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程安北嗤笑了一聲：“做夢。”

這兩個字就像個垃圾一般，被他丟在了蘇珊的臉上。

蘇珊然大怒：“你瘋了！你知道你父親現在對你有多不滿意麼？！”

“那又如何？”程安北雙目猩紅，如地獄爬上來的修羅，雙眸冷沉狠，“虎毒不食子。”

一句虎毒不食子，讓蘇珊忽然如同洩氣的皮球一般乾癟下來。

原本還在齜牙咧，狐假虎威，可在這一刻，已經輸了。

的確，虎毒不食子。

程安北上留著的是程勝澤的……是顧曉笙的……

從來沒有贏過顧曉笙，的兒子程時域，也永遠贏不了程安北……

長子的份就如同一座大橋橫在他們面前，隔絕了所謂的權力的海岸。

但程安北還是放下了槍。

他始終抵在扳機上的手指，緩緩鬆開。

因為，他清楚，蘇珊做的出來那樣的事。

封殺一個一線演員，對蘇珊來說，很容易做到。

更何況，目前來看，程時域的價值，人氣，流量都是江知魚的好幾倍。

想要摧毀一個演員是很容易的，只需要傳出緋聞。

而同樣的事發生在男演員上，只會為一種娛樂質的笑談，沒有多人會真的對男演員失。

甚至會誇他風流。

相比之下，好不容易才紅起來的江知魚，更不能承輿論的力。

程時域背後有很多路可以選擇，江知魚只有一條路。

而姜心儀在這個世界上最在意的人……除了薄珩，就是江知魚了。

兩人關係很好，程安北一直都知道。

有時候，他甚至很謝江知魚的存在，很謝江知魚在他不在的時候陪在了姜心儀邊，給了姜心儀不的藉。

所以，程安北不能不管江知魚。

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讓蘇珊去傷害姜心儀的朋友。

心儀已經不在了，活著的人還要好好生活，這是他能為心儀做的最後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

於是，程安北那方才還充滿狠戾殺戮的眼神，逐漸恢復了所有人最悉的冷漠疏離。

他將自己的緒剋制下來後，丟開了槍。

蘇珊沒料到，程安北真會妥協。

又笑起來，笑裡的緒卻很複雜：“你果然是真的上了，上了一個死人！”

“給我閉。”程安北一掌垂在了櫃上，整個房間都傳出震天的響聲。

“你要的東西，我會給你。現在，給我滾出去。”程安北眼眸鋒芒畢，一字一句道。

“這就是你失敗的原因，程安北。”蘇珊大笑起來，朝著蘇晨勾勾手，等蘇晨回到邊，才看著程安北說，“你有肋。”

“而我沒有。”

剛從槍口逃的男人聽到蘇珊此話，臉蒼白。

而程安北勾冷笑了一聲，一句廢話都懶得和蘇珊說。

並不是所有生過孩子的人，都能被稱之為母親的。

更可笑的是，方才蘇珊說，沒有肋。

那就說明，自己的親生孩子，程時域，在眼裡，也不算什麼。

蘇珊是一個利己主義者，兒子不過是手裡的一顆棋子。

程家其實從來沒有虧待過蘇珊，以前條件不好，按理來說這樣的平凡人是不可能嫁高門的，可是因為懷孕了，程勝澤就把娶了回來。

給了妻子的份，帶出席各種重要的場合，人前給足了蘇珊面。

蘇珊再也不會過著挨凍的日子了，但還是懷恨在心。

看到蘇珊帶著一大堆人要離開，程安北淡漠：

“從今天開始，這些年裡我對你的忍，結束了。你背後做過什麼，你加註在我上的痛苦，我都會如數奉還，變本加厲。”

“是麼？”蘇珊頭都不回，“拭目以待！”

可是程勝澤的妻子，也是程安北名義上的母親。有什麼好怕的？！

蘇珊眼底充滿了濃濃的不屑，轉走了。

看到蘇珊手裡的皮鞭，躺在地上的小檸心有餘悸。

還好方才程總沒有跟那群人手，否則一旦開槍了，就沒辦法收場了。

而，也會被蘇珊待致死。

他們走後，薄蘭親眼目睹了程家鬥的這場鬧劇，切會到了，什麼做從森森白骨裡爬出來的掌權人。

這就是程安北。

比起這樣的危險，薄蘭忽然覺得，自己和母親不被薄家接的這些年，也不算什麼。

但痛苦是不能用來比較的，在上留下過的痕跡，都是傷疤。

“趕去找個醫生。”薄蘭對著樓下的傭人們喊，“給小檸和程總理一下傷口！”

經過剛才的對峙，程安北那包紮好的掌心又開始出。

他卻像沒有覺一樣，站在那，冷若冰霜。

“程總，我幫您止吧？”薄蘭走過來，手裡拿著醫藥箱，“我學過很多應急措施……”

“沒有必要。”程安北冷漠地打斷。

丟下這句話，程安北自己下了樓。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窗外的夕。

醫生已經來了，正在不遠給小檸理傷口，小檸的背上全都是皮帶打的痕跡。

而程安北的手還在不停地流，白紗布已經被全部浸溼。

他置若罔聞，怔怔地看著窗外，在想念姜心儀。

想聽姜心儀說話的念頭有一次如同狂風驟雨，將他裹挾。

讓他不過氣。

已經好幾天過去了，他還是沒有接姜心儀離開的事實，一想到姜心儀不在了，他的心臟就很痛。

見程安北眼底失去了芒，薄蘭和小檸都不敢擅自走過去和他說話。

程安北在這沙發上一坐就是一整夜，沒有閉眼。

“程總，我對不起你……”小檸趴在地上，匍匐著，道歉，“我當初跑去醫院見了姜小姐，我知道看過心理醫生，但是我……我沒有告訴你……”

事到如今，說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程安北看到小檸還沒好的傷疤，聲音一如既往地冰冷倨傲，但裡面還夾雜著一深深的無力：

“不怪你。”

“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手救。是我害死了……讓喪失了求生的意志……”

他說完，那雙佈滿的眼眶裡，只剩下悔恨和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