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軍營,徐庶正在聽取一名水上探子的稟報,在柴桑西北約十里外的江面上發現了數十艘五百石戰船,正緩緩向柴桑近。
徐庶捋須笑了起來,這便是黃祖派來襲柴桑的軍隊,如果沒有推斷錯誤,他們必然是在今晚行,按照事先和劉璟的部署,劉璟率軍在外圍伏擊,而徐庶則坐鎮柴桑,引軍甕。
徐庶負手走到門前,遠方夕如,餘暉撒在柴桑城頭,給柴桑城抹上了一層殷紅之,舊人說,夕太紅,就是之災的表現,雖然徐庶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但今天的夕如卻似乎映證了這一點。
這時,劉虎快步奔來,抱拳施禮,甕聲甕氣道:“縣尉,我們都準備好了。”
縣尉只是徐庶的名,但實際上徐庶是柴桑的軍師,輔佐劉璟,掌控軍務,是柴桑軍隊的第二號人,就算是劉虎,也一樣對他恭恭敬敬。
“虎軍侯,你知道我讓你集中軍隊做什麼嗎?”
劉虎搖搖頭,“老虎不知!”
“你跟隨我去抓人,把藏匿在周家的四十名江夏士兵給我揪出來!”
劉虎的眼睛頓時瞪大了,在柴桑城居然還有黃祖的軍隊,他興異常,躍躍試,“縣尉,那我們走!”
徐庶點點頭,帶著劉虎快步向外走去。
.......
正如黃的部署,他從軍隊中挑選了四十名銳士卒,喬裝城武昌周家的佃農,駕駛十幾艘糧船來柴桑,口口聲聲是來給主人周家送糧,周家隨即出面作保,加上他們沒有帶任何兵,這支小船隊便被放進了柴桑城。
這四十人隨之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周家將他們藏匿在府中,等待時機來臨,房間裡,家主周谷有點張,他剛剛接到黃的命令,江夏軍將在今晚三更時分進攻北城水門,命四十名死士務必事先奪取水門。
之所以選擇攻打水門,是因爲水門和陸門都有甕城,四十人很難搶奪陸城門,但水門則可以利用漕河潛進甕城,這四十人水都極好,就是爲了攻打水門才挑選他們。
想到即將臨近的夜襲,周谷心中不由格外張,儘管這一天他盼已久,但它真的要到來,卻使周谷心中開始忐忑不安起來,他唯恐在最後關頭髮生意外。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有管家稟報道:“家主,朱縣丞和徐縣尉來了,說周家的田稅有問題,四爺應付不了,請家主出去一下。”
“沒用的東西!”
周谷心中暗罵一聲,在這關鍵時刻他不想和府鬧翻,只得穿上外袍向大堂而去。
大堂上,數十名衙役簇擁著徐庶,旁邊坐著縣丞朱珣,朱珣端著茶碗慢慢喝茶,臉平淡。
徐庶面沉如水,語氣嚴厲地對周鑫道:“我已查過柴桑歷年的文卷,貴府在柴桑有上田六十三頃,卻未向府過一擔米的田賦,你怎麼解釋!”
周鑫滿頭大汗,他當然知道其中的緣故,這六十三頃土地是黃祖特別關照免稅,作爲回報,周家將給予黃祖軍糧支持,這裡面的問題就是,田稅應該給府,層層彙總後,集中到襄,再由襄撥付一部分給軍隊。
由於周家把應該給府的田稅私下給了黃祖軍隊,便形了周家事實上的稅,按照漢律,逃田賦是一等大罪,殺頭是肯定的,周家的稅數量更是要被抄家滅門。
周鑫不知該怎麼解釋,他不敢把黃祖說出來,只得連連作揖,“此事另有,我已稟報家主,家主會來解釋。”
話音剛落,周谷走了進來,“什麼事?”
周鑫連忙上前低聲道:“他們在說我們柴桑田賦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
周谷極爲不滿道:“我們的田賦從來都給郡衙,不縣衙,縣衙當然沒有記錄,徐縣尉去郡衙一查便知,我周家世代清白,幾時過田稅?”
周鑫一呆,他暗暗佩服家主高明,就這麼輕輕巧巧地把事推給了郡衙,而徐庶絕不可能去郡衙調查,事就不了了之,他連忙拍拍腦門對徐庶道:“我真的糊塗了,每年周家都會押送糧船去武昌田稅,我一時糊塗,忘記了。”
徐庶卻冷冷一笑,“那麼就請家主解釋一下,昨天十幾艘糧船來柴桑,是爲了何事?”
這句話徐庶說得輕描淡寫,對周谷卻如五雷轟頂,他忽然明白,徐庶不是來查申什麼田稅,他就是來抓那四十名江夏士兵,不等他反應過來,十幾名衙役便將周谷和周鑫團團包圍。
徐庶負手走上前,注視著周穀道:“周家的生死存亡就在你的一念之間,家主是聰明人,是想保家族,還是想保對黃祖的忠誠,你自己選擇吧!”
周谷呆立半晌,他才深深嘆了口氣,低下頭,心中尋思良久,卻無計可施,他的一切早被對方關注了,他有一種中計的覺,這時候,周家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
時間已近二更,一支船隊緩緩近了漕河口,船隻所有的燈、火全部熄滅,無聲無息地在江山中行,在第一艘大船船頭,黃頂盔貫甲,手提一把鋼月牙戟,目冷地盯著遠黑黝黝的柴桑城牆。
“公子,好像沒有任何靜!”旁邊裨將蘇飛低聲提醒道。
蘇飛是江夏軍第三號人,僅次於黃氏父子,他任江夏都尉,跟隨黃祖多年,一直是黃祖重的左膀右臂。
蘇飛心中有點擔憂,從他對劉璟樁樁事的瞭解,他覺劉璟並不是一個大意的人,相反,非常細緻謹慎,他怎麼會爲新縣傾兵而出,只守五百守軍,要知道,柴桑對劉璟而言,可要比新縣重要得多。
雖然蘇飛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他已無法勸說被仇恨之火燒昏頭腦的黃氏父子,黃祖已認定次子黃勇死在劉璟手中,他暴跳如雷,爲子復仇的怒火使他不顧一切,誓言奪取柴桑,斬下劉璟人頭。
黃雖然比他父親冷靜一點,也想到了一些奪城辦法,但他心一樣急切,就恨不得抓住劉璟,蘇飛心中暗暗嘆一口氣,這父子二人都被仇恨矇住了眼睛,他知道黃其實還想搶奪陶家之,所以纔會這麼急切賣力。
此時黃眼睛裡有一種發現獵的興,沒有理睬蘇飛,目死死盯著水城門的鐵柵欄,忽然,他看見鐵柵欄有一道細小的火閃了一下,黃的眼睛驀地瞪大了,一眨不眨地盯著黑黝黝的水門,這時,火又連續閃了兩下。
黃頓時大喜,“他們得手了!”
他回頭令道:“傳我命令,船隊進漕河,駛進水門。”
一艘艘大船依次進漕河,乘風破浪,向水城門駛去,應該說,黃祖的經驗還是很富,他知道進水城門,船隻的桅桿是個問題,爲了解決這個難題,他特地挑選了三十艘低桅帆船,正好可以駛水城門。
船隊速度越來越快,黃也越來越興,他已經看到鐵柵欄開啓,此時他眼前彷彿出現了讓他脈賁張地一幕,陶湛像只小綿羊似的倒在他的牀榻上,而劉璟人頭就掛在大門上,淋漓滴,這是他一次又一次做的夢,今天就要實現了。
蘇飛覺到黃眼睛紅,已經有點魔,心中暗自吃驚,連忙道:“公子,我去指揮中軍!”
他轉要走,黃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惡狠狠道:“我是主將,尚先士卒,你爲何要逃?”
蘇飛苦笑著解釋道:“公子,主將和裨將不能在一艘船上,這是規矩。”
“什麼狗屁規矩!”
黃罵道:“我說的話就是規矩,我讓你留下,你就必須留下。”
蘇飛也微微怒,嚴厲地盯著黃的眼睛,半晌,黃放開他的手腕,哼了一聲,“你去吧!”
蘇飛轉走到船艙門口,卻聽黃在後冷冷道:“等會兒進城,我自有事,你就是主將,替我指揮戰鬥。”
蘇飛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黃是想搶先城,估計是要去奪取陶湛,此人平時看起來冷靜,現在看來,他其實和兄弟黃勇完全一樣。
只是一個表現在外面,一個是藏在心中,只有在關鍵時刻,他纔會現出來。
蘇飛角出不屑的冷意,轉出艙門去了。
........
水門漆黑一片,前後鐵柵門都已提起,船隊可以暢通無阻地進甕城,在水門中,一個黑影正向城外大船招手,“快!快!”
黃的大船率先駛了水門城,非常流暢地駛進了甕城,連黃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真的就這麼輕而易舉進甕城了嗎?
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們進了甕城,他甚至看見了甕城的城牆,接著第二艘、第三艘大船也駛進了甕城,變故就在這時發生了,原本高高懸起的外兩道鐵柵門忽然轟然落下,重重擊水中,激起一片浪花。
第四艘船躲閃不及,‘砰!’地一聲巨響,撞在外鐵柵門上,木屑飛,船隻劇烈晃,船橫在水面上,船上士兵一片驚呼,不士兵在劇烈的晃中落水中。
這就是手信號,水城門上頓時火沖天,‘咚咚咚!’鼓聲如雷,喊殺聲此起彼伏,黑夜中不知有多伏兵,箭矢如雨,向甕城外,埋伏在漕河口的百餘士兵,一齊發火箭,很快點燃了幾艘大船船帆,船上士兵驚恐地大著紛紛跳水逃命。
船隻著火,橫在水門上無法彈,這便堵住了漕河船隻的退路,使漕河數十隻船進退兩難,一團。
甕城,集的箭矢不知了多久,忽然火大作,千餘名士兵出現在甕城漕河兩岸,爲首臉嚴肅的大將正是魏延。
他一招手,數十名士兵衝上船隻,不多時押下一名年輕將領,金冠歪戴,滿臉驚恐。
“我是黃,黃祖之子,求求饒我一命!”他一見到魏延便大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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