熱,但是也不為難,順順利利地將接收進了書監,還安排了一個跟同級別的書郎帶做事。
書監中,同僚共有十三人。職後的第三天,下值後,就有同僚邀請程靈去喝酒。
喝的什麽酒
到了地頭以後,程靈才知道,居然是喝花酒!
呃……這個,這個……呵呵,呵呵呵,這可真是要了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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