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宴出去的手,虛虛握拳,想要用力的抓,卻什麽都抓不到。
“你要去哪?”他聲音又沉又冷,裹住池嫣那顆早就涼了的心。
“我想去看楚辭。”
“現在不是時候。”
池嫣紅著眼看他,聲音抖的質問:“現在不是時候,那要等他死了的時候嗎?你不能這樣!”
“我哪樣?”
偏過頭,抬手迅速了一把眼角的漉,可是的眼淚,他還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語無倫次,聲音斷斷續續:“我很難,他隻是想還你父親一個清白,他隻是想要一個真相,他是好人,我不想他死……”
盡管知道,如今的局麵,不是他一手造的。
自己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不該朝他宣泄這些痛苦。
當時在那樣的況下,他隻是被著做出了選擇而已。
可心口還是堵得要窒息。
裴西宴下心中的翻湧,麵無波瀾的看著跟前的人,“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是不是永遠不打算原諒我了?”
池嫣屏著呼吸,用力的搖頭:“不,我隻是永遠沒辦法原諒我自己。”
永遠沒有辦法原諒自己,走了一條這樣早知道會是絕路的路。
“他堅持要開記者發布會的時候,我應該態度更堅定地攔著他一點的……”麵目痛苦的自言自語著:“可是我沒有,因為我迫不及待的想還給裴叔叔一個清白,想給社會大眾一個真相,所以我同意了他的鋌而走險……”
“我以為上次車禍,你在我的邊,我僥幸躲過了一劫,我以為這一次,我們仍是會有功的幾率。是我太傻了……”
他也太低估了藏在背後的那條毒蛇。
驟然之間,池嫣腦海浮現了那個溫卻又泛著森詭異的聲音——
他與裴西宴的對話,還在耳邊回。
‘抱歉,你說了不算,我並不想讓你死。’
‘你是誰?’
“我?當然是你的老朋友。’
池嫣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想問點什麽,可是話到邊,卻又咽了下去。
現在不是妄下任何定論的時候。
現在……隻想見楚辭一麵。
池嫣掠過裴西宴,衝出了病房。
可是剛才醫生和父母都沒有告訴楚辭到底在哪裏,所以衝出病房後的人,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似的在外邊轉了好一陣。
裴西宴沉著一張臉跟在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忍不住了,拽住的手腕,將帶到了長廊盡頭的一個安全通道。
那裏,無人經過。
“外邊堵了很多記者,醫院裏指不定也混進來一些,你這麽跑,會出事。”
“可我想見他……”
仍是那般單一,麻木的重複著那句話。
裴西宴看著池嫣像是被魂奪舍的模樣,拽著手腕的力度不控製地加大了些,池嫣有些吃疼,痛苦地皺起了眉心。
“你放開我。”
“放開?”男人廓繃,眼底散發著鷙的怒意,“池嫣,你他媽再說一遍試試!”
聞言,池嫣有些愕然地撞上他的目。
“你有氣就衝我來!我在那個男人上了多刀,你雙倍還給我,嗯?”
“不……”池嫣聲嘶力竭的辯解,“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卻突然笑了聲。
隻是,邊勾起的那抹弧度多帶著點自嘲的意味。
他心知肚明,如果楚辭死了,他們之間的,會背上一道沉重的枷鎖。
不止害怕楚辭死,向來見慣了死亡的裴西宴,也害怕他死掉。
“我寧願遭那一切的人是我,哪怕那晚真有一個人要去死,該死的人也是我,如果……”
裴西宴話還沒說完,池嫣就撞了他的懷裏,拚盡全力地圈住了他的腰。
什麽都沒說。
隻是用力的抱住了他。
很快,他口的襯衫,便了一大片。
裴西宴子無力地往後退了一步,倚著那麵牆,許久,都沒有說話。
*
池嫣終於還是見到了楚辭。
站在重癥監護的病房外,過門口那一扇小小的玻璃,遠遠的看了一眼。
男人帶著寬厚的氧氣罩,看不清楚他的臉。
各種監護儀布滿了他全,艱難的給他維係著微弱的生命狀態。
他在重癥監護室裏已經待了兩天了,卻始終不曾醒來。
一個小時前,醫院下發了病危通知書。
直到這一刻,池嫣似乎還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切。
剎那間,思緒萬千。
過往與他有關的畫麵,點點滴滴的湧腦海。
可是仔細想想,跟楚辭認識不久,私下也沒經常聯絡,每次見麵的時候,都是在談論電影有關的事。
他沉默寡言,總是有分寸有邊界的站在的後,不逾越男之間的界限。
可就是這樣一段關係,卻讓他危險降臨的那一刻,果斷的說出那樣的話——
‘隻要活著,我死也不可惜。’
池嫣眼淚無聲無息的從眼角掉落。
“救救他,救救他……好嗎?”池嫣側過,用力地抓住了裴西宴的手腕,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阿宴哥哥,我知道你有哪個能力用全國最好的醫療團隊,你能不能……”
“夠了,池嫣。”裴西宴神仍是冷漠,看著無用的掙紮:“他活不了了。”
他像是地獄閻羅一般的審判,讓池嫣心中除了絕和痛苦的就不剩其它。
的子像是一灘泥似的了下來,失去了支撐,順著牆壁緩緩地了下來,蹲坐在地上。
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看著他生命一點一點的流逝……
兩個小時後。
醫護人員告訴池嫣,可以進病房……與他做最後的道別。
池嫣拖著那雙如灌了鉛一般沉重的,往裏走。
站在楚辭的病床前,雙目呆滯地看著那個被折磨的不人形的男人。
人們常說,回返照。
或許是在彌留之際,他還想看最後一眼。
所以當站在他的邊時,他眼睫著,緩緩的睜開了一線眼。
“楚辭……”在看見他‘醒來’的那一刻,池嫣眼裏有,宛若見到了希,全冰冷的一下又湧起來。
“對不起,是我錯了。”急切的想說那一聲‘抱歉’,“我不該冒著那麽大的危險,讓你在那件事上衝在最前頭,是我太自私了,我……”
還想說點什麽,可是楚辭卻微微勾了下角。
此時除了憾與不舍,並無其他。
他留著這一口氣,隻是想好好告個別。
“不是你的錯。”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告訴,“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很開心認識你,嫣嫣。
最後一句話,楚辭沒有力氣……再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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