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過後, 清源山已是滿目瘡痍,還有很多行闖附近的村莊和鄉鎮,正被玄門中人和軍隊聯合圍剿。那涌還在燃燒,林淡把蟞蠱王放在其,讓它繼續接火、鬼火與毒火的淬鍊。
吸收了如此多的氣、煞氣、鬼氣與毒氣, 又生生吞噬掉了整個清源山的行, 這隻蠱王到底是什麼實力, 在場衆人不用想也知道。哪怕把海城玄門的所有高手在一起, 恐怕還不夠這隻蠱王一口吃的。能隨意驅使它的林淡,自然也了海城玄門最舉足輕重的人。
靜靜站在墓碑上,等待自己的蠱王,別人也就坐在不遠等著。幾個小輩拿著醫藥箱匆匆跑上山,爲幾位泰斗拔除毒。
“此乃飛僵所傷, 拔不掉, 算了吧。”眼看一把糯米碎敷在傷口上,卻毫無作用,反倒冒出一白煙,然後盡數被染黑,一名老者不由擺擺手, 表坦然。上山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倒也沒什麼好憾的。
“不行,我再用火罐試一試!”那名小輩急哭了, 一雙眼睛又紅又腫。
“沒用的, 至今我還沒聽說過有人中了旱魃的毒還能活下來。”老者打趣道:“能死在旱魃手裡, 我也不算是丟人了。”
“爺爺你胡說什麼!玄門那麼大,總會有人知道辦法!”小輩拿出手機準備通知幾位師叔,卻見林淡輕輕躍下墓碑,朝這頭走過來,清脆的銀鈴聲伴隨著的步伐在墓地裡迴盪,叮鈴、噹啷……彷彿唱響了一隻妙的歌。
電話已經接通了,那頭喂喂喂地直,小輩卻呆呆地看著林淡,彷彿魂都丟了。
“我來看一看。”林淡蹲下爲幾位老者檢查傷口。
“啊?啊!謝,謝謝您!”小輩這纔回過神來,踉踉蹌蹌地退後幾步,整張臉都燒紅了。
白勝正在給白賢拔毒,卻也沒什麼效果,見林淡主開口幫忙,不喜出外,“林淡,我白賢師叔傷得最重,剛纔已經吐了好幾口黑,你先幫他看看吧?”
白賢在九人之中最年輕力壯,自然也承擔起了保護其他幾位泰斗的責任。若非白勝支撐著他,他這會兒恐怕早就躺下了。
林淡立刻握住他的手腕探脈,然後取出一顆藥丸塞進他裡,又用掌心蓄積的巫力緩緩按他的肚子,助藥丸融化。三分鐘後,白賢忽然掙扎著爬起來,跑到一蔽的草叢開始大吐特吐,吐了一灘粘稠而又腥臭的黑後,他竟覺得神清氣爽,十分舒坦。
“林淡,你的醫也很好。”他蒼白的臉頰已泛上一紅暈,竟是大好了。
林淡徐徐道:“巫、醫本是一家,蠱與毒也分不開,我自然擅長拔毒。幾位長輩莫急,我挨個兒爲你們治療。”一句廢話都沒有,只隨意一瞥就知道誰的傷勢比較重,然後走過去醫治。在旁人手裡毫無用的糯米碎,被添加了幾味藥草後就變了救命的良方,敷下去沒多久便把毒盡數拔除。
幾名小輩連連道謝,激涕零,而始終表淡淡,並未出得意的神。幾名泰斗越看越覺喜歡,正準備與攀談,一衆天師押著狼狽不堪的艾雨走上山來,後面跟著海城市長和幾位軍。
“白賢,按理來說你們玄門的事我們政府管不了,可你看看,如今的海城被你們玄門中人禍害了什麼樣?今天我一定要爲一千多萬海城百姓,向你們討要一個說法。這闖禍者你們要如何置?”海城市長詰問道:“你們天師能力大,責任也大,若是做事不負責任,闖出來的禍事自然也大。再來幾個像艾雨這樣的人,誰來給你們收拾殘局?出了事你們有的是辦法應付,應付不了還可以逃跑,但海城的普通老百姓卻跑不了,他們是最無辜的。”
白賢正道:“許市長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嚴懲肇事者。”
艾雨聽了這話忍不住了肩膀,卻又飛快擡頭瞥了林淡一眼,目中滿是不甘。
“你們要怎樣理?”許市長毫也不放鬆,非要現在就問出一個結果來。
“用填!”熊瞎子語氣森地開口。他之所以被人稱爲熊瞎子,一是因爲眼睛盲了,二是因爲脾氣暴戾。但凡他門下出了叛徒,做出危害玄門、危害普通百姓的事,他都會放下段親自去理,要麼直接宰了,要麼拘了魂魄煉鬼幡,手段十分殘忍。如今他老了,脾氣也溫和很多,只是提出把人填,並非剝皮拆骨,已算極爲仁慈。
周楠卻不這樣想,立刻站出來爲艾雨辯解:“熊老,艾雨不知道那是雙鎮的極惡之地,您就放過一回吧!”
“放了,誰向枉死的百姓代?”許市長痛心道:“你們知道山下死了多人嗎?我剛收到軍方發來的數據,有三個村莊被屠戮,高速公路上連續發現二十六輛空車,還造了三起特大車禍,死亡人數加起來有六百多人,傷者更是不計其數。今晚全市的通系統都在高速運作,撤離了數百萬人口,造了數十億的財產損失,還驚了中央。如此嚴重的後果,誰來承擔?一句不知道,就能把所有的事抹平嗎?”
周楠沒想到山下竟然死了那麼多人,臉頰不漲紅,卻還是聲道:“可是艾雨還沒年,就算用俗世的法律來裁決,也罪不至死。也是無心之過。”
“無心之過,難道不是爲了那一千萬嗎?”白勝嗤笑道。
一直守著蠱王的林淡忽然回過頭,直勾勾地看了艾雨一眼。
許市長首先察覺到的目,語氣不自覺地和下來:“這位大師有什麼指教嗎?”
“沒有。”林淡抿抿脣,平靜道:“我只是沒想到你們天師賺錢那麼容易。辦一件事收費一千萬,我卻只有每個月兩百塊的貧困輔助。”都是人,怎麼差距那麼大呢?擰著眉頭,滿心都是疑。
每個月兩百塊的貧困輔助?許市長差點以爲自己幻聽了。這麼有本事的人,要賺大錢那是多容易的一件事,怎麼會窮到這個地步?
白賢等人臉上一紅,不臊得慌。
聯絡員早已查到林淡的資料,連忙附在許市長耳邊說道:“許市長,林大師是從蜀川苗寨裡走出來的,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從小靠政府的扶助金長大,爲人很淳樸。來了海城之後就一直待在學校裡學習,很與玄門這些人接,不懂那些彎彎繞繞。”
原來如此!許市長恍然大悟地點頭,本就對林淡有十分好,如今又升到了一百分。林淡遊離於玄門之外,實力又高出衆人太多,若是政府好好籠絡,以後有事就不用去玄門低聲下氣地求人了。
想到這裡,許市長立刻承諾道:“林大師,今天您救了全海城的百姓,爲了謝您的見義勇爲,我們海城政府決定獎勵您兩千萬現金以及一套房產,地段隨您挑,您看如何?”
一句話的功夫就得到一筆鉅款加一套房子,饒是林淡再淡定,也不了脣。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也沒怎麼推辭,順口就接了下來。
許市長見既沒有說那些虛頭腦的客氣話,也沒有討價還價,對的印象不免更好。雖然接的時間很短暫,但他閱人無數,輕易就看出了林淡的爲人。沉默寡言,穩重練達,心也正,哪怕再強大,也是一位十分靠得住的人。與這樣的人好,無疑是很安心的。
“那我稍後就派人把獎金和房產證送過來。”涌裡的氣還在燃燒,林淡的蠱王正趴在火焰裡,幽冥之火的淬鍊,一時半會兒肯定不能離開。有守在此,許市長很放心。
林淡點點頭,不再說話。
許市長看向白賢等人,冷道:“六百多條人命,那是多大的殺孽?你們玄門中人不是最講究功德嗎,怎麼這會兒卻又拿俗世的法律來說事?”
白賢尚未開口,周興和已徐徐道:“那就廢掉艾雨的道,掉的道骨,將關黑牢百日,這樣理可以嗎?”
熊瞎子轉著森白的眼球瞥了周興和一眼,並未發表異議。白賢沉片刻,頷首道:“可以。”
聯絡員附在許市長耳邊說道:“掉道骨,這個人就廢了,一輩子都得癱在牀上。黑牢是用特殊的錮法陣打造的牢房,能杜絕法力,隔絕線,吞噬聲音。了黑牢就像了虛無,看不見一點兒線,聽不見一點兒聲音,對人的神經能夠造不可逆轉的傷害。普通人進那樣的地方,不出一分鐘就會發瘋,天師能撐過一百天的也之又,算是一種極其殘忍的刑罰。”
許市長瞥了艾雨一眼,點頭道:“我同意你們的理意見。但今天的事,你們必須寫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我得呈報中央。”
“好。”白賢點頭答應。
被兩名天師擒住的艾雨劇烈掙扎起來,不斷朝林淡的方向吶喊:“祖師爺救我!我不要被掉道骨,我不要做一個廢人!”又哭又喊,像瘋了一樣。
誰也沒看見,一名俊異常的男子正站在林淡邊,笑盈盈地說著什麼,至於艾雨的呼喊,對他而言不過是一隻蒼蠅在嗡嗡,不搭理也就是了。
衆人都以爲艾雨發了瘋,一張定神符上去,就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