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上晚自習的時候， 林淡和高書凱雙雙走進教室，一個面無表，一個咧傻笑。兩人分別坐在第一組的最後一排和第四組的最後一排，中間隔著兩個大組，距離有點遠。分開的時候， 高書凱看了林淡好幾眼， 滿心都是不捨。

“快上課了， 你還愣著幹什麼？”林淡奇怪地問道。

“沒有， 我就是在想要不要換一個座位。”高書凱看向於葉縈，目有些虎視眈眈的。他也想跟林淡坐一塊兒。

於葉縈擡起頭來，表十分沉。

林淡對兩人的劍拔弩張毫沒有覺，回到座位後便把藏在服裡的小狗掏出來，放進桌。小狗睡得很沉， 被人挪的時候用小爪子刨了刨鼻頭， 發出哼哼唧唧的聲。

“噓噓，快要上課了，你乖一點。”林淡用食指抵住脣瓣，無比溫地說道。

於葉縈把下頜擱在臂彎裡，臉上笑盈盈的， 眼裡卻沒有一溫度：“這隻狗你從哪兒找來的？”

“高書凱送給我的。”林淡用指尖了小狗的腦袋，角的笑容一直未曾消退。比起人類，還是更喜歡小。

於葉縈瞳仁不暗了暗， 臉上卻沒表現出來， 只是著聲調央求：“林淡， 它好可啊，給我抱一抱它好不好？”

“你小心一點。”林淡把小狗塞進於葉縈懷裡，於葉縈了小狗的腦袋，把它退回去的時候卻假裝手了一下。幸好林淡作敏捷，一把接住小狗，卻把它弄醒了，令它不舒服地哼唧起來。

“噓，老師快來了，你繼續睡吧。”林淡把一隻蜃蠱按進小狗額頭，哄著它睡著了。

於葉縈看了看林淡溫的表，又看了看哪怕隔著兩個大組，依然長脖子往這邊瞅的高書凱，角的笑容有些僵。對現在的狀況很不滿意，多了一個方怡也就算了，爲什麼還多了一個傻大個和一隻狗？

由於想得太神，把手裡的圓珠筆斷了，鋒利的斷口差點把的掌心破。

林淡瞥一眼，忽然說道：“今天晚上期中考試的績就下來了吧？”

“是啊。”於葉縈不明所以地點頭。

林淡沒再說什麼，只是把外套掉，墊在桌裡，給小狗做了一個溫暖的窩。幾分鐘後，老師進來了，把最後一門課的試卷發下去，讓同學們校對，又花了一節課的時間排好名次表，打印出來，讓大家拿回家給家長看一看。

除了英語和政治，其他幾門課林淡都考得很好，尤其是生、化學和理，還拿了滿分。總分出來之後，排在班級第三，年級第九，正式爲老師們眼中的尖子生。剛學的時候，班主任心裡還直犯嘀咕，說這位同學長得未免太漂亮了一點兒，會不會被其他的事分了心，影響績？

通過半個學期的觀察，欣地發現，林淡眼裡除了學習本沒有別的，上課的時候認真聽講，下課的時候認真複習，有問題就找老師討教，從來不會不懂裝懂。上有一百折不彎的韌勁兒，心也十分沉穩，這在同齡人裡非常難得。

至此，班主任總算是徹底對放了心，倒是與一塊兒學的於葉縈，表面看上去很乖巧，績卻差得一塌糊塗，數學只考了四十多分，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績單拿到手之後，大家開始互相討論。林淡把一沓試卷擺放在於葉縈面前，語氣十分嚴肅：“葉縈，你這次考得很差，我準備把你送去補習班。”

“不要，我不去補習班！”於葉縈尖聲反駁，似乎覺得自己的態度太差了，又立刻放緩聲調：“林淡，我不想去補習班，我害怕與陌生人接。”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大的問題是，去了補習班，就不能時時刻刻與林淡黏在一起，這讓很沒有安全。一旦不在，方怡那些人肯定會把林淡搶走。

林淡不爲所，繼續道：“我準備考京市的重點大學，而你現在這個績，能考上專科就算不錯了，到時候我們還是會分開。再這樣下去，我最多隻能照顧你兩年，兩年後我去讀書，那你呢？你準備幹什麼？你總不能一輩子都靠我養。”

於葉縈最害怕兩件事，一是離開林淡，二是爲的累贅。想到那樣的前景，再看看手裡的績單，終於下定決心說道：“林淡，我去補習，我要跟你考同一所大學。”

“那好，我幫你報全科補習班，你要認真學習。”林淡慎重叮囑。

“我會的。”於葉縈用力點頭，然後拿出試卷開始更正，什麼方怡，小狗、高書凱，全都被拋到了腦後。不學習就會失去林淡，這個後果太嚴重了，承不起。

林淡了於葉縈的腦袋，角微彎。連蠱蟲都能對付，更何況一個小姑娘？轉而想到什麼，把績單平鋪在課桌上，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送給那位好心人：“我的績下來了。”

高書凱把腦袋埋在課桌裡，盯著照片傻笑。

“好厲害，必須給你點贊！以後你想考哪所大學？”他迅速回復。

“清大。”林淡輕描淡寫地答道。

“好，有志氣！缺了什麼一定要跟我說！”發完這句話，高書凱才逐漸意識到，如果林淡去了清大，那自己該怎麼辦？憑自己的績，要想跟同校簡直是做夢。清大人才濟濟，林淡早晚有一天會被更優秀的人搶走，而他只能待在三流院校裡痛哭流涕。

一想到那樣的場景，高書凱就覺心酸難耐，鼻子和眼眶不自覺地泛上紅。

坐在他前排的男生回頭看了一眼，表十分震驚：“凱哥，初中的時候你不是年年都考倒數第一嗎？那時候你還很得意，怎麼這會兒反倒哭起來了？你應該高興纔是啊，你看看，這次終於有人爲你墊底了！沒想到於葉縈績竟然那麼差，看長相，我還以爲是個尖子生呢。”

高書凱恨不得拿抹布去堵他的，連忙小聲呵斥：“你胡說什麼，老子沒哭！”他看了林淡一眼，心臟一陣一陣揪得慌。績單人手一份，林淡應該已經發現他的排名了吧？會不會看不起他？會不會覺得他很沒用？

媽的！早知道會有今天，我以前就應該好好學習！想到這裡，高書凱一張臉皺得跟苦瓜似的。

恰在此時，林淡發來兩條微信，一條給高書凱本尊，一條給好心人，“謝謝您，我現在什麼都不缺。如果您有困難，也可以告訴我，我雖然能力有限，但多多應該能幫到您。”

看見這條短信，高書凱臉上的雲立刻消散了，整個人像一般燦爛，然而打開第二條，他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角。

“倒數第二？”

簡簡單單一句問話，加起來只有四個字，卻得高書凱擡不起頭來。他飛快把腦袋埋進桌裡，一字一句起誓：“相信我，這只是暫時的！下回我一定考全班前十！”

“嗯。”林淡只回了一個字就再也沒有靜。

高書凱長脖子，賊頭賊腦地看了一眼，發現正拿著一本生書翻看，這才長出一口氣。都說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是不會有幸福的，現在他總算是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了。尖子生和差生一到高中畢業就會各奔東西，漸行漸遠，哪裡有未來可言？趁時間還來得及，他還是趕把學習搞上去吧！

這樣想著，高書凱拿出試卷，一道題一道題地修改，書上有的就翻書，書上沒有的就跑到講臺上去問老師，態度非常人。誰也沒注意到，他旁的座位已經空了一天，唯有周楠時不時看看手機，目中著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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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雨和師父蔣崇子這會兒正在清源山墓地忙活。

“什麼時候可以殺？”蔣崇子手裡拿著一隻大公，脖子上的早已被他拔得乾乾淨淨。

“再等會兒，子時還沒到。”艾雨擺擺手，表一派沉穩。正所謂極生，極生，二者往往是相生相剋的。子時氣大盛，乃鬼門開之時，然而只要施法得當，卻也可以催生極之火，吞噬一切邪。眼下，艾雨要擺的陣法就是極烈滅魂陣，威力十分大。

那名中年男人正握著一枚護符，待在一個圓形法陣裡。眼看天越來越黑，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他卻出了滿頭滿臉的汗。

詭異男子繞著墓地走了幾圈，角的笑意逐漸加深。幾分鐘後，他回到艾雨邊，直言道：“回去吧，這樁生意你接不了。”

艾雨飛快看了蔣崇子一眼，傳音道：“爲什麼？”

“此乃雙鎮，極惡之地，不僅你對付不了，如今的整個玄門，都對付不了。”

“什麼是雙鎮？”

“此地從幾百年前開始便是葬崗，堆了一層又一層，怕是有數萬之衆。如此多的，其聚集的煞之氣濃如墨，沉如鐵，雖然駭人，卻因太過龐大，反倒把誅邪得死死的，這就是以毒攻毒，極惡之地。然而每一塊極惡之地都有一涌，是煞之氣唯一的宣泄口，若是無人它倒也無礙，然而一旦有人把此激活，恰如水滴濺油鍋，頃刻間便會引所有煞之氣。這座墳墓就是這塊地的涌，雙置於其上，一男一暗合之數，又都是枉死之人，怨氣極大，他們的骸或神魂會源源不斷地吸收這些煞之氣，一旦把他們挪開，後果不堪設想。那年才死了十三年，便已修鬼王，恰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