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羽曲，唐朝的名作，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有詩句“初為霓裳后六幺”，霓裳就是《霓裳羽曲》，六幺也“綠腰”，也是唐朝有名的大曲。

到得宋朝，這些曲子皆有部分失，卻也有補齊，依舊還是大作，更要配合舞蹈，那就是唐朝宮廷之雅。

冬歡琵琶，葉一袖起舞。

狄詠舉杯而停，目難移，一杯酒在邊，久久沒有喝下。

酒意迷離之間，那起舞的水袖在空中飄來去，袂隨之翻飛，或躍起舒展，或翹而旋，或背仰而含笑，或遮齒而雙眸送……

一顰一笑，一一靜，皆在樂音之中。

一袖一袖，就是那舞出來拂過狄詠面頰的那一袖……

原道是這麼一個一袖，狄詠喝下了一杯，形也不自覺隨著節奏輕，但凡那眉目一來，相接，狄詠便是心火熱，皆在。

樂音漸罷，小丫鬟抱琴而出，笑容滿臉，回關門。

房一聲“狄郎……”

小丫鬟不曾走遠，又坐在了墻角之下，滿臉通紅，又又惱，似乎又開了些許竅……似乎懂得了一些……卻也不甚了然……

……

公又在，只惹來狄詠一聲睡罵：“中午著人給它燉來吃了！”

“狄郎，勿惱……”懷中佳人有語。

狄詠沒睜眼，卻在笑：“不惱不惱……芙蓉帳暖春宵短……”

說完，狄詠一翻，已然是戰陣虎狼之將也！

與虎狼一比，懷中佳人，不過驚嚇之玉兔，已然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唯有逆來順，輕咬紅……

……

時已過午，狄詠在床邊了個懶腰，慵懶之間說著：“白晝何其短……”

話沒說完，門口有人大喊：“大哥大哥，曾先生來了，快起快起！”

“曾先生？哪個曾先生？”狄詠在房問。

“是我，子道啊，快起快起啊，老師急召！我到此來尋你，你可了不得了，你可是……唉……”

說話的是誰？

唐宋八大家，曾鞏曾子固。

狄詠一愣，這他媽……不好！

要倒霉！

“奴家為狄郎更……”葉一袖也知道急事來了，連忙從床上爬起來。

“別別別，我自穿，你起了就收拾東西，趕收拾好，某去去就來！”狄詠自己穿，那自又是三下五除二。

推開門，曾鞏一臉的著急擔憂，還說：“你呀……你這麼急作甚，便是過兩年也無妨啊！”

狄詠自然知道曾鞏說的啥事，這事傳這麼快，倒是意外。

回頭一想，昨日王世昌還回衙門取契，一應手續什麼的，豈能沒人知道？這一知道了，消息還藏得住？

爸爸不在家，還有個麻煩的老師。

這尼瑪……

算了，頭是一刀，頭也是一刀。

“師兄，走，便去死！”狄詠脯一拍，抬就走，回頭還吩咐：“得忠，你去多雇幾輛車，多帶弟兄來，裝車趕走，先去武道館。”

“哦哦……”楊得忠憨憨而答，他還沒搞清楚什麼事。

曾鞏一邊跟著狄詠，還一邊給狄詠出謀劃策：“子道啊，去了只管認罰，莫要多言，老師實在要問，你便說沒這事……”

;“子固兄，這事躲得住？”狄詠腳步也急，話語也急。

“躲一時是一時，久了氣也去了，便也罷了……”曾鞏說著，腦袋一想，卻又道：“要不把錢退回來？”

“子固兄，你真是個人才！”狄詠豎起一個大拇指，心中還吐槽，這他媽是人干的事？

曾鞏坐車來的，狄詠上車接著走。

到得門口，曾鞏下車立住，連連搖頭：“子道，我就不進去了，啊……不是師兄不幫你，我得過一個時辰之后再進去，待得老師氣消一些，如此才好出言幫襯！”

這是有經驗。

狄詠點著頭，反正來死，無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邁步進門。

“你這個不孝子，你這個豬狗……你這個浪玩意……一個青樓花魁，到底哪般好？啊！哪般好……”

曾鞏皺眉在門外站著，一邊搖頭一邊：“嘖嘖嘖……”

“老師，當真還好！”

這是狄詠的回答，一句話給曾鞏嚇愣了，這師弟……莫不是腦袋壞了？還敢這麼答？

老師炸了，拿起二十年沒用過的戒尺，噼里啪啦就是打呀！

“你……都了笑柄了……以后還如何相得親事？整個汴梁城的笑柄，大笑柄！老夫去衙門里，人人說起你來，便是一臉的笑！一擲千金啊一擲千金，沒出息，沒出息……你還不自知，你莫要放浪形骸，你……”

“老師，你也是年輕時候過來的，我這有甚麼教人笑的……”

“還敢，還敢頂！”

歐修徹底氣炸了，這麼看好的弟子，這麼好的前程，這麼好的樣貌，這麼好的才華，樣樣好，就是不知輕重，就是放浪形骸，就是不爭氣……

“老師，學生有一言，還請老師聽一聽……”戒尺打得是真不疼，比軍中脊仗可差遠了。

“你還有言？你還有什麼道理？君子之道，在德在行，這麼多年的書，你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歐修，另外一個唐宋八大家，正在打人。

“老師，事已至此，何不聽學生一言？”狄詠真有話說。

“你說，你說，你說破個天來與老夫聽聽……”歐修停了戒尺，又道：“你便是說不通，就趕去找王世昌，把錢退回來，把人還回去。你若不做，老夫便去尋王世昌，當真豈有此理，這個王世昌，好大膽，也不看看老夫是何人！”

此刻，歐修威盡顯，當了這麼多年的，卻也逃不出一個護犢子的心態，便是覺得自己弟子被人坑害了……

反正自家弟子自己知，好端端一個上進好年，不被人忽悠，不至于做這事，自家孩子學壞，那肯定都是別人帶的，王世昌必然就是罪魁禍首！

此時狄詠站直，躬一禮，表嚴正，開口：“老師，一擲千金買個花魁，這真算得什麼大錯嗎？”

“算！”歐修答著，卻又一想，錯肯定是錯的，但真要說什麼大錯，也不至于，就是德行被人笑，不外乎敗家之子，好之徒……

不過這名聲出去了，對一個讀書人而言，那也不好聽。

還是算大錯。

狄詠再開口：“老師，學生這軍漢武夫的狄家，給人提供一點茶余飯后的談資笑料，不好嗎？”

這話一出，歐修雙眼微張，看向了狄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