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輕輕著韓擎的眼尾，

在拼命想要治好韓擎的眼睛這兩年裡，也召過許多各地的名醫宮。

今年三月份，有一個瓊州來的郎中跟說，一個人若是突然失明失語，或是不能行走，未必是軀之疾。

有時候，可能是心病。

心中的病好了，上的病自然也就痊癒了。

知道韓擎這兩年十分抑，雖然面對自已時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可笑意總是不能達到眼底。

韓擎是將才，在沙場上馳騁千里，運籌帷幄，可進了宮，就像是被剪去羽，困在金籠中的鷹隼，再利的爪子，也會被這日復一日的勾心鬥角磨得失去捕獵的能力。

韓擎並非是那種權滔天之人，也並不喜歡這些權力傾軋。

他是一隻天很野的小狼，過去年時他總是獨行，後來遇到清羽山的師傅師叔嗎，遇到了蕭容煦，遇到了莫將軍，他開始習慣狼群，開始懂得信任與照顧旁人。

可無論走到哪裡，他都本難改。

他能當一個極強的鎮邊之將，能在最危急的時刻發出最悍勇的膽識。

但他的能力，在這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中，卻連三都發揮不出。

韓擎看出眼神中的擔憂，笑著手將抱起來，輕易地托起的，開口道：“莫要擔心，如今倒覺得看不清更好，近日去練刀，總覺得手比從前進不。”

這話是真的，他的武功水平自十九歲就到了一個瓶頸期，始終不能再突破。

真正的進，都是在極限之中突破人的極限，才能發出來的力量。

他的手，在邊關那三年裡 突飛猛進，因為在真正的沙場上，分分秒秒都是生死之間，被最大限度的激發出了潛質。

後來回京，雖然仍舊每日訓練不懈，卻再難有進。

眼睛看不清楚以後，一個全新的世界反而在他面前展開。

如今他仍舊能用的那一隻眼，看遠的東西也有些模糊，但勉強能夠在明亮讀書寫字。

白荷輕輕描摹著他的眉眼，

若是他看不見並非上的問題，而是心病呢？

***

許碧君閨房的房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連帶著一個人高聲的呼喊：“碧君，我的君兒！”

許碧君嚇了一跳，連忙將手裡的書本塞到枕頭下，隨手拿起一旁繡的七扭八歪的繡樣，繼續裝模作樣的繡起來。

許夫人提著子帶著兩個嬤嬤闖了進來：“我的姑娘，別繡了，咱們國公府的好日子就靠你了！”

許碧君抬了抬眼皮，沒有說話，只看見母親後的嬤嬤手裡抱著幾個大箱子，心中十分疑。

這樣的箱子都是裝服飾首飾的，前幾日各房裡的三個庶妹院兒裡都是這樣的箱子，聽說是為選秀準備的。

三個月前。

許碧君在院外頭帶著丫鬟溜達，慢悠悠走到天晴院，見裡面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好奇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

站在門口的三姑娘許碧晴很快注意到門口的嫡姐，勾一笑。

許碧晴剛換了一新制的天青浣花錦宮，搖曳生姿地走到許碧君面前：“今日庫房給各院的姑娘送新作的緞，姐姐怎的不在自已院兒裡等著？”

見許碧君發愣，這才恍然大悟一般道：“差點忘了，姐姐早已年過十八，不能再參選秀了。”

打量著自已這個未出嫁的老姐姐，一青灰的，從頭到手湊不出第二件首飾，只有頭髮上草草地著一隻鑲玉的木釵。

木釵好，許碧君喜歡，糙的木釵阻力大，盤頭髮很方便，又不容易散。

許碧君這才知道宮裡傳來了選秀的訊息。

臉上沒什麼變化，隨口道：“妹妹天生麗質，得選宮定然沒什麼問題。”

是真不在乎，

甚至有些同地看了一眼許碧晴，

史書上所記載的歷代宮妃，人生經歷可不怎麼快活。

許碧晴原本有些得意的臉微微冷了下來。

這個大姐姐十分沒意思，在上討些優越也十分無趣。因為跟實在沒什麼可比。

平日裡各房姑娘爭首飾，爭裳，爭參加各種宴會的機會，許碧君從來不參與。

兩個人正冷場，許家四房的長許白鷺在隔壁院走了出來，一白錦清麗婉約，人如其，許白鷺長了一張十分清冷白淨的臉。

許碧晴的眼神頓時比看許碧君時多了幾分恨恨，

國公府裡的教習嬤嬤們都說許白鷺是最有可能選的。

京城貴之中，許白鷺也許不是最豔的，但氣質態，是最像當今皇后的。

尤其是那雪一般白皙的面板，往一眾姑娘裡一站，立刻能照得周遭的人都暗淡幾分。

許白鷺因為被嬤嬤稱讚像白荷，便開始有意地據白荷傳聞中那般學習的一舉一，穿著打扮。

聽聞白荷喜穿淺碧月白，上不戴金飾，多以白玉和翡翠做簡單裝飾，於是如今也摘了金鐲子，換上一隻素玉鐲子。

款款走過來，笑著道：“兩位姐姐萬安。”

許碧晴看著白淨纖細的腕上搖搖墜地晃盪著一隻白玉鐲，心中啐了一聲。

又開始東施效顰。

頂看不上這副佯裝弱的樣子，白荷當年是當真不好，子才格外纖薄。許白鷺則是生生出來的。

許白鷺聲道：“遠遠便聽見妹妹同大姐姐說話，大姐姐一心向學，不喜這些裳首飾，三妹妹莫要為難大姐姐了。”

許碧晴眼睛瞪大了些：“為難？你哪隻眼睛瞧見我為難大姐姐了？”

許碧君懶得聽兩個小丫頭吵，開始打哈哈：“沒有為難，沒有為難。”

許白鷺開口：“幸虧大姐姐大度，什麼好東西都著下面的妹妹，不然咱們也得不了這麼多好東西。”

許碧君因為不爭不搶，模樣也不怎麼好看，格也鈍，說幾句也不放在心上,故而反倒與幾個妹妹都維持著表面的和諧。

畢竟不會為們未來路上的威脅，們也樂得賣幾分好臉。

許碧晴看一眼許白鷺手腕上的玉鐲，哼了一聲道：“聽說當年皇后娘娘未出閣的時候也喜戴白玉鐲，所戴的白玉都是羊脂玉，妹妹手上這隻想必也是羊脂玉吧？”

許白鷺臉一紅，

自然不是，羊脂玉在何時都是頂級玉種，只有宮裡賞下來，這些宮外的貴才能戴上。

府裡大夫人就有一隻羊脂玉鐲子，還是從孃家帶回來的傳家玉鐲，按照規矩，只能作為嫁妝傳給嫡親長。

許家主母這鐲子，按規矩，自然是要等許碧君出嫁時送給的。

可惜這大姐姐長到二十幾歲還在家裡養著，好好的鐲子就這麼陪著蒙塵。

許碧君臉淡淡地看著兩個妹妹，心中輕輕一笑，自然聽出了這兩個丫頭明裡暗裡的話鋒。

反正也不是針對的，也不甚在意，倒是樂得在這裡看戲。

許白鷺果然被許碧晴這話刺痛了，方才還溫溫的神一下銳利幽怨起來。

許碧晴明面上說鐲子，背地裡暗諷許白鷺份低微，畫虎不反類犬，就算學白荷也只能學個表面。

只顧著學白荷著清淡，可就算穿得簡單，上也沒有一樣東西是便宜貨。

自養在宮裡的丞相家嫡親貴，豈是一個父親不過四品，家中姨娘生的孩可以比的？

許碧晴冷笑，這個四妹妹真是愚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