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把那張專輯反覆聽了十多遍才洗澡睡覺， 第二天去P&R面試的時候特意買了一個便攜式CD機， 隨走隨聽。

博爾薩摘掉的一隻耳機，低聲問道：“你很喜歡拜爾德的歌嗎？”

“很喜歡。”林淡點頭。

“爲什麼？”

“因爲它們有熱度。”

博爾薩聽不懂這句話， 卻也沒再追問， 因爲他們的車已經抵達了P&R的總部大樓。林淡關掉CD機，下車門朝前走，卻發現路兩旁潛伏著很多狗仔， 對準每一位進門的模特拍照。

P&R是米蘭時裝週最重要的一場秀， 而設計師懷特·伍德也是最大牌的一位設計師， 這兩點是毫無疑問的。超模榜上排名前二十的模特皆匯聚於此展開爭奪， 誰能選， 誰的地位就穩固， 若是僥倖了主秀， 名氣和地位還會大大提升。

去年就有一名剛出道的模特由於長相比較有特點被懷特·伍德選中， 之後一飛沖天，直接從十八線升上了超模榜。但這樣的奇蹟並不常常發生，因爲懷特·伍德的眼太高了，他不需要繆斯， 所以絕不會優待任何一位模特，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個展示服裝的道。

一位又一位模特進這棟宏偉而又充滿藝氣息的大樓， 有的名不見經傳， 只是來運氣， 有的卻滿榮耀、星璀璨。遇見非常知名的模特， 狗仔們就一通狂拍， 遇見不是太知名的模特，他們就意思意思拍幾張，免得日後有人冷卻沒有可放送的材料。

當林淡抵達總部的時候，鍾毓秀正好也來了，先一步登上了臺階。狗仔們對著一通拍照，摁快門的聲音此起彼伏。穿著一條黑小短，好材一覽無餘。

事實上，今天來的模特大多都穿得很，這樣比較容易展示出自己的材。但林淡卻反其道而行，上穿著一件白襯衫，下穿著一條高腰闊牛仔，白襯衫扎進腰裡，用逆天的材比例詮釋了什麼做以下全是。

甫一出現，拍攝鍾毓秀的狗仔們就紛紛調轉鏡頭對一通狂拍，閃燈亮得像天上的繁星。

發現自己淪爲了背景板，鍾毓秀的臉非常難看，的經紀人低聲道：“先進去吧，別看了。你與伍德先生已經連續合作了兩年，他不會拒絕你，林淡就很難說了。”

“嗯，進去吧。”鍾毓秀飛快調整好緒。這是最看重的一場秀，這次來，不但想選，還準備爭取主秀的位置，這對的排名非常有幫助。看見林淡追在自己後面，覺到了巨大的威脅。

P&R的一樓大堂裡懸掛著一塊巨大的LED屏，平時會滾播放一些經典的走秀片段。鍾毓秀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卻發現屏幕上正在播放昨晚的A·C大秀，林淡的影一次次出現在鏡頭裡，而且全都是特寫，別人都了陪襯。很明顯，這是的特輯，P&R不斷播放這張特輯已足夠表明懷特·伍德對的喜。

這個訊號令鍾毓秀心絃繃。

的經紀人嘆息道：“奧斯頓不愧爲時尚教父，昨天的A·C大秀被譽爲時尚史最功的一次品牌發佈會，如今A·C的都賣瘋了，A·C價昨天漲停，今天開盤還在瘋漲，他又創造了一次奇蹟。林淡正是靠著這場秀殺了超模榜，我早就跟你說過，讓你不要輕易離開奧斯頓……”

“好了，你別說了，林淡來了。”鍾毓秀淡淡開口。

經紀人回頭看了一眼，竟然忍不住往旁邊避讓了幾步。無他，林淡的氣勢太強了，應該是第一次來到P&R總部，臉上卻完全沒有張忐忑的表，反倒像一隻，步伐緩慢、沉穩、優雅。

鍾毓秀盯著，眸晦暗。

林淡衝兩人略一點頭算做打招呼，態度十分冷漠。知道這個人敵視自己，那麼又何必與對方虛與委蛇？T臺很窄，主秀更是隻有一個，自然是當仁不讓。

一行人進電梯，誰也沒說話，出了電梯，一名工作人員立刻拿著記錄本迎上來：“請問二位是來面試的嗎？請先登記一下你們的個人信息。啊，鍾小姐，您來了，需要咖啡嗎？我幫您泡好端到會客室去。您前面還有五個模特在面試，到您的時候我會您。”這人認出了鍾毓秀，公事公辦的態度立刻換了熱。

鍾毓秀進會客室等待，林淡卻被晾在一邊，這就是老牌超模和新人的區別。

經紀人靠倒在沙發上愜意地說道：“林淡這次贏不了你，伍德先生不是那麼容易被打的。話說回來，爲什麼今年M·M還沒與你簽訂代言人合約？孔邦晨已經爲M·M的首席設計師，他說過會幫你爭取全球代言人的機會。”

代言對模特的排位也很重要。拿到一個藍品牌的全球代言人就能奠定該模特的超凡地位，而鍾毓秀此前拿到的都只是亞洲區代言，所以的排名才遲遲上不去。同樣的道理，林淡能爬升得如此快，與拿到A·C全球代言人的合同有很大關係。經過奧斯頓地全力打造，A·C這個品牌已重歸貴族行列。

想到這裡，經紀人又是一陣痛。要是鍾毓秀不負氣離開，林淡現在所獲得的一切都應該是的纔對。

鍾毓秀取出一香菸點燃，徐徐道：“他最近似乎在猶豫，因爲他想爲M·M改換設計風格。我的風格與M·M之前的風格完全契合，他若是要改，第一個被換下來的人就是我。男人沒有一個靠得住。”

經紀人沉默良久才道：“那你多跟他通通，品牌轉型哪有那麼容易，他又不是奧斯頓。”

鍾毓秀眸沉沉地瞥他一眼，又看向玻璃門外的林淡，卻忽然冷笑起來：“說曹曹就到，奧斯頓來了。”

經紀人連忙站起來，表有些張。

鍾毓秀盯著外面的兩個人，臉越來越難看。奧斯頓今天也穿著一件白襯衫、與林淡上那件有異曲同工之妙，下穿著一條括的西裝，寬肩窄腰長，倒三角的完形讓他顯得異常出衆。

他緩緩走到林淡邊，先是爲整理了一下領，又攬著的肩膀說了幾句話，臉上毫無表，眸子卻十分幽深，全然沒把除林淡之外的人看在眼裡。林淡擡起手腕指著自己的手錶，似乎在討論行程之類的東西，他一邊認真聆聽一邊執起的手腕，輕輕了錶盤，然後把它摘掉，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黑的天鵝絨盒子遞了過去。

林淡打開盒子，搖搖頭，送還回去。他角翹了翹，取出盒子裡的手錶，以強的姿態套在的手腕上，還用食指抵住了的脣瓣。

林淡愣了一會兒，他卻已經收回指尖，臉上沒有什麼表，彷彿非常平靜，可是從鍾毓秀的角度看過去卻能發現他正悄悄把那隻手藏在後，復又。子口袋，拳頭，顯得心神不寧。林淡想把手錶解開，他便牢牢握住的手腕，把那塊表包裹在掌心。

林淡推拒不過，只能接，勾著脣角說了一句讚的話。直到此時，他幽深的眸子才沁出星星點點的笑意。面對林淡的時候，他的目中有溫也有寵溺，這種緒是從來沒有過的。

鍾毓秀知道他曾經很迷自己，可是即便在最狂熱的時候，他看的目也只是對藝品的癡迷和欣賞，完全談不上。很想移開視線，卻又自一般死死盯著兩人。

經紀人沉道：“我怎麼覺得道奇先生對待林淡的態度很奇怪？他好像很……寵？”斟酌了很久才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說話間，懷特·伍德從一間辦公室走出來，與奧斯頓打了一個招呼。

經紀人立刻催促：“伍德先生來了，走，我們快出去！奧斯頓今天來肯定是爲林淡拉關係的，他和伍德先生是師徒，他若是開了口，林淡一準兒能圍。怎麼搞的，奧斯頓不是從來不管這些事嗎？”

鍾毓秀咬牙關，加快了腳步。奧斯頓一來，高人一等的優越就完全被打散了。

兩人剛打開門就看見懷特·伍德熱烈地擁抱了林淡，口裡直嚷嚷：“親的，你昨天的秀我看過了，太彩了，爲此我連夜修改了我的設計，你一定要試穿一下。對了，我們還得討論一下燈的問題，後天就是我們的大秀，希到時候不會出問題。”

“不會出問題的，您放心，我昨晚也重新設計了燈效果，這是圖紙，您看一看。”兩個工作狂說著說著便朝會議室走去，全然忘了周圍還有人。

奧斯頓滿臉無奈，目中卻全是笑意。

鍾毓秀追上去，畢恭畢敬地說道：“伍德老師，您好，我來參加面試。”

“鍾，你來啦？進去吧，我的助理會面試你們。”懷特·伍德不以爲意地擺手。

奧斯頓走在林淡邊，發現濡溼的脣上沾著幾髮，便輕輕幫取下。林淡遞給他一張紙巾，讓他掉蹭走的口紅，他笑著接了過去，卻只是握著，並未清理。他刻意留下了的痕跡，這代表什麼？

鍾毓秀心中一片慌，卻又聽懷特·伍德不無驕傲地說道：“這一次你們可以不用競爭主秀了，看，這是我早已定的主秀。當還未在A·C的T臺上大放彩時我就知道一定會有所作爲。知道嗎，我們的秀會比奧斯頓的秀彩無數倍，我們會創造歷史，創造奇蹟！”

奧斯頓被貶低了，臉上卻並無怒容，反倒顯得很愉悅。

鍾毓秀渾渾噩噩地點頭，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這場秀已經定了林淡，還有走的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