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如此,實在有損壽元。
有個太勤政的皇帝,也是不好,大臣們紛紛上諫,可陸時寒卻置若罔聞。
大臣們另辟蹊徑,上諫讓陸時寒廣納后宮,以綿延子嗣。
大臣們想,許是皇上與先皇后太好,才會如此,可先皇后已經去了,皇上總是要走出來的。
不若納幾個人開解皇上,好讓皇上放下心結。
可陸時寒卻直接將這些折子扣下,以示心意。
一開始,大臣們還不死心,一直勸諫,可沒想到幾年過去了,后宮中還是一個嬪妃都沒有,大臣們都快絕了。
沒有后妃,哪來的皇嗣,大周未來該予誰手?
為了大周的江山,也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陸時寒從子侄里選了一個最有天資的侄兒。
他把這個侄兒帶在邊,日日教導,同時冊立侄兒為太子。
如此,大周也算后繼有人了,大臣們也看出了陸時寒的心意,不再勸諫。
…
世事如流云。
倏忽間,十余年已過。
這一日,陸時寒照舊在勤政殿批閱奏折,程周忽然匆匆進來:“陛下,計道人到了。”
陸時寒擱下筆,神有了些微的變:“朕知道了。”
陸時寒起往外去,程周卻滿腹心事。
自打先皇后去后,陛下面上如常,實則心已死了,早就跟著先皇后一起去了。
此外,陛下更是偏執已久,竟一直在尋覓道士僧人,以求復活先皇后的。
程周心驚膽戰,縱然有冰棺維持住先皇后的尸,可這世上哪有活死人白骨的法子啊。
那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說而已!
程周自隨侍在陸時寒側,最是了解陸時寒,他是知道的,陛下年時從來不信鬼神之說。
陛下從來都信任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自打先皇后去后,陛下竟然篤信了這些虛無的鬼神之說,可見陛下對先皇后的意有多深……
程周嘆了口氣,收斂起這些心事,隨著陸時寒一道去見了計道人。
見到計道人以后,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陛下,世上本沒有起死回生之。”
九重冠冕下,陸時寒卻道:“道長盡管施為。”
陸時寒執意如此,計道人只得照辦。
這之后,程周隨著計道人一起舉行儀式、以施法。
可最后,法還是失敗了。
在此之前,陸時寒不知見了多道人,用了多法子,可每一次都失敗了。
這次,亦是如此。
失的多了,陸時寒也習慣了,他讓程周送了計道人出宮。
送完計道人出宮后,程周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為馬上就到先皇后的忌日了。
每次一到先皇后的忌日,皇上便會難得的輟朝,以緬懷先皇后。
果然,不久后陸時寒就出了宮,去了他登基前的別院,那也是他與沈扶雪共同生活的地方。
十余年過去了,別院卻一一毫都沒變。
陸時寒走進正屋的間,一目便是人榻上的枕。
小娘子氣,不管是床榻還是座椅都要靠著的枕。
隔著十余年的時,他似乎看到小娘子坐在人榻上,笨拙地給他繡著香囊。
就好似一切都沒有變,小娘子也沒有離開一樣。
陸時寒閉了閉眼,半晌后才繼續往里走。
案幾上放著一個小箱籠,這是小娘子的箱籠,里面放的都是小娘子心的件。
那時的陸時寒很好奇,想要打開看看,可小娘子卻不許,說這是的百寶箱,才不要他看。
于是,他就乖乖地聽小娘子的話,一直沒有看。
直到小娘子去后,他才打開了箱籠。
陸時寒打開箱籠的鎖扣,映眼簾的就是一冊一冊的小冊子——
這是他給小娘子寫的漠北游記。
后來,他終于寫完了整本漠北游記,而小娘子也珍惜地收藏了起來,裝訂冊。
除了游記,還有兩張微微泛了黃的宣紙。
一張宣紙的一半是佛經,另一半卻是他的模樣。
而另一張宣紙,畫的則是大片的星空和圓月,摘星樓的一角則是兩道悉的影,是他和小娘子。
這都是小娘子畫的畫。
說是百寶箱,其實件件樁樁都和他有關。
陸時寒坐到椅子上,想起了十余年前在州的那段時。
那時候他坐著椅,和小娘子一起在書房里看書,小娘子卻打了瞌睡,用手托著雪腮睡的香甜。
州的九月是暖的,仿佛京城的春日。
而打瞌睡的小娘子,鮮活又明,像是清晨的第一縷曦,沒人能躲過這樣漂亮的曦。
他也不例外。
時錯位,陸時寒想,要是他一睜眼,還能看到貪睡的小娘子,該多好。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這只是他的奢而已。
一眨眼,已是十年生死兩茫茫。
直到天黑,陸時寒才離開別院。
離開別院后,陸時寒沒有回宮,而是去了當年楚王挾持小娘子的那座城池。
當地的知府大人也都習慣了,誰人不知,皇上每年都會在皇后的忌日那天,親自來到城樓上緬懷皇后。
和十余年前的那日一樣,今天也下了很大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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