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錦書這一次沒有多收醫藥費，也是個看人下菜碟的人。

辛夷的賬單出來了，六十三兩銀子，便如實報給了平沙侯。

他們在略微怔過之后，一群人開始作一致地掏銀子和銅板。

落錦書看著眼前這一幕，目瞪口呆。

二十幾人直接蹲在院子里頭，開始稱碎銀，數銅板。

其余沒數的則在一旁看著，幫忙計數。

落錦書挪了一下腳步，與淵靠在一起，輕聲問道：“什麼況？窮這樣？”

云淵眉心，“終日得罪人，不就上手，不用賠醫藥費麼？”

“怪不得著都不是很鮮的樣子。”

紅狼在一旁輕聲道：“聽說，他們原先帶了禮去找沈家的，走的時候還把禮帶走了，且也不是什麼名貴禮，只是一匹綢子。”

云淵盯著他們數銅板，好幾次想說幫他們給，但也努力忍住了。

就要讓他們長記，再不收斂，就連給老爹治病的錢都拿不出來了。

數了小半個時辰，來回三遍，愣是沒湊夠六十三兩銀子。

足足短了十八兩。

平沙侯夫人猶豫了一下之后，下了狐裘披風，托著走過來對落錦書道：“姑娘，能否把這披風押在這里，等我們籌夠了錢，再過來贖回？”

落錦書看著那領發黃的披風，輕輕嘆氣，“拿回去吧，三個月湊夠過來給我就行。”

平沙侯夫人面容復雜，福拜下，“多謝姑娘！”

平沙侯也過來拜謝，道：“姑娘派人數一下吧。”

“不數了，把老侯爺接回去。”落錦書瞧著那堆銅板，忍不住再問了一句，“你們給了這醫藥費，便都沒銀子了麼？”

平沙侯訕訕地道：“還有些什能典當的。”

“紅狼，數五千文回去給他們，老侯爺還需要繼續請大夫做治療和針灸，一并欠著二十三兩吧。”

平沙侯大手一揮，豪氣地道：“不必的，不差這點。”

落錦書一直都神淡淡的，聽了這話，忽地咆哮，“拿回去！”

平沙侯嚇得一個哆嗦，嚇住了。

那日見弱弱，淡淡冷冷的樣子，一直是殿下給出頭，還以為是個沒有火氣的。

竟然這麼兇啊。

侯府其他人也都愕然地看著落錦書，見面容凝霜，怒氣正盛，一時都無措起來。

畢竟，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家比較兇的。

落錦書既發了火，也不忍著了，冷道：“接回去之后，三天之后我會辛夷過去復診，每一次復診都要給診費藥費，那些是不能賒賬的，還有給他請個大夫做針灸，活絡氣。”

“護理和飲食注意事項，我也會辛夷跟你們代，你們遵照醫囑，但凡有一條沒做到的，我以后不會再看。”

說完，越過他們，進了病房去。

老侯爺已經清醒過來，拆了管子，意識也比較清楚。

外頭的對話，自然也落他老人家的耳中。

那八十多歲的老人，躺在床上抹眼淚，見落錦書進來，他轉了頭過去，握拳悲道：“丟人了，丟人了。”

落錦書拿過聽診給他做出院檢查，“老侯爺，恕我多言，你們家再這樣下去，遲早要被人逮住把柄掉幾顆腦袋，收斂一下吧，這話說得難聽，希您別怪。”

老侯爺聲音哽咽，“姑娘……是忠言逆耳，老夫聽得進去的，老夫會管他們的。”

(AdProvider = window.AdProvider || []).push({"serve": {}});落錦書便不再言語了，不知道平沙侯府的事，也不知道為何老爺子原先不管，但整個家庭都是這樣的氛圍，老侯爺這位大家長難辭其咎。

檢查完之后，了平沙侯進來，把老父背了出去。

臨走的時候，他們再一次拜謝。

滿園的人一下子走空，落錦書腦袋的嗡嗡聲才散去。

辛夷都沒話說了，默默地轉進屋消毒。

云淵執著錦書的手進了屋，還沒說上一句話，紅狼便進來跪在地上。

云淵著他，眸微，他可算是懂得求簽了。

落錦書其實一直都等他開口，因為很疑，那位阿紅的姑娘，為何昏迷還能活著。

昏迷意味著沒有自主吞咽功能，如何喂食？如何維持生命？

紅狼跪著輕聲道：“姑娘，屬下有一位病人，想求您看看，屬下有銀子，存了不。”

落錦書道：“帶過來吧。”

紅狼磕頭，久久不起，再抬起的時候，眼底已經紅了。

他站起來退到門口，轉立刻就飛奔出去，跑得像一支箭似地飛快。

云淵收回眸子，沉默了一下，“本王認為，希不大，阿紅傷了許久。”

“怎麼傷的？”落錦書問道。

“是辦差事，那一次死了幾個人，紫燕就是那個時候出事的。”

落錦書記得紫燕是原先紫衛隊的指揮使，這位阿紅也是紫衛隊的人。

“我可以問問，是辦什麼差事嗎？很兇險的？”

#34;嚴格說來，不算兇險的差事，也不是蕭王府的外務，賢貴太妃在坐仙臺，每個月都會回宮一次，而每一次都是紫燕帶人護送。#34;

“三年多前，紫衛隊護送貴太妃到半道便遇襲了，殺手武功很高，紫燕以擋劍救下了貴太妃，但自己卻送命了，除之外，還有四名紫衛隊犧牲了，紫菱和阿紅也負傷，紫菱傷勢教輕，阿紅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落錦書實在奇怪，三年多是怎麼活下來的？

但讓更奇怪的是，貴太妃為何會遇刺？

“貴太妃遇刺，是誰出手的？”

云淵垂下眼蓋，握住了扶手，“這種事發生過數次，但以往的殺手，武功沒有這麼高強，所以，大家都沒多放在心上，本王也只增派了紫衛隊的人護送。”

落錦書著他，他沒回答的問題。

他知道是誰，但是這個人讓他很尷尬，說不出口。

“以往的殺手，武功不高，但那一次很高，沒調查過嗎？”

他道：“父皇調查過，最后……”

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錦書，道：“母后承認了，是派出的殺手。”

落錦書皺起眉頭，皇太后？

“之前的數次刺殺，也是母后，一概承認。”云淵很無奈，這件事父皇沒有讓他知道，是他過寶公公得知的。

“那太上皇知道之后呢？他那會兒不好，但應該能理這事吧？”

“父皇不信，一直在深宮，如何調殺手？母后的智慧……父皇認為是沒有的，他繼續調查，才得知是我舅舅找的殺手，所以，把我舅舅傳宮中，當著母后的面賜了毒酒。”

這對云淵而言，必定不是很好的回憶。

所以他語速很快。

落錦書覺得，皇太后對貴太妃是有殺心的，那位國舅爺替姐姐出頭，所以找了殺手去刺殺貴太妃。

而皇太后承認是派出去的人，是想保護弟弟。

之所以想保護弟弟，是因為一直都知道刺殺的事，就算不是授意的，也一定是默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