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杜皇后再次登上位, 林淡的生意就越做越大, 手底下招攬了很多繡娘與織,而且都是江浙一帶最頂尖的人才,又建造了一座規模龐大的織布坊,除了綴錦的技不外泄之後, 漸漸把蜀錦、綢緞、綾羅等布匹的織造技了。
孟仲在的窮追猛打之下過得極其狼狽, 旗下的繡娘、織頻頻被挖走,店鋪裡的生意也越來越慘淡。
與此同時,皇帝的日漸衰弱, 常常一病就是兩三個月起不了牀。這導致他的疑心越來越重,很再與後宮嬪妃或皇子、公主相,一旦病倒了便不讓任何人近, 連心腹太監也不行。唯有杜皇后能守在他牀邊陪伴,那些堆積起來的政務也都盡數給來理。朝臣起初還覺得這樣於禮不合, 規勸甚至彈劾過杜皇后幾次,待杜皇后果真撒手不管,大的朝堂又讓他們不得不接這樣的安排。
皇帝病重, 杜皇后便陪伴左右, 代爲理政;皇帝病癒,立刻把自己鎖在道觀中不問世事。日子久了, 皇帝對已是言聽計從、深信不疑, 朝臣也習慣了坐在珠簾之後旁聽政務的影。封后之後未曾拉拔杜家, 也未曾報復踐踏過的人, 卻悄無聲息地、一點一滴地, 把自己的勢力滲進皇權之中。
與穩坐釣魚臺的杜皇后不同,孕育了子嗣的衆嬪妃卻有於皇帝大限將至,竟明爭暗鬥起來。諸皇子各有擁躉,並在朝堂上爭相出頭,看著他們你來我往鬥得跟烏眼似的,皇帝對他們的慈父之心也在消磨。
終有一日,大皇子在行軍途中遇刺,瞎了一隻眼睛,而抓捕到的刺客卻供述幕後主使是三皇子。三皇子不服,前往書房自呈冤屈,順勢揭了二皇子、四皇子等兄弟賣賣爵、結黨營私的醜事。幾位皇子立刻站出來反擊,藏在暗流之下的種種爾虞我詐、謀傾軋,頃刻間便發開來。
朝堂了一鍋粥,令皇帝心力瘁,再次病倒,這一病就是四五個月,而杜皇后不得不離開道觀,前去書房幫忙理朝政。起初,還掛著珠簾,把自己與朝臣隔離開來,到了後面,那珠簾已越來越礙事,索拆了它,大大方方地與朝臣見面。眉心的曼珠沙華本就得凌厲,得魔魅,朝臣看了甚迫,竟連大聲氣也不敢。
威嚴淡漠、英明神武、說一不二的形象漸漸在文武百的心中建立起來。
又過幾月,京都發了一場大規模的傷寒,除了閉門不出的大皇子之外,諸位年皇子竟有四人染此癥。皇后以雷霆手段隔離了病人,又派遣醫連夜研究治癒傷寒的藥方,把這場滅頂之災控制在最小的範圍。
並未手四位皇子的治療過程,而是把他們的母妃送出宮去,親力親爲地照顧。爲了保護皇帝,還把養心殿封起來,畢竟皇帝的已越來越虛弱,一點點傷風冒都能要了他的命,更何況是傷寒?
很不幸,四位皇子都沒能撐過來,衆嬪妃有而傷,跑去養心殿求見皇帝,被皇后阻攔後便大哭大鬧,直斥對方意圖謀逆。皇帝非但不覺得皇后此舉不妥,還覺得十分安心。若是沒有皇后保護,他恐怕早就染上重病了,而這些人非但不諒他、關心他,還跑來打攪他靜養,簡直是其心可誅!
思及此,皇帝立刻派遣侍衛把這些閒雜人等都攆走,只許皇后進出養心殿,還把林軍的指揮權也給了皇后。
幾個月後,疫漸漸得到控制,而皇帝的也逐步好轉。皇后立刻把政務還給他,自己則回道觀裡修行。又過幾日,皇帝已放鬆了警惕,把跪在養心殿外求見的七皇子召進去說話。父子二人辭別後不久,皇帝再一次病倒,太醫把完脈後巍巍地跪下,只是磕頭,不敢說話。
半個月後,染上傷寒的皇帝已瘦得了形,無論用什麼藥都不見效果。他拉著皇后的手默默流淚,心中既悔又愧,更是對七皇子恨之骨。自此,大皇子瞎了一隻眼睛,三皇子和八皇子被貶爲庶民,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盡皆病故,七皇子被厭棄,臨到頭,諸皇子中竟只剩下五歲的九皇子能夠繼承皇位。
看著眼前這糟心的局面,皇帝再如何懊悔也是來不及了,只能匆匆安排好自己的後事。他把四位閣大臣到牀邊,立下了禪位詔書,又命杜皇后代爲攝政,並晉李妃爲皇貴妃。
他不信任自己的臣屬,也不信任自己的人,卻對杜皇后深信不疑,因爲沒有母族可以依靠,也沒有自己的子嗣,除了好好輔佐九皇子,沒有別的活路。
安排好這一切,皇帝在不甘中閉上了眼睛,時年才五歲的九皇子登基爲帝,大赦天下。杜皇后被尊爲東太后,垂簾聽政,李敏被尊爲西太后,負責照顧小皇帝的生活起居,手裡並沒有任何實權。
李敏是一個極有野心的人,自然對此大爲不滿,頻頻鼓言彈劾杜凡歌,又命李家大肆招攬朝臣,爲己所用。但是很憾,杜凡歌的威信早已在文武百中豎立起來,而皇帝爲防外戚專權,早已把李家人排除在權力中心之外。他們這一番鬧騰,只是旁人看清了他們的野心,也看夠了他們的笑話,竟一點用也沒有。
將先帝葬皇陵後,登基大典也在張地籌備之中,爲了繡制小皇帝和兩位太后的禮服,務司的員開始在全國各地甄選技藝最頂尖的繡娘,並大肆採購綾羅綢緞。
蘇杭自古以來就有“桑蠶之鄉”的譽,自是甄選的首站,更何況西太后的親哥哥是浙省的巡,由他進貢繡娘和布料,也是務府順手送的一個人。甄選當日,全蘇杭的頂尖繡娘皆齊聚一堂,並把自己最好的作品展示出來,由幾位員進行評判。
許久未曾出現在人前的孟思也來了,正小心翼翼地把一個繡屏擺放在桌上。李修典站在一旁看著,目中滿是與有榮焉。
“構圖巧、針法湛,很好。”一名員看了看李修典,當即點頭讚歎。
“針法的確湛,卻算不上最好。類似的作品,這桌上已經擺了好幾幅,若是不能做到出類拔萃,焉有資格繡制龍袍和袍?”另一名員看向杜如煙的方向,張口否定。東西兩位太后尚未真正鬥起來,下面的員已經站好隊了。
孟思微微一笑,然後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把圓形繡屏翻轉一圈。
場衆人頓時發出一片氣聲。只見這幅繡畫正面是一位仕在攬鏡梳妝,頭髮可見,秀的五栩栩如生,紗之下著一些,竟彷彿帶有溫一般。這哪裡是一幅畫,這分明是一扇窗戶,人通過它去窺探這位侍的一舉一。
其傳神的畫技和湛的針法已十分令人驚歎,更妙的是,這幅繡屏的背面竟也是同樣的場景和人,視角卻不一樣。面對衆人的侍變了背對衆人,只能通過手裡的鏡子,約看見麗的面容。
一幅繡畫卻有兩面,且兩面的圖案還不一樣,這種針法在大周國簡直見所未見。
當衆人都驚呆了的時候,一名年老的繡娘驚呼道:“我想起來了,這是早已失傳的雙面繡,且還是難度最高的雙面同異畫繡!我在一本古書中看見過,原以爲只是傳說,卻沒料竟真的有人能做到!我鑽研了一輩子都沒能把這種繡技還原出來,孟秀娘卻做到了!今年纔多大?當真是了不得啊!後生可畏!”
老繡娘繞著桌子來回走,一副激難耐的模樣。
支持西太后的員立刻說道:“錢大人,這可是傳說中的雙面繡,若論繡技,在場衆人還有哪一個能勝過孟秀娘?若是都不能中選,我竟不知道該選誰了。”
錢大人捋了捋鬍鬚,一時無言。其餘員見局面已經明瞭,這才張口附和:“是啊,孟秀孃的繡技實在了得,不選還能選誰?我看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吧。”
其餘繡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無一人站出來反對。已呈上作品的繡娘默默退走,尚未呈現作品的繡娘把懷裡的包裹往後藏了藏,已是自慚形穢。
見此景,孟思暗暗咬脣,心激盪。經此一事,定能重新奪回浙省第一繡孃的名頭,待來日繡好龍袍和袍,恐怕連大周國第一繡孃的名號也能收囊中。進宮之後,會好好伺候西太后,博得對方的好,再設法讓同意自己與李公子的婚事。屆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孟氏繡莊還能像以前一樣,獨霸浙省乃至於整個大周國的織造市場。
思及此,擡起頭看向林淡,竟出一抹罕見的、驕傲的笑容。
林淡卻一眼也不看,只是命人把擺放在自己後的一扇高達半丈並用黑布矇住的屏風擡到堂中,徐徐開口:“淡煙繡莊的林淡前來參選,還請諸位大人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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