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查清真相。蔡國公，你老實說，老太君到底是怎麼死的？”

“微臣的母親是在睡夢中猝死的，就在這妖道放出詛咒之後的第七天。”蔡國公面怒容。

林淡卻一眼也不看他，將懷裡的許苗苗給姚碧水，讓二人避遠一些，又轉過去看大夫人和蔡小公子。大夫人渾僵，蔡小公子卻揚起下頜，用明亮的眼睛回。

“國公爺，您果真不知道老太君是怎麼死的嗎？”林淡一步一步朝棺材走去。

蔡國公厲聲喝問想幹什麼，然後揮揮手，讓家丁去攔，並不想回答的問題。

“讓看一看又何妨？”素來不多管閒事的瑾親王卻在此時開口。

王爺都發了話，蔡國公府的家丁都不敢了。林淡暢通無阻地走到棺材邊，仔細盯著老太君安詳的容，徐徐道：“老太君並非自然死亡，而是被人謀害的。”

此言一出，滿堂大譁，家眷和賓客嚇得驚跳而起，儀態盡失。

“你這妖道又在妖言衆！”蔡國公氣得咬牙切齒，若是手裡有一把刀，真是恨不得把林淡大卸八塊。

林淡卻並未搭理他，燒香跪拜，又告了一聲罪，然後掀開老太君的眼皮，查看的瞳孔，又握住的雙手反覆檢視，篤定道：“蔡國公，老太君是被人捂死的，我建議您請一位仵作來仔細查驗，莫讓老太君死不瞑目。”

蔡國公自是不理，甚至大發雷霆，但靈堂還有兩位比他更位高權重的人，他們讓衛軍去請經驗富的仵作，蔡國公又哪裡敢阻止。他憋著氣，用惡狠狠的目瞪視林淡，一字一句道：“本的母親死時神態非常安詳，角甚至還帶著笑，分明是在睡夢中故去了，又怎麼可能是被捂死的？若是仵作什麼都驗不出，這位道長，請問你該如何向本代？”

林淡撿了一個團，盤膝坐下，只一味誦經，並不願搭理蔡國公。斷言的事便是事實，絕不會出錯，所以無需向任何人代。

蔡國公快要被氣瘋了，當著皇上和王爺的面卻又不能發作，只好拿來幾個團，請這幾位不速之客落座，然後靜靜等待。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大夫人的衫已經被冷汗浸了，而蔡小公子依然老神在在地跪著，未曾出半分異樣。

其餘賓客滿心都是驚駭，竟不知皇上和王爺爲何會跟著這妖道胡鬧。蔡老太君怎麼可能是被人捂死的呢？可是國公府地位最尊崇的人，誰有那個膽量敢去殺，而且還沒留下任何痕跡。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大家安安靜靜地坐在原位，實則心裡都炸開了花。瑾親王坐了一會兒便站起來，先給老太君上了三炷香，拜了幾拜，然後走到棺材邊，學著林淡的樣子掀開眼皮查看瞳孔，又檢視雙手，似乎發現了什麼，輕輕咦了一聲。

小皇帝好奇得撓心撓肺，卻不得不端著萬金之軀的威儀，坐在原地不。

蔡國公心中發，轉而想起母親安詳的容，又很快恢復了鎮定。不會的，母親若真是被人捂死的，看門的丫鬟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即便沒能發現，母親爲何不掙扎喊？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在國公府來去自如？不會的！

在死一般的寂靜中，衛軍帶來三名仵作，一個三十出頭，一個四十出頭，還有一個似乎已年屆花甲，平生破獲的刑案均在二十樁以上，大理寺也有據可查，堪稱當朝最出的仵作。

三人早已知曉自己的使命，拜見過諸位貴人後便圍著棺材開始查驗。最爲年長那人最先發現異常，當下便“咦”了一聲，稍後，另外兩名仵作也都沉下臉，加快了檢查的作。

小皇帝只覺屁下的團彷彿長滿了尖刺，扎得他本坐不住，於是催促道：“檢查完了沒有？”

三人不敢怠慢，再三檢查，又聚在一起換了意見，然後拱手道：“啓稟皇上，查完了，老太君確係被人捂死，而非自然死亡。老太君面發紺，腫脹；面部皮和眼瞳有點狀出；口脣、指甲紫紺，指甲裡還留下了幾條帶的，應該是從兇手上抓下來的，故此，我們認爲老太君是被人謀害的。”

“當真是被人謀害？”小皇帝豁然而起，表驚異。太奇詭了，這件事真的太奇詭了！林淡是如何預先猜到老太君會死？又如何知道是被人謀害？難道真的會法？！

三名仵作互相對視，目中猶帶著疑，卻還是點了點頭。

蔡國公子搖晃，竟是完全承不住這樣的噩耗，而周圍的賓客已經議論開了，整個靈堂鬧哄哄的，場面十分混。

“你們撒謊！你們的眼睛告訴本，你們瞞了一些真相！說，是誰收買你們來打擊我國公府！”蔡國公猛然站起來，目中噴出滔天怒火。

三名仵作被他得連連後退，林淡卻不不慢地開口：“敢問國公爺，第一個發現老太君亡故的人是哪個？當時老太君是什麼模樣？”

“你有什麼資格審問本？”蔡國公恨不得當場殺了這個妖道。

“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有皇上和本王在，你也沒有資格做主。”瑾親王冷冷開口。

當他沉下面容，展威儀，連小皇帝都變得乖巧了，更何況是蔡國公？蔡國公不得不收斂起猙獰的表，招手喚來一名丫鬟。丫鬟戰戰兢兢地答道：“是奴婢第一個發現老太君的，躺在牀上，睡很安詳，角還帶著微笑，本不像是死了，所以奴婢當時沒懷疑，把帳子放下，讓多睡一會兒，又等了半個時辰，見各位主子都來請安了，這才走進室，最終發現老太君已經去了，嗚嗚嗚……”

丫鬟哭得十分傷心，蔡國公也紅了眼眶，林淡卻面無表地繼續發問：“死時穿的裳，是頭天晚上睡時穿的嗎？被子和牀褥呢？”

丫鬟愣住了，思索好半天才聲道：“應該是吧，老太君的都是白的，看上去沒什麼不同。被子和牀褥，奴婢未曾注意，如今也想不起來了，應該，應該還是原先那套吧。”

林淡點點頭，又道：“那麼，上的服乾淨嗎？牀褥可有異味？”

“乾淨，非常乾淨！老太君很整潔，每天要換三四套服，又怎麼可能穿著不潔淨的睡呢？牀褥有沒有異味奴婢實在是記不起來了，當時太慌了，誰會去聞那個。”

“如此，蔡國公，捂死老太君的人必是你的家人無疑。”林淡一句話就讓靈堂炸開了鍋。

小皇帝興的手都抖了，瑾親王卻彷彿早有預料，只是用溫卻又飽含激賞的目看著林淡。

“你胡說什麼……”蔡國公已然氣得失去了理智，轉便要去拔離他最近的衛軍的佩刀。

林淡毫也不躲閃，徐徐道：“三位仵作的確瞞了一些真相，眼下我便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被捂死的人均會尿失，也就是說，老太君不可能穿著一件乾淨的裳躺在牀上。換言之，第一個發現的人並非剛纔那個丫鬟，而是別人；又或者撒了謊，這裡面另有，而在爲某人遮掩。真兇在殺死老太君後不但幫了，換了服和被褥，還調整了的面部表，讓帶著微笑死亡。這一系列作需要很長時間，並且還需要有人協助，而貴府戒備森嚴，不可能無人發現。由此我推斷，捂死老太君的人份非常特殊，在府中有瞞天過海之能。”

蔡國公子不停打晃，看向三位仵作，希他們能否定林淡的話，卻發現他們閉著眼睛點頭，竟是認同了。

“把剛纔那個丫鬟帶過來！是，一定是！是母親的丫鬟，也能悄無聲息地幹下那些惡事！”蔡國公有了不好的預，飛快就把丫鬟的罪名定下了。

林淡卻不能讓他如願：“我建議國公爺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旁人上，還是直接問問您的夫人罷。”

蔡國公猛然去看妻子，卻見對方眼球一翻，竟直接嚇暈了過去，頭髮被汗水打溼，模樣極其狼狽，站在後的孃更是抖得骨頭架子都快散了，臉一片青白，遠遠看去像一隻鬼。

衆賓客見此形，頓時瞭然——若非心虛，大夫人及其孃不可能嚇這樣。

本就鬧哄哄的靈堂越發地不可收拾，而林淡已走到大夫人邊，用佛塵在面上一拂，令清醒過來。

看見面鐵青、幾發狂的丈夫和無所謂的兒子，大夫人終於掩面悲號，然後摘掉頭上的金釵準備自戕，卻被林淡的佛塵打落……

小皇帝命衛軍把大夫人帶去偏院審問，一個時辰後，終於招供了，卻原來老太君是蔡小公子殺死的，發現了此事，當晚便帶著孃去正院給兒子善後。老太君的裳和被褥是換掉的，暴凸的眼珠子和大張的也是合攏的。帶去了迷香，是以，整個院落的僕役都睡死了，竟無一人發現。

事弄明白後，蔡國公提起刀一頓砍，揚言要殺了兒子和妻子，其餘人等連忙去阻攔，場面十分混。林淡對此視而不見，牽著了驚嚇的許苗苗，一步一步緩緩走出府門，後跟著滿心疑的姚碧水。

瑾親王伴在側，整個人顯得十分沉默。

一衆勳貴遠遠跟著兩人，對林淡的背影指指點點，不無敬畏地議論道：“永信侯說得沒錯，這位道長真乃神人也！”

“若是那天老太君能聽了的話，把蔡小公子送走，也就沒有今天的慘事了！”

“你說是怎麼知道的？”

“掐算出來的吧！”

“果然是道法高深啊！難怪皇上和王爺對如此禮遇！這位可不是什麼妖道，是實實在在的仙長！不行，明兒個我一定要去玄清觀參拜參拜！”

“你們發現了沒有，那佛塵在大夫人臉上一拂，大夫人就醒了，又一拂，大夫人的金釵就掉落了，這是在施法呀！”

“我當時心裡就咯噔了一下，這兩手出來，那真是沒得說了！活神仙，妥妥的活神仙！”

衆人的議論聲被疾步跑出靈堂的小皇帝打斷了。只見年諂笑著扶林淡上馬車，又親手把胖嘟嘟的許苗苗抱了上去，然後覥著臉說道：“仙長，您今天一定得爲朕解，否則朕睡不著！”

聽了這話，矜持了一路的瑾親王終於出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