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怒，莫要怒……”曾鞏勸著拉著。

狄詠倒也借坡下驢，被曾鞏三兄弟拉著回到座位。

卻是對面晏幾道，忽然……一屁坐在座位上，捂著臉，哭了！語帶哭腔：“我爹都沒有打過我，他狄詠竟敢打我……”

如此之類的話語，晏幾道倒是說得喋喋不休，倒也有讓人同之意，也是這年，年歲真不大，本就是多愁善之人，委屈哭了也正常。

左右之人倒也有安的，就是沒人出來斥責狄詠。因為狄詠真占了理，誰都知道，之前樊樓里的那個趣事，晏幾道是真的主挑釁過狄詠，罵他丘八豎子什麼的……

有點尷尬，把一個半大年給打哭了，狄詠還得安一下晏幾道，只是換了個方式：“晏幾道，你要是個好男兒，今日之后，便是發圖強，來日從我這里把臉面找回去，莫要教人看輕了！”

說完話語，狄詠又起了，回頭看一眼，公主還在！

狄詠搖搖頭，對楊得忠一招手：“走，回！”

楊得忠起，隨著狄詠就往外走，司馬與曾鞏對視一眼，也是搖頭，起跟隨而出，今夜這事鬧得……

明日也不知傳什麼樣子，狄詠口出狂言？狄詠才高八斗？狄詠手打人？

狄詠……

好似狄詠今日是丟盡了臉？但又好似狄詠今日又真沒做什麼錯事？打人不對？但也算有可原！

狂妄不對？一曲《青玉案》，滿場聲！

那到底是什麼不對呢？

司馬在想，曾鞏也在想……

或者說，喝酒不對，喝多了，喝醉了……

反倒是劉幾，看狄詠，如看神佛，上散發著芒，一曲詞冠絕汴京，一掌說打就打，何等恣意瀟灑？

出門了！

狄詠站在樊樓門口等了等。

果然，福康公主趙徽也跟著出門了。

楊得忠連忙躲了躲，還拽了拽狄詠的角，示意著什麼。

狄詠早就發現了，待得公主從門口而過，他轉又進了樊樓，還故意高聲：“你們先回去，我今夜不走了！”

眾人也不知狄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只有狄詠看著公主殿下回頭打量自己，然后眉頭一蹙，出去了，左右小廝幾個，上車而走。

狄詠進門的腳步又停了，轉又出：“走走走，一起回家。”

曾鞏實在不解，問道：“子道啊，你今日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區區幾杯，真就喝醉了？”

“沒醉沒醉，以后再跟你解釋，我先回去了。”狄詠心中已然大喜，因為看到了公主蹙起的眉頭，便知今日豁出去的效果有了，婚姻危機終于解除了。

司馬還語重心長一語：“子道啊，往后當真不可如此行事，戒驕戒躁，以為修。”

司馬顯然心中還是覺得狄詠今日所為不妥，卻也實在找不出什麼真正的錯，唯有苦口婆心勸一句。

“君實兄，實屬無奈。”狄詠是真無奈，如此鋒芒畢，也非他真心所愿，不過倒也解氣，一曲詞倒滿場才俊，這種事還爽。

武夫門戶，狄詠總是下意識憋著勁要與這些大宋文人過不去。

;司馬倒也不知狄詠無奈什麼，卻也知狄詠應該所言非虛，唯有搖搖頭，忽然一禮：“子道啊，子固啊，諸位，此番算是道別了……”

這麼一說，狄詠倒是有點傷，他也知道，厐籍一倒，司馬就得出京了。

要說這厐籍，對司馬是真的好，好到什麼地步呢？厐籍貶，貶到哪里，就把司馬帶到哪里，厐籍到哪里當主，就把司馬帶到哪里當判，親兒子也不過如此了。

真要說起來，狄詠與厐籍也無仇無怨的，卻也是造化弄人。

司馬的道別酒，喝到一半就沒了，狄詠便道：“走，再尋一樓宇，接著吃酒！”

“如此也好！”司馬也不矯，真是道別，自然得不醉不歸。

司馬倒也真非一般人，他顯然到了局勢變化，這次政治斗爭，雖然還未到塵埃落定之時，司馬卻已先篤定厐籍要失勢，這種政治敏度，是非一般人能有。

眾人又尋下一地方接著吃酒。

街之上，一座車架正在往北，直奔皇城。車架之外，幾個小廝快步跟隨，人人佩刀，街邊還有許多行人若若現跟隨保護。

車架之，是那公主殿下與近侍宦梁懷吉。

公主開口問著：“懷吉，你覺得那狄詠怎麼樣？”

梁懷吉搖著頭：“回殿下，奴婢以為，那狄詠，跋扈得，肆意妄為，還風流無度，實非良人！”

梁懷吉此時顯然也搞懂了為什麼公主要如此關注這個狄詠。

“真的嗎？”公主還問呢。

梁懷吉見得公主一問，嚇了一跳，再看了看公主，連忙又道：“奴婢只是不解其中，許是說錯了，還得看殿下心中所想。”

“那詞，填得好不好？”公主問道。

梁懷吉也讀了不書，連連點頭：“好，實在是好！”

“那人，威武否？俊秀否？”

“威武，俊秀！”梁懷吉知道了，自己揣有差，重新調整一下。

“那打人，可……”

梁懷吉學會搶答了：“定是有，那狄承旨也說，三番五次才忍無可忍！”

“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他如何就敢怒起打人呢？還打的宰相之子！好生有膽氣！”趙徽說著話，又撐著頭，好似還在想剛才之事。又道：“罵人的士子多了去了，打人的文人，倒是第一次見。”

“他……他……”梁懷吉組織著語言，隨后又道：“他還上陣殺敵了，肯定還殺人！”

“當真？”趙徽眉目已展，興趣盎然。

“當真！殿下，可不當真嗎？肯定殺人！還殺了不！”梁懷吉說得煞有介事，他也是猜的，只聽說狄詠跟著狄青上陣領兵立了功。

聽到殺人，趙徽臉上卻并沒有懼怕的模樣，而是說道：“就是好……”

“這個……”這個什麼？這個得看公主喜歡不喜歡，如果喜歡嘛，那怎麼也找得到借口，如果不喜歡嘛，那肯定罪大惡極。

梁懷吉打量著公主殿下，想著該怎麼答，是幫著找借口呢？還是抨擊一頓罪大惡極呢？

卻聽公主又開口：“回宮，速速回宮，父皇還等著呢，莫要讓父皇著急了……”

正在為難的梁懷吉如蒙大赦，連忙開口催促車夫：“快些加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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