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武玄灃的要求,陳三寶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總結這一年多北地之行的心得,并針對發現的問題進行分析,從而提出改革意見。
如果只是提出改革意見不用去管如何實施,陳三寶還是很樂意的,畢竟只要轉轉筆頭就行。
接下來的時間里,陳三寶完全把自己鎖在了家里,連假期結束后都沒回戶部。哪怕知道自己升任左仆,他依然我行我素沒去上任也沒舉辦什麼慶賀儀式。
他這算是開了外掛了,武玄灃就是他的外掛。
有這麼大個boss在,只要他自己不作妖作死,一些可以容忍的小任別人又能拿他怎麼樣。
畢竟他這算是居家辦公,也在為陛下分憂。
陳三寶的資歷算富的,從社會底層一步步爬上來,在戰場當過將軍,在基層當過縣令,在西南臨危命一攬全局,又花了兩年時間到北地實地考察了一圈。
這種經歷放眼滿朝文武,也沒有幾個,因此這樣的任務真是舍他其誰。
基于如此富的閱歷,陳三寶對整個大周的運行規律都有了深層的了解,因此對于武玄灃的任務可以說是駕輕就手到拈來。
他將自己的建議一共分三大類:政治方面、經濟方面和文化方面。
政治方面他分中央制改革和地方治理改革。
中央制這塊陳三寶絞盡腦,下筆十分謹慎,寫了撕撕了寫,甚至為了寫方案還特意去查閱了很多史書史料,是所有方案里費時最多的。
之所以如此費力,源在于這次他的提案不僅會到僚集團的利益,還會到武玄灃自己的權力:他希能夠通過有效的機制來限制皇權!
陳三寶相信武玄灃在位時一定會帶領大周走向中興,但他的后繼者呢?崇德帝晚年為什麼會讓大周陷了四分五裂的狀態,本原因還是他的昏聵無能致使臣當道朝臣分裂地方民不聊生。
所以要想避免昏君暴君政,保證武家的統治一直持續下去,最本的做法還是要限制君權。
關于這點,陳三寶其實糾結了好久,畢竟對已經站在高位的皇帝說分權并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權力如醉人的毒藥,越擁有就越要狠狠抓住,他不知道自己的提案會不會讓武玄灃震怒。
畢竟他不是覺不到武玄灃的變化的……
對于地方治理,陳三寶從村屯管理到地方員派遣都進行了分析并提出了改進意見。
經濟方面的容他重點放在了賦稅制度,陳三寶強烈建議取消在人們頭上的人頭稅!這種制度雖然可增加朝廷的收,但抑了整個社會的活力,危害無窮。
文化方面他也比較保守,除了希大力發展公立教育外,沒再多說。
除此之外,陳三寶也夾帶了一點私貨,他提議大周能夠重新開關。
要想尋找金柱,就必須出海,可沒有朝廷支持的個人海洋探險是十分危險的,耗資也會很大。
如果朝廷重新開放,那他可以趁機組建一個大型船隊,一邊通商一邊尋找金柱,兩全其。
陳三寶用時兩個月,引經據典旁征博引,憑自己這些年為的經驗和在現代了解的知識,洋洋灑灑寫了共三十條意見。期間除了參加了謝乘風兒子的婚禮外,蓋沒外出。
陳三寶相信,如果武玄灃真的有勇氣有魄力按照他的這份意見書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大周絕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
當然了,方案好提,關鍵在于如何實行,實行不下去,再好的方案都是紙上談兵。
但如何實施,就不是他的事了。武玄灃要想一代明君,這麼點魄力都沒有,其他的也都免談。
猶豫再三,陳三寶終于鼓足勇氣將自己的提案了上去,在給武玄灃時,陳三寶提了一個要求:
“不論陛下以后采不采納,如何實施,希陛下不要和任何人這是我寫的。”
武玄灃看著手里厚厚的一沓紙,再看了看一臉凝重的陳三寶,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這薄薄的幾張紙里,是多人的蛋糕……
“陛下,兩個月前你曾答應過,說如果我完這件差事就讓我去海邊尋找金柱,現在我已經寫完,你看……”
如果武玄灃真的要進行改革,朝廷不可避免將會有一場激烈的爭論,這種波濤暗涌的時候他還是早點遠離為妙。
就算武玄灃沒有任何行,陳三寶給他賣命許久,也想稍微放松放松。他去了那麼多地方,卻獨獨沒有見過大周遼闊的海洋。
“三寶剛回來幾個月就又要走?這是走的心野了。也是,茫茫大海,誰又不想去見識見識呢。
不過現在都十一月了,出去找他也不在一時,還是在京城過完這個年再走吧。”
“你現在是戶部左仆,正好這段時間和楊云翼把今年秋冬的稅收好好整理一下。等明年春天春暖花開了,我再給你放個長假。”
陳三寶就知道武玄灃不會答應的那麼痛快,也早做好了心理準備:
“陛下說的是,那就等過完年了再說。”
疏奏送上去后陳三寶便結束了閉關的狀態,恢復了正常的生活,第二天他便去戶部報道了。
見到他回來,楊云翼帶著戶部上下一起迎接了他。陳三寶看著楊云翼笑臉盈盈的樣子,不記得他們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據說這老頭子的寶貝孫宮后是第一批得寵的,已經在今年春天給武玄灃生下一個小皇子了。
;還聽說那小皇子長的憨頭虎腦,甚是可,陛下甚是喜,連皇后娘娘的嫡子都比不過。
因此楊云翼現在每天都一臉的喜氣,對誰都是笑呵呵的,以往的郁再也不見了,連對屬下都不再折騰,整個戶部現在上下十分和諧。
戶部的其他主事也漸漸索出了規律,如果有什麼事要求到楊云翼,一定要使勁夸那小皇子的各種好。送東西的時候送一些孩子的珍稀玩意兒比送真金白銀都管用。
陳三寶看著這樣的楊云翼,只覺得這是個不著調的傻憨憨。
那小皇子確實是他們楊家的重外孫,但人家姓武,是皇家脈,豈容這幫子拍馬小人總是掛在邊的?
要說陳三寶走的這一年多,整個戶部還真就靠楊云翼坐鎮支撐的,他們各支部隊整理的數據也都是和他反饋,在外的和在的能夠運行的這麼好,都靠他從中調度。
這老小子當說不說,是真有兩把刷子的。就是這有點就就洋洋自得到炫耀的子,真是個短板。
陳三寶也真是搞不明白武玄灃了,明明知道楊云翼這張揚炫耀的格,為啥還那麼高調的去稀罕那個小皇子。
陳三寶的回歸,楊云翼沒說什麼,倒是右仆劉章之冷眉冷眼的很不樂意,一起做事時總是冷嘲熱諷的兌他。
陳三寶現在一門心思全都撲在年后的長假上,本無心和他們明爭暗斗,對劉章之的排一忽視了之,看他實在過分直接回懟絕不慣著。
除了當初北地一起出行的那幾個員以及吏部的康先生外,陳三寶對所有其他員都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就連當初黑旗軍的李寶山等武將都慢慢走的遠了。
自從陳三寶把疏奏上去后,武玄灃倒是再沒單獨召見過他,他也樂得清閑。
倒是聽說之后武玄灃頻繁的召見幾個相國和各部的幾個主事商量政事,朝臣私下都在說,皇帝好像要有大作了。
果然,半個月后的一天早朝,武玄灃當著眾臣的面宣布要取消實施千年的人頭稅,對大周的賦稅制度要進行徹底的改革:由原來的以人頭為主的賦稅轉變以資產為主。
移居的客戶和本地的主戶要納稅,移的商戶要納稅,甚至連有資產土地的僧都要納稅。廢黜其他一切苛捐雜稅,只收取土地稅和資產稅,一年分兩次收——春季和秋季。
此外,還有一系列改革的配套措施:不再強調重農抑商,主張工商皆本,府控制的手工業者可以不再世襲,但對商業要征收重稅。
繼續加強鹽鐵營,各省設倉司,負責宏觀指導本地經濟,年大量收購平價農產品,以保證收不傷民,災年低價放出,以平抑市場價格。
所儲資由朝廷設立的轉運司進行轉運,到異地售賣掙取差錢,利潤所得歸國庫。
此外,朝廷打算在未來十年里陸續征調民夫,進行全國范圍的道路建設,以加強各地區的經濟聯系和流,重新疏通運河,可開辟國水路航運和近海航運。
最后,武玄灃還宣布,要逐步開關!
逐步恢復與海外的貿易往來,府可先在沿海的兩個城鎮設機構進行試點,一段時間后可嘗試允許民間自由貿易。
這一系列政策公布后,當天的朝堂頓時炸了,除了朝臣中一些事先得到風聲的大臣,其他所有大小吏都驚呆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熱烈的討論,有積極支持的,有強烈反對的,這些政策頒布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這些大臣每天上了早朝就開始吵,有時候武玄灃也會加爭吵的行列,有時候不容置疑,直接拍板決定。
武玄灃能從經濟領域手也在陳三寶的意料之,畢竟這些措施說到底就是為了增加府收的,雖說會一部分人的利益,但絕大部分都會益。
尤其是開關,這麼長的海岸線,那麼多適宜的沿海城鎮,憑朝廷自己是絕對不能壟斷的,他們但凡摻進去一點,獲益也不是一星半點。
就這樣,在紛紛擾擾的爭吵聲中,整個新年悄然劃過。
這個新年,京城沒有任何一家能夠安下心的歡喜慶祝的,哪怕是噼啪的竹聲也趕不走他們心中的驚慌,所有人都在觀,也都在等朝廷的消息。
年后,在各自利益集團來回的扯皮爭奪中,在不斷的衡量和取舍中,一條條新的經濟措施被陸續頒布下去。
那些反對派雖然極力反抗,但在大勢所趨下,他們的聲音逐漸被淹沒。
陳三寶始終沒有摻和進去任何一派,他雖然是政策的提出者,但在外人面前從不對此事進行表態,哪怕在戶部干活時,也都把閉的的。
年過完了,他打算找時間和武玄灃請假,帶上司凌去往海邊。
然而在正月二十這天,陳三寶在謝乘風家喝過酒后趕回自家的路上,卻被一急馳的支箭矢中了左肩,當場流如注陷昏迷……
而當天晚上,京城的上空卻突然泛起強烈的刺眼的白,那照亮了半邊天,一時間人們恍如白晝。
這持續了越有一炷香的時間,后才慢慢消退。
后有人回憶說,他們好像在那白快要消退時約看到了一個圓圓的圈……
由于正月的京城驚現此景,第二天的早朝上,所有大臣都在高呼天降祥瑞,天降明君,大周中興指日可待。而此次中興即從此次改革開關開始。
一時間原來的反對聲被徹底淹沒,原來膠著不下的各項措施也被迅速通過,整個朝廷上下因為這場祥瑞的竟重新和諧起來。
而遇刺的陳三寶此時正一臉蒼白的躺在床上,雙眼閉,神游太虛:
“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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