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搖滾音樂在房間砰砰砰作響,他其實很喜歡這種低靡的重金屬,節奏強,宣洩度高。但怕擾民,聲音開得低,所以聽上去有些沉悶、抑。卻實實在在地充斥著房間各個角落,他心裡的空虛好像終於被填滿了一點。
他坐在房間的電子琴後面,脖子上掛著耳機,仰頭後腦勺頂著牆,曲著一條踩在凳子上,手搭著,姿態更懶了些。
剛剛醫院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他想好了沒。
他幾乎都不用想,他直接說肯定要治,醫生答覆,要治的話,你就要轉病房,得提前錢轉科室。他吵著要見他,死活不肯轉病房。
他苦笑,他只能消沉這麼一小會兒,等會還得去醫院哄老太太。哄完老太太還得去掙醫藥費,當初他最不用為錢發愁,可後來他怎麼把自己的人生作這樣的?
早知道,當年就著頭皮也把大學讀完,至拿到A大的文憑再說。聽說985的文憑在鎮上不用考也不用面試,直接能進事業編。
但那時,他看見李凌白就會發抖,沒辦法跟在一起生活,連北京都呆不下去。
他的人生,好像也就這樣了,能起什麼變化呢?
他無力地笑了下。想到這,他低下了頭,搭在膝蓋上的手,胡地抓了把頭髮。
心裡冒出一個讓他自己都很嗤之以鼻的想法。
——要不把葉濛睡了,勒索個十萬二十萬。
你骨子裡還真是個混蛋啊,李靳嶼。
他自嘲地勾笑笑。
門外,忽然傳來兩聲重重地拍門聲。
「砰砰!砰砰!」
他過去打開門,怔住了,小羊又送上門了,他不耐地皺了下眉,「你回來幹嘛?」
「我包忘拿了。」
葉濛指了指沙發,李靳嶼回頭瞧了眼,微微側過,讓進來。
此刻程開然不在,只剩下他們倆,加上這沉重、低沉地重金屬音樂,氣氛一下變得有些糜爛,李靳嶼脖子上搭著耳機,雙手抱臂,斜靠在門框上,一言不發地似乎在等拿了包就離開。
音樂聲低緩,葉濛又指了指衛生間:「我能去上個廁所嗎?」
李靳嶼人靠著,手從胳膊里拿出來,四指虛虛朝那邊一指,請便。
「嘩——「等廁所里,傳來沖水聲。
葉濛出來,李靳嶼雙手抄在兜里,仍是斜倚著門框,這個房子又矮又,他整個人高大寬闊,又有年人的清瘦,有種反差萌,葉濛覺他腦袋都要到天花板了,整個人看起來萎靡又委屈。
葉濛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仰頭定定地看他,想問問他是不是又遇上什麼事了,為什麼看著這麼難過。其實剛剛就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可是被媽媽的事,分散了心神,也沒工夫管這個弟弟。
李靳嶼被這種眼神看得又煩躁起來,他這個位置,剛好能看見一樓小院外,程開然正站在那顆老梧桐樹底下,一邊菸,一邊等。旁邊站著兩個小弟。三人視線直勾勾地盯著這邊。
「還不走麼?」他微微勾著背,下沖門外一指,嘲諷開口:「你的程開然弟弟還在門外等你——」
你這麼盯著我合適麼?
話落一半,便被人含住。
李靳嶼腦中炸開,音符跳熱烈。四周那低鳴、轟烈卻令人致郁的音樂聲好像一點點從他的世界消失。那些從未有過的驗,似乎破土而出,他荒蕪的心裡,仿佛又出新芽,似乎有什麼在瘋狂生長,那隻奄奄一息的小鹿,終於停下了獨自舐傷口的作。
那個悲涼的世界,在這瞬間,一切都停止了,悄無聲息的。
葉濛撿起剛才撲上去不小心被甩落的包,拍了拍面無表說——
「再說我是他的妞,姐姐就上了你。」
第18章
「and every single year
I’m drowning in my tears……」
屋音樂渾厚,低沉,嗡嗡在他耳邊作響,其實李靳嶼沒太聽清葉濛後半句話,約只聽見兩個字「了你」。
憑著單刀直的子,他猜也猜到是什麼了。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作何反應,又氣又笑地看著,眼神里沒什麼緒,脖子上掛著耳機,靠著門框,在消沉、低靡的音樂聲中低著頭沉默地盯了一會兒,不用回頭,餘也能到,那棵老梧桐樹下的程開然已經氣赳赳摔了煙二話不說要衝過來,被兩個冷靜的手下一人一胳膊死死架在原地。
真正意義上算,這是他的初吻,如果六歲的時候被鄰家大姐姐騙走的那個不算的話。但他也並不想讓葉濛知道,他其實連正兒八經的都沒談過。這與他目前的人設非常不符。在國那幾年年紀太小,十三四歲。菸喝酒泡吧,唯獨對生興趣不大。儘管後來有了興趣,李思楊高考結束,他又回到了李凌白的眼皮子底下,當回了那個乖乖仔。
「你是真想看我被程開然打是吧?」他冷笑道。
葉濛出一個坦的笑容,本長得不算明艷,清純人,說話也乾脆利落,聽著就讓人舒服,沒有小鎮人的腔調,發音也很字正腔圓:「我會跟他說清楚的,他要真你,你打回去,打死我替你坐牢。」
李靳嶼一不看著,最後視線掃了眼後青筋暴跳的程開然,他淡淡別開頭說:「你這話對程開然很殘忍,他還在幫你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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