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趙如眉乾脆點頭。

  春喜呆呆地看著兩人，他覺兩人在說話，字也都能聽懂，但就是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

  隨著馬車抵達西市，這裡三層外三層已經圍滿了人，得虧三人是乘坐馬車來的，不然是進圈就得花不時間，一些不進來的百姓甚至搬來了凳子。

  西市的斷頭臺用的頻率不高，在捕快搬來的木椅桌子招待下，三人各自座。

  今日天氣很好，當遊街的刑車開過來，斷頭臺上的行刑者已經開始拭錚亮的大刀。

  看著從刑車裡拖下來的凌家人綁著被推斷頭臺，相比剛才在公堂裡猾狡辯的自信，現在的三人如喪考妣，神已然麻木，春喜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隨著三個人被押著跪下，行刑者看向縣令方向，監斬早兩天被縣令弄死了，且還沒新的人選。

  “殺吧。”

  季淮安淡淡說。

  五大三的行刑者得了令，拔掉凌家長子背上的斬令，揚起手中錚亮大刀。

  “不！不要殺我兒！”

  直到刀架在兒子脖子上，凌老太太好似才反應過來，緒悲悸，仿佛要將過往逃避的罪孽全部承擔下來，近乎語無倫次地嘶聲解釋，“是我乾的！那一家三口是我讓人害的，都是我一人的出的主意，凌家由我掌權，這群後輩沒人膽敢忤逆我，他們是被我的——”

  行刑者沒等說完，已經手起刀落。

  凌老太像被點了，渾僵地跪在了原地，最後記憶，就是與長子那雙失去澤眼眸的對視。

  “終於……”

  春喜特意將一家三口放了出來，讓他們見到了這個行刑場面，很腥的場面，可卻讓他們激得抱頭痛哭。

  死了，終於死了！

  毒殺了他們，霸佔他們良田的惡霸，終於死了！

  這一家三口當即要給坐在椅子上的幾人行禮，春喜下意識想扶起來手掌卻了個空，它們行了禮就散去了，還反哺了很濃鬱的能量給他。

  春喜張地盯著自己雙手，他沒想到有朝一日，欺而死的自己居然能夠為害的冤魂張正義。

    “覺如何？”

  趙如眉看向春喜問。

  春喜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清秀年神張又激，認真點頭說：“我覺得很好，凌宅裡還有很多怨，我想為他們找出兇手！”

  殺了人，就該償命！

  春喜做出這個決定時，趙如眉的特殊支線變了（2/10），就連主線的重建進度也變了35%。了下春喜，發現他的善能是解怨，很切的形容，頷首說：“那你從現在起，留在縣衙裡，幫忙的同時也能學些東西。”

  “可以吧？”

  趙如眉看向小縣令問。

  “沒問題，如果能再多來幾個，更好。”季淮安痛快說。這可是減神，只要害者能開口，各種審判效率會更快，這個時代沒有科技，因而判決的多人口供往往很重要。

  但找人需要時間，一個判決拖個三五天都屬於神速，可對玩家而言，還是太慢。

  季淮安固然有技能，但技能有cd。原本按他的計劃最多只能殺一個，這回三個一塊殺了，徹底打破了百姓心底有錢可以買命的認知，讓他的秩序穩定度暴漲了近20%。

  三言兩句就被安排的春喜對於接下來正式的工作環境有點張，想到昨晚一同犧牲的另外四個同伴，他有些神傷。要是他們也在就好了，這樣效率更快。

  “有帶銀子嗎？”眼看百姓們指指點點，散去了一些，春喜這邊安排好了，詢問小縣令。

  不管在哪個副本，只要貨幣有用他都會備一點在上。季淮安從袖裡掏出一錠銀子，也沒問用來做什麽，乾脆利落拋給了。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沙壘道？給你運點糧過去。”季淮安問。

  “一個時辰吧，直接差人去運吧。山上一直有人在，等到了他們會收下的。”趙如眉起道：“你們忙，我去弄點東西。”

  作為特殊npc的春喜可以免疫各種理傷害，而跟小縣令的實力都能獨當一面，雙線推進既穩又快。黑怨自從昨晚遭遇鐵盧，到現在都沒靜。

  趙如眉不知道小縣令是不是出於創造機會的念頭向沙壘道運糧，確實想給黑怨一點機會，比如蠱或是附在運糧的捕快上，再次奇襲沙壘道。

  為了讓這個機會更大一點，趙如眉特意湧人群，在幾條主街裡溜達，閑逛似的買了一遝筆跟宣紙還有墨塊，往返走了好幾個家鋪，終於找到賣木製手工椅的。

  一個可推的梨花木椅不算貴，只要七兩銀子，小縣令給的這錠銀子正好花得只剩一掛銅錢。

  在此期間，黑怨還真附了個人跟了一路。

  趙如眉把筆墨紙放到椅上，在心裡邊計算時間，邊往城門口趕去。彼時縣衙的運糧隊伍已經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眼看還剩小半段路就能抵達沙壘道。

  這回有縣老爺的親筆信，只要把人騙出來，哪怕隻殺一兩個，也能製沙壘道大當家那囂張氣焰。被黑怨附的捕快臉時而快意，時而痛苦，時而掙扎。

  它記得自己最初好像是想報仇？府不作為，那就只能由它們親自手，為冤死枉死的怨報仇，屠盡所有惡人，它要讓那群惡人在驚懼痛苦中緩慢死去。

  但它們的計劃出現了意外。

  沙壘道的大當家背叛了貧苦百姓，想護住這群惡人……

  不對，

  沒錯，

  是這麽想的，現在的舉，不過是為了讓百姓放松警惕，不對，不對……

  被附的捕快忽然雙手捂著腦袋，發出痛苦[yín]，它的意識仿佛被割裂了兩個聲音，一個堅定認為活人都在作惡，一個覺得還有希。

  只不過那點希實在太過微弱，在這種爭執中，黑怨被迫從這個捕快的離。它正準備附另一個捕快，誰料那被同伴佔據了，它只能使用另一個。

  “已經出城，快點。”同伴提醒說。

  “嗯，那這個……”黑怨看了眼呆滯躺在地上的捕快，看這架勢一時半會緩不過神，它果斷道：“不管他了，等他自己追上來，我們盡快去沙壘道。”

  “你別忘了，殺人是次要的。只要把糧送到，我們就贏了。”同伴說。

  “放心吧，沒機會就不手。”黑怨盯著用麻袋裝起來的大米，角的笑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惡意，“讓他們吃，最好是多吃點，全部吃。”

  趙如眉提著椅趕到沙壘道的斜坡時，這群捕快正與沙壘道的人在對峙。

  “你們把東西放在這，人盡快離開！”土牆上，警惕心很強的山匪語氣生，不近人。

  “行，行行，這糧食是縣老爺囑咐我們送來的，你們記得收，我們這就走。”為首的捕快滿口答應，放下三車糧食，帶著剩下十一個人扭頭就見了正往上走來的趙如眉。

  為首的捕快笑容滿面，熱地打了個招呼，言簡意賅說了遍糧食是縣令代他們運來的，全程沒有耽擱過。既然東西送到，他們這就準備離開。

  趙如眉看了眼這三車，估著得有六百斤的糧食，像是在開玩笑般問：“小縣令我是信得過的，你們這糧食沒有讓其他人過吧，裡面會不會下了毒？”

  黑怨：“……”

  “哪裡哪裡！”為首的捕快呼吸停滯了一息，連忙解釋：“這糧食我們看守了一路，除了咱們，其它可疑人員別說靠近，連都沒過啊！”

  [哈哈哈哈哈哈，這解釋怎麽這麽蒼白啊，其他人沒過，他們自己肯定過吧。而且黑怨來無影去無蹤，如果要下毒，應該很輕松的。]

  [老婆明顯懷疑了啊。]

  [我怎麽覺老婆跟季神是故意的？以他們的腦子不可能沒想到運糧會讓黑怨抓住機會啊……而且沙壘道也不缺吃的，沒必要在這種敏[gǎn]時候運糧吧，要是真的看重，老婆完全可以在運糧的時候就陪同啊。]

  [我也覺得主播是故意的！]

  [越看越覺得這群捕快已經被黑怨蠱了，不知道主播會不會手。]

  這群捕快邊說邊走，完全沒有要停留的意思。趙如眉也沒對他們進行阻攔，他們不回去也就罷了，回去還得過小縣令那一關，總之祝它們好運。

  趙如眉走近打量這三車糧食，俯聞到一刺鼻氣味，明顯潑了什麽東西在裡面。論搞那些神神鬼鬼的嚇人怪事，這群黑怨是個中翹楚，但謀詭計……

  真是給機會都不中用。

  這批潑了毒的糧食是沒法吃了，為防萬一，趙如眉直接焚了。這舉可把沙壘道的山匪給心疼壞了，一個個的把那群盡乾壞事的邪怪罵了個狗淋頭。

  看著這些毒糧被燒完，趙如眉推著椅翻過了一米高的土堆，表示自己給沙壘道的孩子帶了練字的紙筆回來。至於椅，自然是給解說準備的。

  “春喜呢，怎沒見回來？”有青年好奇問，“他娘親過來問了好幾回，想再看看他。”

  “他在縣衙裡任職，幫忙冤查案，下午才會回來。”趙如眉說。

  “謔！這麽厲害啊！”幾個山匪都驚了，他們對春喜能死而複生都驚訝，但想到他跟娘親的苦，又覺得這是老天有眼。而今春喜不活過來，還有了份家活計，別提多滿了。

  二夫人楊瓊環的識字課堂設立在之前廢棄的畜棚附近，目前只剩下兩頭豬跟二十隻母沒理，雖然有點氣味，但沙壘道的孩子聞慣了都不覺得，就是苦了素茹這三姐妹。

  趙如眉把筆墨紙給了二夫人，但目前看來似乎還用不上，這群孩子人手一樹枝正在泥地裡練習。

  “春喜跟大當家出去了，你們且等等吧，等大當家回來。”解說的聲音從院子裡傳出來，自信說：“可不是我說，咱們沙壘道人窮志不窮。待匡正了這秩序，沙壘道沒有一個是廢。”

  “其實你現在也好的啊，不會不會死，小縣令跟咱大當家關系不錯，以你生前才乾，提提意見也不錯。”

  趙如眉一踏進院子就看見寧朝今在跟四個陌生人談，這四人裡，最為顯眼的莫過於一老舊袍的中年男子，他五周正，臉頰削瘦，一正氣撲面而來。

  “你們是春喜的朋友？”趙如眉掃過四人，想到春喜之前提過昨夜他跟另外四個同伴的事跡，心裡有了底。

  “是也。”

  著袍的易谷率先拱手行禮，“我姓易，單字一個谷，這兩位是惜花、惜月兩姐妹，他姓裘，名子離。我們都是聽到春喜的呼喊，循著聲音找過來的，但卻沒有見到春喜兄弟。”

  “他啊，在縣衙裡幫忙斷案。”

  趙如眉看著四人，輕笑說：“我現在帶你們過去？”

  “那就有勞了。”

  易谷拱手說，另外三位也面帶好奇。

  “給你個好東西，你先練著。”趙如眉把椅推到解說邊，把他抱著放在上面，輕松說：“我事快理好了，最晚兩天，到時帶你去風沙縣城裡溜達。”

  寧朝今沒想到偶像早上說的話，上午就兌現了。他試著推子，發現真的能，別提多興了。

  “我我，我會好好練的，大當家你去辦事吧！”寧朝今忍著激說，他已經不指能給偶像提供幫助了，只要不拖後他覺得偶像應該就很欣。

  趙如眉也沒在沙壘道逗留太久，易谷這四人算得上意外之喜，這要是都給安排上了，支線輕松過半啊！

  紅品質的世界寶盒簡直唾手可得。

  出門時，趙如眉挨個了四人，確保面板的善能還未選擇。有關各自的天賦，面板並沒有顯示，他們只能自己去探索挖掘。

  五人抵達縣衙門口，發現又圍了一群人，裡面傳來了一道讓趙如眉悉的聲音。

  凌上峰。

  趙如眉撥開人群，帶著四人進公堂，發現與凌上峰對峙的是四個怨，其中一個作醫師打扮，另外兩個是抱著孩子的婦人，還有一個是侍從打扮。

  這侍從指控凌上峰當初讓他買來毒藥打聽那被馬蹄傷了的孩子在哪醫治，而後喬裝帶著他去了醫館，往藥裡投了毒，本來是孩子的藥，但當母親的怕苦嘗了好幾口，也被毒死了。

  而醫師不論如何解釋，都沒人相信他，他只能已死證明清白。本來這事該告一段落，但凌上峰事後反應過來，擔心暴，把侍從淹死埋在了凌家後花園裡。

  凌上峰看到這些死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就已經喪失了說話能力，對於他們的指控自然無從回應，但他也不需要再回應，所有人都從他的表現知曉了那險些被埋沒的真相。

  “斬！斬了他！”

  公堂外，百姓怒喊著，義憤填膺。

  惜花跟惜月兩姐妹忽然靠近百姓，從裡面抓出一個滿臉橫一看就不好惹的人，提到趙如眉面前，惜花神嚴肅說：“他被附了。”

  “他上有一惡臭。”惜月著鼻子補充。

  “聊兩句？”

  趙如眉看著這被附的男人，語氣格外溫和：“放心，我不殺你。”

  因為凌上峰被抓，想過來看熱鬧，誰知被逮出來的黑怨：“……”

  這黑怨倒是想跑，但它驚恐發現在這兩姐妹鉗製下，它居然不能彈了！這在之前，簡直是不可能的事，但自從那群白怨出現，事就跟了韁繩的馬，已經把控不住了。

  “……哼。”

  不能離開但又不願意低頭的黑怨冷哼了聲，“你別太得意，就算覆滅我們，你現在也不過是短暫佔據上風，離贏還遠著呢。這群惡人而今迫於你們的武力才這麽配合老實，除非你們一直守著，不然總有再被禍害的時候。”

  “再被禍害？”

  趙如眉掃過目聚集在自己上的另外四人，最終與春喜對視，輕松說：“要是再被禍害，那可不是我的責任，而是你們的。”

  “你們現在可以還不理解，但得意識到這個關鍵。”趙如眉慢條斯理道：“這座城池，附近百姓將來過得是好是壞，全看你們接下來怎麽做，怎麽經營。”

  易谷生前本就是史，聽到這話，目一凝。

  “新舊替，滄海桑田，現今看來唯有你們才能經住這歲月衝刷。”

  趙如眉這話是對易谷說的，平和而極力量，“你生不逢時，雖清廉卻被視為異端。如今既然得到了一次新的機會，為什麽不再去試試，為百姓代代相傳奉若至寶的公道。”

  易谷眸子漸漸睜大。

  有什麽東西，在他心底滋生，仿佛要衝出這軀錮，屹立在天地之間。

  他雖為人所害，卻從不後悔所作所為。當年的他，可不似如今，有願意與他共生死，同進退的同伴。

  “不用發愁怎麽開始，這不還有小縣令幫你們上手嗎？等小縣令想退休了，你們練後就能直接接替。”趙如眉已經安排好怎麽開始怎麽結束。

  季淮安：“……”

  “十七歲退休，會不會早了點？”季淮安覺得這個借口不太好。

  “我的意思是你或許有一天會遇上讓你不顧去追尋的東西，到時候不得提前卸任？”趙如眉修飾了說辭。

  季淮安剛想說沒有，沒由來地又沉默了，過了半晌才哼笑一聲，催促說：“再給我多找幾個過來，還好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