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十萬雲州鐵騎，築十座啼京觀。

  ……

  營壘瞭臺上，林昭遠遠的看著十座啼京觀，心中一顆戰神膽嗡嗡錚鳴，似乎也能應到林昭這一刻的憤怒，人族與北方四族之間是世仇，永不言和。

  十座啼京觀僅僅只是曇花一現，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鬼族仿佛只是為了震懾一下人族，而沒打算就這麼開打。

  這讓林昭微微有些失，十座啼京觀也好，妖族二十座軍帳也好，要打就打，人族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接下來的勝負存亡就只能給天意了。

  而此時，天池鎮的地下卻發生著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

  「嗡嗡嗡」的響聲不絕於耳，八座龍壁慄作響，它們似乎應到了北方十座啼京觀的存在，五十萬雲州鐵騎的亡魂並未安息，生死界的氣運流轉，不斷被龍壁汲取轉化為大陳王朝的國運，但似乎這是一份大陳王朝無法承載的國運，此時，這些龍壁吱吱作響，甚至已經出現了一些許裂紋，而大陣中間的王劍也在微微鳴著。  ;

  「真的不行嗎？」

  楚懷昔跪在王劍前方，雙眼紅，整個人宛若都要陷癲狂了。

  「何必呢？」

  秦歲寒再次出現，皺眉道：「大陳王朝的國運已經盡了，即便是有新生也不應該是以這種方式，楚懷昔，放棄吧，沒有意義了。」

  「不行……」

  楚懷昔咬牙切齒：「一定還有辦法的……」

  「五十萬雲州鐵騎，無數忠烈英魂，你大陳王朝一個小小的藩屬王朝，真能承載得了這份浩然大道正氣？」秦歲寒皺眉道：「大陳王朝的氣運應該來自於每一位大陳王朝民心口裡的那口氣，而不是利用那五十萬雲州鐵騎，你這是在借生蛋。」

  「可是……可是為什麼？」

  楚懷昔抬頭，一張堅毅的臉龐微微扭曲，道：「秦先生，你是儒聖，你一定有辦法化解的……」

  秦歲寒以憐憫的目看著這位楚帥，道：「天道之下，你楚懷昔偏偏要逆天而行，真是愚不可及！」;

  就在這時，死亡意境的天道重再次發難。

  「蓬蓬蓬——」

  一聲聲巨響，龍壁紛紛破碎，而楚懷昔前的王劍也再也承載不了這份氣運碾了，鏗然斷了兩截。

  「啊……」

  楚懷昔駭然，臉蒼白一片，多年的經營，多年的謀劃，如今居然都了鏡花水月，他滿心的不甘，滿心的憤怒，也滿心的茫然。

  「回戰場去吧。」

  秦歲寒淡然道：「楚懷昔是人族北方第一名將，是當年鎮守大陳王朝國門的天下奇才，不應該死在這裡的，要死就死在戰場上。」

  「明白了。」

  楚懷昔撿起斷劍歸鞘懸掛在腰間，衝著秦歲寒一抱拳，聲音和了許多，道：「楚懷昔赴死……大陳王朝的孩子們……請秦先生稍微照顧一二。」

  「去吧。」

  秦歲寒輕輕一拂袖，道：「天地、人心都會照顧他們的。」;

  「謝了！」

  楚懷昔轉而去，神漸漸決絕，輕輕一踏，頓時整個龍壁大陣紛紛化為齏。

  ……

  數日後。

  妖族依舊沒有進攻，楚懷昔返回了天池軍大營，他的手中捧著一面陳字旗，是大陳王朝的大纛，他將陳字旗小心翼翼的疊放在了帥案上。

  「楚帥……」

  林昭起，訝然看著桌案上的陳字旗：「這是……什麼意思？」

  「林昭啊……」

  楚懷昔微微一笑，說：「大戰時，我們天池軍不舉大商戰旗，全部舉我大陳王朝的陳字旗，你覺得如何？」

  林昭皺了皺眉。

  「老黃，雨殿下。」

  楚懷昔輕輕一擺手，道：「你們都出去一下，我與林帥有話要說。」

  這一刻，他對林昭的稱呼竟已經變了「林帥」。

;

  「是！」

  黃庭遇、陳雨一起起，離開了林昭的軍帳。

  「楚帥……」

  林昭咬了咬牙，輕聲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沒什麼的。」

  楚懷昔笑笑：「林昭，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地方做得太過了？又或者說，我楚懷昔太過於迂腐呆板了，對不對？」

  「倒也不是。」

  林昭皺了皺眉：「我直言了？」

  「嗯，說吧！」

  「楚帥！」

  年輕輕一抱拳，衝著楚懷昔彎腰行禮，直軀平視這位昔日裡的楚帥，聲音清朗的說道：「我只是覺得大勢傾軋在即，我們不應該有這麼多的門戶之見，所謂大陳王朝、大商王朝的軍隊，無非都是人族的軍隊，在北方四族面前我們應該勠力同心，將門戶之見暫時拋開。」

  他皺了皺眉，道：「或許是林昭太年輕了，許多事還不懂，但是我心裡是真的那麼覺得的，如果每一支軍隊都分出與門戶，那麼這支軍隊是很難擰一繩的與敵人戰的。」;

  「沒事，我不怪你。」

  楚懷昔笑笑，道：「你林昭是覺得我楚懷昔一直以大陳王朝楚帥自居，一直死死的抱著大陳王朝不肯認命，這樣太迂腐了，已經了人族對抗妖族的阻礙了，是嗎？」

  「楚帥……」

  年咬牙：「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沒關係的。」

  楚懷昔愴然一笑，目中滿是複雜，苦笑道：「我楚懷昔為何如此？為何一直牽掛著大陳王朝，不願意歸附大商，只是因為……當初我們的戰馬可以飲馬於蘭溪河畔，而不必擔憂吃到別國的強弓弩，我們的子民可以在河西平原的沃土之中耕種繁衍、足食，而不必擔憂田地被踐踏、房屋被一把火燒灰燼，我們大陳王朝的子可以只嫁心之人，而不必被丁嫁給大商王朝的男子，在以前，我們的子民可以昂起頭顱有尊嚴的活著，我所做的一切，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我楚懷昔的功名大業嗎？」

  「我們大陳王朝的子……可以只嫁心之人……」

  林昭喃喃的重複了一句，這一刻他想起了娘親，想起了陳雨，想起了小酒兒，們都是大陳王朝的子，而楚懷昔一直以來所做的一切，難道不也是為了們？;

  「楚帥。」

  林昭緩緩抱拳：「對不起……是我錯了，這面陳字旗我收下，我掛帥時，願舉陳字旗！」

  楚懷昔灑然一笑，輕輕一拍年的肩膀，道：「這才是林正溪的兒子嘛……我楚懷昔與林正溪是兄弟，算是你的半個叔叔，林昭啊，你不是一直想著破局嗎？既然如此，讓我這個叔叔當你的先鋒，為你的破局走第一步棋，如何？」

  林昭愕然：「楚帥要做什麼？」

  「進攻。」

  楚懷昔微微一笑：「正午時，我會率領先鋒營、破陣營、閃擊營、折戟營四營猛攻妖族軍帳，把決死營、乘風營、鐵步營、威營留給你，若是我戰死，你要善待雨殿下。」

  說著，這位當世名將轉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林昭呆呆的立於原地，楚懷昔要去赴死了，而且，他把陳雨託付給了自己，說明楚懷昔不是不知道自己喜歡陳雨，或許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說，而且楚懷昔也知道陳雨喜歡自己，但是君臣有別，他永遠不敢僭越這一步。;

  楚懷昔的察人心，何等厲害，甚至他已經猜到林昭所想，知道如何才能破局？唯有死戰，唯有大妖玉卮忌憚的人戰死了，妖族才能真正的傾盡兵力南下。

  這一戰會是楚懷昔的最後一戰，但又何嘗不是林昭的最後一戰？

  這一天，大陳王朝的天空，起風了。

  ……

  上午，帥帳議事。

  林昭起，衝著眾人緩緩抱拳，沉聲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升帳，一直以來，林昭謝諸位大人的照拂，從今天開始，軍中不設主帥帥帳，各營嚴格執行駐守方略，營壘之間相互馳援，不得有誤，陳老大人，接下來的事就託付給您了。」

  陳萬里啞然：「林昭，你這是……」

  林昭眼圈微紅，笑道：「不出意外的話，楚帥現在已經率領天池軍四營出營壘了，中午就會發對妖族軍帳的進攻，之後林昭也會一同赴死。」

  「為什麼！？」

  師瑜猛然起，一張俏臉蒼白：「林昭……你……你為什麼要死？」;

  林昭皺了皺眉：「我不死，玉卮不敢局，我一死，玉卮前再也無人布局，妖族才敢傾巢而出，我林昭戰死之後，天爐策略的運轉就全部仰仗諸位了，請諸位不要讓我失，更不要讓人族失。」

  「林昭……」

  陳萬里看著這年，心疼得要死，喃喃道：「真的一定要這樣？」

  「嗯。」

  林昭輕輕頷首，道：「大帳議事結束，請諸位各回本營，準備迎戰北方四族，為我人族決死一戰！」

  「是，林帥！」

  眾人紛紛起行禮。

  ……

  正午，人族出戰。

  楚懷昔率領先鋒營、破陣營、閃擊營、折戟營四營駐西山谷地，起初還只是陣挑釁，之後實在忍不了，楚懷昔、黃庭遇親率一千多名鐵騎沖向了妖族軍帳，而奉命死守的妖族竟然被打得猝不及防，旋即，軍帳統領大怒，下令反擊，頓時雙方在西山一帶廝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