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試玉看著，也睜大了眼睛，喃喃的道：“季大人真威風！”

我輕輕的笑了笑，其實說起來，季漢在朝中應該是個不得了的人，年紀輕輕的已經當上了驃騎大將軍，而且他和太子之間的關系，不用說也知道，是最得力的心腹戰將，不管去到哪里，做什麼大事，他始終都是楚亦宸一枚最重要的棋子。

包括——當初的玄武門，也是他帶人，阻攔了楚亦雄的路。

一想到這里，我的心突然一，他告訴我楚亦雄在到了水之后就失去了消息，后來我就一直沒有再問過他，不知道楚亦雄現在到底是生是死，而呼延郎呢？他一直想要將楚亦雄找到，只怕是為了南北匈奴的再次結盟，不知道又會不會有結果。

這樣的擔心一旦出現，就會一直充斥在我的腦子里，無論如何也擺不去。

大軍一路行進，晚上的時候已經到了一荒無人煙的野地里，前方探子回報說有一條河橫在前面，一大片河灘是很好的扎營的地方。于是我們又向前趕了一段路，到了那河灘，季漢下令先在此安營扎寨，明天渡河，就到了河南道的境，他們的崗哨應該也就在前方了。

我和試玉也終于可以下馬車活活，季漢的營帳在不遠的地方，燃起了一堆火，招呼我過去，我讓試玉自己休息一會兒，再吃點東西，便向著季漢那邊走了過去。

火燃得很旺，上面支著架用鐵鍋在燒水，他一邊折斷了樹枝丟到火堆里，一邊問我：“在馬車上呆了這麼久，難不難？”

“還好。”

“明天就不能坐馬車了。”他抬頭看著河對面，說道：“你們得跟我們一樣騎馬，過了河就是河南道境，齊遠就算不知道我們要來，但他們的防守從來都不弱，只怕是有幾場仗要打。”

仗是肯定會有的，否則，不會這麼多年來，長安一直拿著河南道的人毫無辦法。

不過，我想問的卻是另一件事——“漢公子，今天早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四周，那些副將們都帶著士兵各自圍著火堆燒晚飯，因為我在這兒，所以也沒有人靠近，于是他低了聲音，說道：“今天在早朝上，皇上宣布恢復了楚亦君皇子的份，把西北那邊的一部分人撥給了他。”

“啊？”我大吃一驚，立刻說道：“那太子呢？西北的人撥給了楚亦君，太子沒有得到嗎？”

“說起來，這部分人，算是皇上暫借給他的兵馬，讓他和太子一起來打下河南道，誰在這場仗中獲取的勝利更大，將來西北的幾十萬兵馬就歸誰，當然，還有那個大將軍王的稱號。”

原來如此，楚懷玉做事，還真是安排得一環扣一環，自己的兩個兒子也必須按照他既定的路線，慢慢的走。

“那麼，為什麼太子突然就要我走，這麼急？”

季漢翹著角笑了笑，說道：“你今天離開神策府的時候，難道沒有注意到在我們走后不久，宮里就來了一輛馬車？”

“嗯，我看到了。”

季漢臉上閃著幾乎是測測的笑意，湊到我耳邊，輕輕說道：“今天退朝后，我和太子原本是打算回來收拾，因為我和他都要離開長安，留你一個人在神策府，你也知道是不安全的，可是我們還沒離開宮里，就有人傳來了消息，皇上打算立刻派人到神策府，

;請你進宮。”

“什麼？”我大驚失：“他要讓我進宮？”

“嗯，聽說是集賢殿最近的活兒，要編一部天朝的正史。而且說，正好厲子良現在也在長安，讓你們倆代表天朝南北學派，來集賢殿為皇上編修正史，也算是一次難得的融合，更彰顯皇上的英明。”

編修正史，這可是個堂而皇之的借口，我和厲子良都算是戴罪之，更何況編修正史，會涉及到許多皇室部的敏問題，一個不留神，就是滅頂之災。

楚懷玉對我，還是殺之而后快，而且，還要正大明的殺！

他是要做給楚亦宸看嗎？

季漢繼續說道：“我們是要趕在宮里的人來之前把你帶走，否則，編撰正史這件事是正事，你現在的份也還是集賢正字，太子是無法拒絕的。只有先讓你走了，皇上才撈不著。”

原來如此。

看起來，楚亦宸在宮中的勢力也并不弱，至，他在楚懷玉邊還是有一些眼線，否則今天這件事，也不會那麼容易的被他知道。

只是，我擔心的，卻是厲子良。

楚亦君已經正式恢復了皇子的份，嶺南道也已經歸附，厲子良一直是南方學派中反對朝廷最激烈的人，現在他被錮在長安，皇帝還要他編修正史，分明是要用他，來讓南方的學子屈服。

只是，厲子良這樣人會不會屈服，都是個未知數。

接下來我就呆呆的坐在火堆旁，一直沒怎麼說話，季漢倒是不寂寞，自顧自的從包袱里拿出一些餅，掰開了丟進水已經燒沸的鍋里，然后又取出一條腌過的，削一小條一小條的放了進去，不一會兒，鍋里散發出了陣陣香，他盛出了一碗端給我：“來，嘗嘗我的手藝。”

這，算不上什麼手藝吧？只是把東西放進鍋里，不過我還是向他道謝，接過來嘗了一口，沒有什麼復雜的過程，燒出的卻是質樸的味。

他端著碗大口大口的喝著，對我說道：“你的營帳就在我旁邊，靠近一些安全。吃完了早點去休息，明天會天不亮就出發，你不要想太多。”

他倒是心細，想得也周到，這里天黑得很快，吃完東西不一會兒已經完全的暗下來，野地里也能聽見遠的野和近的蟲鳴，他讓人在營帳的周圍都點燃了火把，派出了一隊守衛的，讓其他人都早早去休息。

我和試玉，就鉆進了為我們準備的營帳中。

這麼顛簸了一天，試玉早就已經累得發慌，頭一沾枕頭邊立刻沉沉的睡去，可我卻始終睡不著，腦子里有太多的人和事在不停地織，尤其在離開了楚亦宸的懷抱之后，再厚實的錦裘，也無法讓我覺溫暖和安心。

撐到大半夜，還是睡不著，翻來覆去的反倒害怕把試玉給弄醒，我索穿好服，鉆了出來。

這一片河灘上，還是那麼的安靜，周圍的帳篷全都是安靜的，看起來都睡得很沉，我借著旁邊幾明晃晃的火把搖曳的，慢慢的往下面的河邊走去，聽著潺潺的水聲，看著河面上倒影出來的粼粼波，一陣水的涼意浸來，倒讓人覺舒爽了許多。

只是不知道，現在的亦宸，在做什麼？

會不會很忙？會不會睡不著？

有沒有——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