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遷……”

    “你說。我在聽。”

    “對不起……”

    “別，我不想聽這樣的話。即使道歉，也先把理由告訴我。”他盡量溫，甚至出鼓勵的微笑，“說來聽聽，為什麽對不起？你哪裏對不起我了？”

    雨桐巍巍地站起來，挪開步子，與他保持著兩步的距離。然後，閉上眼睛，聲音像從遙遠的天際傳過來：“好，我告訴你。如果我沒有出門……”

    “等一下。”宋子遷打斷，他的電話又響了。這一次是溫欣打來的，找雨桐。

    雨桐清清嗓子：“欣欣？”

    “嗬嗬，為了不影響你們浪漫的二人世界，我可是等到現在才打電話。最後一分鍾，我跟立言一起送上祝福，祝你麗健康，做一個幸福快樂的人！還有轉告宋子遷，讓他務必永遠珍惜這個人，知道嗎？”

    “謝謝……”雨桐扶著椅背，指甲在皮椅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痕跡。收起電話，看到子遷充滿關心的眼眸，嚨發，剛才想要告訴真相的勇氣，悄然消失，“子遷，對不起……我想現在就回家，可以嗎？”

    “好。”的臉實在教人心驚。宋子遷扶著才走兩步，竟然腳步虛地往下。他慌忙抱起，加快步子，“什麽都別說了，先回家休息！”

    **

    雨桐再度醒來，天已亮，躺在主臥的大床上。

    “媽媽，你醒了呀？”小千從另一頭爬過來，原來他也在床上。

    “爸爸呢？”

    “爸爸在樓下，說要親手給你做早餐。不過我懷疑爸爸行不行啊？他做的早餐能吃嗎？”

    “你爸爸很厲害，沒什麽事可以難倒他。”

    “我在書上看過一個故事，故事裏的那個爸爸很糊塗，經常把糖當作鹽放，結果做出來的菜都是甜的，哈哈。”

    雨桐看到孩子的笑臉，心裏格外酸楚：“你爸爸很細心，如果分不清糖跟鹽，他一定不敢親自下廚。”

    “是哦，爸爸最媽媽，才舍不得讓媽媽吃不下早餐呢！”

    “千千，如果……你做不哥哥了，會不會很傷心？”

    小千眨眼睛，張地放開，“為什麽做不哥哥？媽媽肚子裏不是有BB嗎？等BB出來，我就是哥哥啦！”

    雨桐悄然抱小千，無聲哽咽。宋子遷端著餐盤上樓，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陸千城，是不是你把媽媽給吵醒啦？”聽見聲音，雨桐悄然抹幹淚水。小千從被窩裏鑽出來，“不是，媽媽自己醒來的！”

    “好吧，醒來的正是時候。心早餐已經完。”宋子遷將托盤放在旁邊，笑著看雨桐，“要不要我拿巾給你臉？”

    雨桐準備下床，被他按著推回去，“還是坐著別吧！難得我今天沒事在家，正好有機會伺候一下老婆大人。”

    “公司沒事嗎？”

    “沒什麽大事，可以不去。你等著，我去拿巾。”

    “我自己去。”

    “昨天沒有及時給你過好生日，今天不給我機會獻殷勤嗎？”宋子遷不容拒絕，讓老實坐著，回頭對小千道，“陸千城，趕行，給你五分鍾時間洗漱，然後下樓跟玉珠嬸嬸一起吃早餐！”

    小千拉長了聲音：“哦……我加油吧！”

    **

    浴室。

    宋子遷打開熱水，擰著巾。鏡子因熱氣變得模糊，他的視線與鏡子裏的自己對視，臉一變得凝重，難掩心傷。

    手裏的巾擰得死，而後撐在洗漱臺上，沉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黑眸浮現水。

    昨天半夜，一直夢囈，含糊地喊著：“孩子……孩子……對不起……”滿臉盡是痛苦。一開始，他以為做了噩夢。剛想醒，卻忽然聽見清晰的一句，“允風，我的孩子沒了……你都不可以放過我嗎？”

    他震驚得無法言語，等反應過來，陷更深的夢境。整個晚上，他抱著，細細安，心思因紛的猜測而難以眠。

    今天一大早，姚立行親自打電話過來，告訴他已經查到夏允風的下落。最讓人心驚的是夏允風昨晚送了一名年輕子去醫院。

    醫院方麵消息，據說子遭遇流產。

    宋子遷心痛得無以複加。

    夏！允！風！他牙咬，一個字一個字從心底怒喊這個名字。

    “咳咳！咳咳……”房間裏傳出咳嗽聲。

    宋子遷猛然回神，快速擰幹巾，返回床前。雨桐抬起霧蒙蒙的眼睛著他，手接巾。他揚起笑：“剛才說好，今天給我一個機會伺候你。”

    “你說伺候？”

    “是啊！把你當作公主一樣伺候。”宋子遷說著，將巾往的臉頰去。他作輕，從眉、眼睛到鼻子，得很細心。

    雨桐心中有愧，囁嚅道：“哪有騎士為公主臉的？”

    宋子遷凝視麗但蒼白的臉龐，道：“騎士在公主有危難和需要的時候，一定會守護在邊。雨桐，你就是我的公主，守護你是我的榮幸。”

    “很難相信，你竟然能說出這些話。”

    “為什麽我不能說？你不喜歡？”

    “一般是十幾歲的小妹妹，才想著做公主，有騎士陪伴……我早過了做夢的年紀。”

    宋子遷繼續給拭雙手，寵溺地笑：“我也以為自己一輩子不可能說出這種麻的話。不過溫欣說，人不管多歲，都希被人捧在手心哄著做公主，對好聽的甜言語百聽不厭。既然如此，我為你多說一些又怎樣？”

    雨桐，訥訥地不知道怎麽回答。

    宋子遷低頭吻了吻的：“不想做公主也可以，做我老婆就好。”

    “子遷……”

    “好了，完臉，人是不是清醒多了？嚐嚐我親手做的早餐。”他將巾送回浴室，將桌上的餐盤端過來。雨桐覺他今天格外溫，眸裏盛著滿滿的寵溺，像要將人溺斃似的。隻好將悲傷的心事藏好，等待合適的時機再告訴他。

    “嚐嚐看，燕窩粥。我按照玉珠嬸教的方法，加了一些紅糖補補氣。你看合不合胃口？”他端起碗，勺子拌，舀起送到。

    雨桐不自在地看著他：“還是我自己吃吧！”

    “不行，我就是想喂你。來，張。”

    隻好張，喝下一口。

    宋子遷立刻滿意地誇讚：“真乖，你這樣安靜順的樣子很可！”

    “咳……”雨桐咳嗽，他慌忙出紙巾為拭角。雨桐好一會兒才平息，“我還是自己來喝吧！你這樣子，我不習慣……”

    “習慣很簡單，同樣的事做多做幾次就習慣了。我喂一口，你吃一口，吃到第十口的時候，應該已經習慣了。”宋子遷堅持起來，誰都拿他沒轍。

    雨桐忐忑地接他的殷勤，如他所言，第十口的時候確實已經習慣，勺子送過來，便自張喝下粥了。

    一碗粥很快喝完，宋子遷放下碗，深眸鎖住：“雨桐，我一直有個心願，以前說過，不知道你還記得嗎？”

    “嗯？”疑。

    “十二年，你為我生下小千，現在終於要嫁給我了。但是，我們從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輕輕鬆鬆地漫步街頭，吃飯、看電影、逛街，做普通都做的事。”

    “你……想要跟我做那些事？”那可是夢寐以求卻不敢奢想的啊！

    “想！事業、財富我都擁有了，普通男間的，我卻從沒有好好驗過。我想放下腳步，跟你一起一樣一樣去驗。”他手指挲的臉頰，“可惜你現在子太弱了，趕好起來。”

    雨桐眼睛潤了。從昨晚開始，的淚腺經不起任何刺激，而眼前這個男人，不斷地送來。

    “雨桐，永遠記住，我可以失去一切，唯獨不能失去你。因為對我而言，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

    抖了抖，主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

    一場小雨過後，空氣清新，過雲層灑出來，落在窗臺上。

    宋子遷言而有信。他先送小千去兒園，回來後一心一意陪著。想要說出真相的話語在舌尖滾了好幾次，都因他異樣的溫而退回去。

    “子遷，你今天……真的要在家裏待一天嗎？”

    “怎麽，難得我為自己放一天假，你不想看見我？”

    “不是……”

    “就算是也無所謂，反正我想二十四小時陪著你。”宋子遷剝了一隻香蕉給，“來，吃一點水果，等會兒午睡。”

    雨桐吃香蕉時，他到隔壁書房接了個電話，返回來見坐在床上發呆。

    “在想什麽？”

    “在想……公司賬目的問題，還要多久才能解決。”

    “不用心。等稅務部門那邊全部查完，還需要一段時間。現在送去的賬目不存在問題，我們安心等結果就好。”宋子遷換上家居服，站在櫃旁轉，“話說——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雨桐心驚：“什麽……什麽事？”

    宋子遷豈能看不出的張，他淡淡一笑：“是誰最了解孫書保存文檔的習慣？孫書人在國外度假，為什麽會剛好在湊巧的時間裏趕回來？雨桐，你知道嗎？”

    原來說的是這個。雨桐握著手指：“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了。”

    宋子遷掀開被子也坐上床，湊過去著的臉：“是啊，孫書都告訴我了。”

    雨桐低下頭：“我犯的錯，差點害你要坐牢，自然要想辦法彌補。”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宋子遷擁著，扶住的子慢慢往下躺。

    “子遷……你想做什麽？”他並沒有午睡的習慣。

    宋子遷勾起角：“陪你一起休息。”

    “子遷，你今天很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是不是覺特別有魅力？”他故意親吻的臉，親的眼皮，“我覺得你今天也很不一樣。”

    “是嗎……”

    “是，像隻容易到驚嚇的小鹿，格外脆弱，脆弱到讓人心疼。”

    雨桐咬咬：“子遷，我想告訴你……”

    宋子遷立刻抵住的，“噓——先午睡。不知是不是起太早的緣故，我竟然有些困了。讓我會一下，抱著老婆午睡的滋味有多幸福。”他起拉上窗簾，再度回到邊。他的手臂結實，寬廣膛如安全的港灣。

    雨桐依偎著他，雙手悄悄抓住他的襟。

    如此溫暖、幸福，卻也如此傷心、害怕……

    “睡吧！睡醒了，所有噩夢都會遠離。”宋子遷有一下沒一下輕啄的額頭，“記住，一切有我！”

    倦意襲來，雨桐在他催眠似的低沉嗓音裏，沉沉閉上了眼睛。

    宋子遷深凝，眼眸流比更濃的擔憂，低喃：“傻瓜，孩子沒了，我們可以再有第三個，第四個……你沒了，這世界我從哪裏去找第二個陸雨桐？”

    的心，無須多說。切之痛，同。

    他明白，全都明白！

    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孩子好端端的為什麽會失去，他不想回憶起那些傷痛的經曆，但是真相如何，他一定會盡快查個水落石出。如果是夏允風所為，那麽他不會再心慈手，哪怕背上整個世興集團，都定要對方付出代價！

    床頭櫃上的手機傳來震，宋子遷小心翼翼地起，到書房接聽。

    “宋先生，您早上代的事，我已經辦妥，確定夏先生住在龍尾路的一棟老樓裏。五分鍾前，夏先生出門，同行的還有前段時間國調查到的詹姆斯。您要現在過來嗎？”

    “不。”宋子遷眼中迸出狠厲，“繼續幫我盯著他們，有任何況隨時匯報。”

    “知道了，宋先生。”

    宋子遷僵直地站了好一會，來到書桌前，從屜裏取出一份醫院報告。那是上次陪雨桐去產檢時，胎兒的彩超照片。輕照片上的影，他眼角閃淚：“孩子，不要怪你媽媽，隻能怪我們今生無緣……”

    他按眉心，點燃一支煙，站在窗前默默地著。過了一會兒，緒平複了一些才回到臥室。雨桐側躺在被窩裏，眼角有著淚的痕跡。

    宋子遷忍住歎息，抬起胳膊，輕地將圈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