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吃白喝這種事,在各樓宇里,那真就是常有之事。
什麼人能在這種地方白吃白喝呢?
那自然就是有才名的人,不付錢可以,付一點別的東西也能當錢,比如填幾首牛的詞送給姑娘,那也能當飯錢。
如果你更加牛一些,不僅可以白吃白喝,說不定還能讓人家姑娘倒也不是不可以,故事里的杜十娘,那就是專業倒的。
又比如狄詠,如果不把葉一袖贖回去,十有八九葉一袖在狄詠上,那也基本都是倒。
狄詠還是有點守的人,鶯鶯燕燕一大堆,唱詞的,奏樂的,跳舞的,陪著說笑的。
但是狄詠,他給錢!
真的給!
雖然酒足飯飽狄詠就帶著劉幾走了,但是錢還是派人給樊樓送來的。
大概就因為是狄詠沒有填詞,所以心虛。
劉幾倒是填了好幾曲,他也是心虛,聽說要白嫖,劉幾是填了一曲又一曲,絞盡腦喝了一頓酒。
還沒有真正嫖到,酒足飯飽各自歸家了。
狄詠一回到家,馬義山就上門而來。
“大哥,有確鑿的消息了……”馬義山顯得有些激。
狄詠一聽這話,人立馬神了不:“什麼消息?”
“兗州有個皇甫淵的讀書人,最近一直在京中,與趙清貺來往頗多,這個皇甫淵還真不是一般人,他在家鄉帶人捕盜有功,但按照律例該是賞錢,但這廝考不得功名,想以此功得朝廷任用,奈何無門路,近來認識了趙清貺,便頻繁走……”
馬義山這消息打聽得還真清晰,哪里來的人,為什麼來,都一清二楚。
就是一個兗州的讀書人,想找門路當的事。
狄詠直接問道:“可使了錢?”
馬義山點頭:“使了,這皇甫淵不僅給了趙清貺錢財,連帶還給了宰相府幾個小吏錢財……”
狄詠笑了起來,這事吶,有趣。
不用多猜,大概就是道士趙清貺打著姐夫厐籍的名號,忽悠兗州來求的皇甫淵,皇甫淵還真就被忽悠了,給趙清貺送了錢。
這事吧,真說起來,十有八九與厐籍沒多大關系,厐籍就算貪錢,也不至于讓妹夫帶著幾個小吏去收,不可能做如此不縝的事。
但是這事吧……
誰又能說與厐籍沒有關系呢?
狄詠再問:“哪幾個小吏收了錢?可都清楚?”
馬義山點頭:“清楚,這般之事,自是好查探的,姓名,住址,小弟都已查探清楚。”
“此事做得甚好。”狄詠是真覺得馬義山這事辦得很好,又道:“往后這武道館的事,就都與你看管了,可要好生管理。”
給馬義山“升”了,有能力,自然要重用,有功就得賞。
馬義山大禮一拜:“大哥放心,若非大哥提攜,小弟還只是街邊相撲賣藝之輩,有得今日,皆是大哥抬舉,小弟自是肝腦涂地不在話下。”
狄詠也不多說矯之語,只道:“兄弟之間,不說二話,你自去,把尾理干凈,莫要讓人到時候查探到你這里了。”
;狄詠這話,多顯出幾分狠辣,這事涉及到宰相,宰相與宰相扳手腕那沒事,他們是神仙打架,但是萬萬不能涉及到狄詠,如今的狄詠,可還真沒有資格參與神仙打架的事。
所以一旦事開始了,到時候肯定也有人反向追查,必要防范,理尾……
其實就是殺人……
至于殺何人,馬義山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誰收了他的錢提供的消息,自然就殺誰,要把反向追查的線給斷了。
怎麼殺?
無憂里殺!殺完毀尸滅跡,尸首都找不到。
馬義山面帶狠厲,拱手躬:“大哥放心,定是無影無蹤。”
狄詠點點頭,要聽的就是這句“無影無蹤”,馬義山當真是個辦事的人才。
馬義山留下幾個名字與地址,去干活了,夜半三更,清風明月,殺人夜!
狄詠呼呼大睡一番,神清氣爽,起床去了那一座與梁適見面的雅筑小院。
一番好等,梁適姍姍來遲。
今日無酒宴,只有茶水。
梁適也不笑了,嚴肅非常,只問:“妥了?”
狄詠點頭:“妥了!”
“說說……”梁適左右一甩袖籠,再面對狄詠,他已沒有了以往的那種客氣。
這是梁適的自信,狄詠這種份,乃至狄家這種家門,在他看來,就是手中握著的鷹犬。
如今鷹犬已收,自是有對待鷹犬的態度。
大人虎變,《周易》這話還真沒錯,梁適已然如虎,他已然就要是天下士大夫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掌控全局,掌控一切。
狄詠此時覺自然不好,眉宇一皺一松,卻還是開口:“趙清貺收了兗州一個皇甫淵的錢,連帶一起收錢的還有幾個小吏。”
“哦,那個道士……證據在何?”梁適問著。
“只要知了此事,證據對于梁相公而言,豈是難事?”狄詠面帶微笑。
這事狄詠聰明就聰明在這里,知道事就夠了,狄詠不可能親自下場去找什麼證據,而是及時把尾斬斷。找確鑿證據這種事,一旦深,那就牽涉甚廣,到時候可不是狄詠想就能的了。
有人拿他當鷹犬,狄詠又豈能真是鷹犬?
梁適聞言,眼神一凜,看向了狄詠,慢慢開口:“無證無據,你卻說妥了?”
“相公容稟,下區區六品承旨,能打探到這個消息已然不易,實在無法查得實證。”狄詠如此說著,卻也符合常理,他手上既沒有哪個衙門的權力,又不是什麼監察史,上哪去弄證據?
但轉過頭來說,狄詠也不是真的沒有辦法弄到證據,比如綁架,比如殺人,比如再花大價錢……
甚至真要說狄詠沒有什麼衙門的權力可用嗎?那還真不是,楊得忠,昨天,剛剛因為出征有功,升任勾當皇城司公事,了皇城司主之一,連雷達都了親從軍一營指揮使。為這事,今日狄詠還有一場慶功大宴要赴。
但狄詠就是不做,不替梁適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