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傅司宴手臂撐在側，低眸一瞬不瞬地著，不著頭腦地說了句，“怎麽辦，你明天就要上班了。”

    沈熙陷進綿綿的被子裏，借著昏黃的小夜燈盈盈地著他，輕聲安，“就算上班，我晚上還是會回來陪你的。”

    “陪我幹嘛？”傅司宴問。

    沈熙繃著小臉，盡量說得晦，“陪你睡覺。”

    傅司宴笑了下，低著頭，咬住耳垂，舌尖似有若無地勾纏，孩子呼吸微促，上有沐浴後的玫瑰香味，他埋在白皙的頸窩，喟歎道，“上班又要開始忙了，不想你那麽辛苦。”

    “不辛苦，”沈熙著聲線，勉強穩著音調回他，“隻要是自己願意做的事就不辛苦。”

    傅司宴沒說話，輕吻著頸窩，順著管而下，溫細致地舐著，熱息流連在瑩白的鎖骨。

    沈熙想忽視那點反應，接著剛才的話題說，“就像你每天忙工作到深夜，傅氏就是你的心，也是你喜歡做的事。”

    “你說錯了，”傅司宴目停在鎖骨，眸漆黑，“傅氏不是我喜歡做，是沒得選，至於我喜歡做的事，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沈熙原本有一堆大道理要講，生生被他一句話憋回去，鬱悶了幾秒，抬手扯了扯他耳朵，小聲埋怨，“你就不能正經點？”

    傅司宴似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眼神下移，落到.上，意有所指，“正經不了。”

    沈熙：“……”

    對上孩子嗔怨的眸子，傅司宴低，笑著把人摟進懷裏，手指穿進順的烏發，緩緩說，“我這輩子沒遇見你之前，就想著好好繼承傅氏，不能辜負我爸期，遇見你後，我就隻想著和你在一起了，什麽都不抵你在我邊重要。”

    影浮浮沉沉，窗外的月被雲層遮住，臥室沒開燈，一片漆黑裏，氛圍氤氳得更加曖昧迷離，模糊不清。

    夜寂靜，耳畔的.息聲更清晰，沈熙咬著瓣，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一片黑暗裏，那人準地尋上的，緩緩撬開，難耐甜的聲線從齒間溢出。

    他在一片細細的嚶.嚀聲裏，吻了吻的眼睫，聲音低下去，“我喜歡做的事，是一直和你在一起。”

    後來被他抱到浴室，他掌心溫地在後背，隔開冰涼的玻璃門，作溫中帶著一點強勢。

    這人一貫知道為自己謀福利，“再來一次吧，明天就上班了。”

    沈熙想不通這兩者有什麽關係，但也容不得多想，海浪一次比一次來得洶湧猛烈，思想空白，無意識地纏著他，指甲在他脖頸印出曖昧的痕跡。

    沈熙最後的記憶，是浴室嘩嘩的水聲下，他耐心地幫清洗，洗得仔細認真，每一都不肯放過，最後的結局可想而知。

    這大概是沈熙平生第一次罵這麽狠，搜腸刮肚將所有能想到的髒話都罵了個遍，斷斷續續的音調，拚湊不完整的話，依稀間，聽到傅司宴低在耳邊意猶未盡地問，“熙熙，你隻會說這一句麽，除了混蛋還有沒有別的詞？”

    沈熙罵不過，仰著脖頸，在黑暗裏不管不顧地一口咬上他肩膀，聽見他低低地了聲，這才滿意，覺得自己也算扳回來一局。

    ——

    周一上班。

    和瑞通合作功的熱度顯然還沒消下去，不知道是放假前他們六組太瘋狂，丟人丟得眾人皆知，還是因為項目本的熱度，

    被楊主管去辦公室前，一路都在接四麵八方的注目禮，沈熙繃著表，加快腳步，走進辦公室。

    楊建坐在窗邊的椅子上，麵前是一張圓形玻璃桌，擺著一壺剛沏好的茶，他笑瞇瞇地請沈熙在對麵坐下。

    “出名的覺怎麽樣？”他問。

    工作上相的時間很多，沈熙大致了解他的格，猜到這次談話跟工作上的事無關，放鬆下來，笑著說，“不太好，力有點大。”

    這是實話，新人進公司就帶團隊談合作，並且還順利談，起點太高，以後力隻會更大。

    楊建看一眼，直接切正題，“其實這個項目，從葉氏加競爭後，公司也考慮大概率打不過，高層基本都放棄了，打算另尋出路，所以放任你們組小打小鬧，本來就沒抱希，結果沒想到你居然能談下來。”

    “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沈熙知道其中緣由後，驚訝片刻，平靜地糾正他的措辭，“是大家一起配合努力的結果。”

    楊建深深地看一眼，沉聲說，“所以高層的意思是，你完全有能力來帶項目，他們想讓你來帶團隊，帶六組原班人馬，期間人員可能會有變化，但調整不大，我想問問你有什麽想法？”

    沈熙懷疑自己聽錯了，“高層讓我帶團隊？”

    “嗯，”楊建有點不自然，“是高層的意思，當然，我看你有能力才試著跟高層申請了下，沒想到竟然通過了。”

    沈熙：“……”

    楊建看表有點糾結，跟擺擺手，無所謂地說，“你先考慮考慮，像上次一樣，考慮好了就告訴我。”

    似乎怕有力，楊建補充了一句，“就算不想也沒事，我沒有事先跟你商量就申請，我也有點欠缺考慮，如果你不想的話可以拒絕，不用勉強自己。”

    這算升職吧，沈熙稀裏糊塗地想。

    沒想拒絕，做夢都不得有這樣的好機會，隻是驚訝合作談後帶來的連鎖反應，順便想著下班後去買個蛋糕慶祝下。

    辦公室沉默著，楊建逐漸開始猶豫，覺得自己太草率，怕嚇到，正猶豫著要不要等適應一段時間再說。

    畢竟到底是個小姑娘家，哪怕過往履曆再優秀，在職場上也算是小白，麵對突如其來的升職，肯定是手足無措的。

    楊建剛想說話。

    一道堅定的聲音響起，“我考慮好了。”

    他抬頭，對上孩子真誠直白的目，“謝謝您幫我申請，我一定會好好工作，不辜負您對我的期。”

    那一瞬，楊建過的影，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

    他深深地看著麵前的孩子，目悠遠綿長，埋藏在心底的話也坦然說出，“你很優秀。”

    他緩慢地說，“和你父親一樣優秀。”

    沈熙起初沒在意，聽見這句話時，的表由不解再到驚訝，睜大眸子向楊建，有點不可思議，“您知道我父親？”

    楊建平靜地說，“我以前是沈先生的下屬，我進沈氏是他一手提拔，他幫過我很多。”

    沈熙有點懵，擱在扶手上的指節都泛著僵的，張了張，卻什麽話都沒說出口。

    楊建笑著看向，似陷回憶裏，“那時候我還見過你幾次，你在上學，偶爾放假就去公司找你父親，你可能沒什麽印象，但你父親經常跟我提起你，還給我看過你照片。”

    很久之後，沈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確定地問，“那您怎麽來這了？”

    楊建頓了頓，低聲說，“你父親出事那年，高層換走了一大批人，新來的管理者理念有衝突，做事觀念不合，我就辭職了，後來尚高薪聘請我，我就來這了。”

    沈熙點點頭，聽見他真誠地說，“如果不是沈先生栽培，我不可能走到今天，更不可能坐上尚這個位置。”

    沈熙眼睛有點熱，溫笑笑，“我父親的確是很優秀的人。”

    楊建讚同道，“我在沈先生上學到很多東西，足夠讓我益一生。”

    沈熙安靜地垂著眼，沒再說話。

    想起剛職第一天楊建在人事門口堵，讓去他手下做事；和周姝曼吵架，他毫不猶豫地偏向這邊；第一次帶團隊，人心不齊，他就幫穩定局勢，威眾人。

    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這種覺很神奇，很微妙，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父親對他人的善意，在多年以後，以另一種方式回饋到了自己的兒上。

    沈熙眼眶發熱地走出他辦公室，出門前被他住。

    回，見楊建踱步到老板椅旁，從一堆文件裏抬起頭，“忘了跟你說，你工作上的事我沒手，我隻是做了一個領導該做的事，你是憑自己能力走到這一步的，別懷疑自己的實力。”

    “我知道了。”沈熙鬆開門把手，認認真真地給他道謝。

    開早會時，他們項目小組知道這事後，沒人出聲反對，相反地，他們都十分讚同讓沈熙繼續當項目組長，沒人不服，當著楊建的麵，他們笑著表示，以後絕對聽從組織安排，唯沈組長馬首是瞻。

    更興的是秦初宜，像那天合作談後，抱著不肯撒手，激地差點又掉眼淚。

    沈熙有點哭笑不得，拍著的背輕聲安。

    楊建欣地看著這一幕，揚起的角沒下來過。

    ——

    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相比於第一次帶團隊的忐忑不安，這次心態放得很平穩，和以前沒什麽區別，從容不迫地理所有事。

    這一周林淺那邊發生許多事，因為每晚沈熙都會收到的消息，不用看就知道是罵蘇淮宇，且至今沒有重複的。

    某天下班。

    和傅司宴一起去逛商場。

    商場位於市中心，人流集，接近傍晚時分，天漸漸暗沉下來，商場周邊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燈球簇擁著，泛著閃耀的芒，商場頂樓是空中花園，自上而下垂著星星月亮形狀的吊燈，場麵看起來浪漫溫馨。

    沈熙和他先去超市買一些生活必需品，時間還早，倆人慢悠悠地在超市裏閑逛。

    傅司宴牽著手，隨口問道，“你們這周放幾天假？”

    沈熙想了想，“現在不算忙，應該是雙休。”

    迎著孩子探究的目，他低笑了聲，“爸媽這個禮拜要去老宅拜訪爺爺，到時候我們也回去？”

    “好，”沈熙沒多想，應下來，“就算你不說，我也打算這周回去的，不過爸媽怎麽突然要看爺爺？”

    傅司宴了手指，語氣溫，“他們回老宅和爺爺商量婚禮的事。”

    沈熙停住腳步，“？？”

    傅司宴跟著停下，眉梢微抬，“有什麽問題嗎？”

    沈熙想起從他父母家裏出來他說的話，“你前幾天說下個月辦婚禮，是說真的？”

    傅司宴好笑地看著，抬手刮了下鼻尖，順勢撈著人往懷裏按，“這能有假？婚姻大事，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呢。”

    沈熙被他按到懷裏，超市人很多，手掐了把他的腰，甕聲甕氣地警告他，“快放開我。”

    他們在冷凍區一排冰櫃那，沒什麽人注意這邊，傅司宴角噙著笑，心安理得地耍賴，“不放。”

    他腰上沒什麽，沈熙掐得自己手酸，半晌後，放棄了，臉蛋埋在他懷裏，“傅司宴，你放開我。”

    傅司宴抱著，“不放。”

    沈熙知道他想聽什麽，掐著他腰的手改摟著他，地喚他，“老公。”

    傅司宴低眸看一眼，輕笑一聲，“然後呢，就這？”

    沈熙不知道有沒有人過來，約能聽到不遠有人說話，低著頭，臉蛋蹭著他白襯衫，持續跟他說好話，“老公，你今天好帥。”

    傅司宴：“嗯？”

    “我你，”沈熙耐著子，輕聲他，“如果你現在放開我，我會更你的。”

    傅司宴：“……”

    有說話聲愈來愈近，傅司宴沒再逗，乖乖把人放開，孩子掙束縛就想離他遠遠的，又被他拉回來，牽著手慢慢往前走，“跑什麽，你老公見不得人？”

    沈熙忍不住控訴他，“你那麽喜歡我你老公，不會是有什麽特殊癖好吧。”

    傅司宴不知道老公怎麽能算是特殊癖好，但他坦然應下，“應該是，所以你以後多。”

    沈熙被他的無恥震驚到，忽然想起什麽，聲音低了低，埋怨道，“那怎麽沒聽你過我？這樣不公平。”

    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傅司宴低了低頭才聽清，他意味深長地看著，眼裏有溫的笑意，“你確定沒聽過？”

    沈熙想了想，篤定地說，“沒有。”

    傅司宴俯跟說悄悄話，薄蹭過耳廓，聲音也低下去，“前幾天晚上，在床上，沒聽過麽。”

    沈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