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相對，又心有靈犀般挪開。

    直到一行人簇擁著出了旋轉門，聲音漸漸遠去，消散，隔絕在落地窗外，司才重新執起筷子，夾了塊青筍放進裏細細地嚼。

    脆生生的口，緩解了焦慮。

    不過，孟鶴行臨走時悄然投來的一瞥，倒是被司捕捉個正著。

    無人看見的地方，他勾輕笑，略微朝頷首。

    這笑意，倒像是真心實意。

    此時已過十一點，夜深星繁。

    一桌人，就是汪奪和譚希多喝了點。

    隻不過，譚希要醉的更厲害，著酒杯時不時往裏灌，還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麽。

    司沒法子，隻能私下裏將麵前的酒換清水。

    飯局結束，商餘行先一步，去櫃臺結賬。

    回來時，卻一臉疑。

    司扶著醉意彌漫的譚希，視線掠過，問：“怎麽了？”

    商餘行攤手：“前臺說結過賬了，不知道誰買的單，我問，說不便，難不是結錯了？”

    剎那間，司忽然想到孟鶴行臨走時的那個眼神。

    斂著眉，不聲地將譚希的肩膀搭在自己肩膀上，轉道：“可能吧。”

    作為唯一一個沒有沾酒的幸存者，商餘行幫忙將汪奪扶進車，而後坐進駕駛座，目標直導酒店。

    抵達時已經是二十分鍾之後。

    這個點，大廳隻剩下在崗位堅守的前臺，還有做完清潔工作的人員。

    商餘行將汪奪送上去，丁暮等人也困得不行，跟著一起。

    譚希忍了一路，此時不管不顧地往洗手間的方向去，鑽進隔間。

    深夜，洗手間沒人。

    司就倚靠在門框上等。

    應燈忽明忽滅，無聲時幹脆漆黑一片。

    司怕人出不來，掐算著時間進去，任由譚希樹袋熊一樣掛在上，醉的徹底。

    沿著走廊往電梯的方向去，腳下是厚實的地毯，鋪就到連廊盡頭。

    踩上去，穩重厚實。

    無形中增添了幾分靜謐。

    司一手勾著懷中人的腰，默許將大半個子在自己上，發纏繞著，輕扯就生疼，小心將頭發捋到一邊。

    “子……你就選孟鶴行……他對你多好，而且……而且……他長的……是真他爹的帥……”

    醉鬼到現在還在想著下午給灌輸的那些話。

    司手勾著譚希，另隻手去按電梯，沒曾想，被懷裏人猛躥一下，撞到下頜，指尖和電梯鍵過，力道太大，一時間沒防備，兩人撞到牆麵上。

    肩膀的一疼。

    司拍了把譚希的胳膊，冷聲道：“以後再喝這樣，別指我管你。”

    “子啊，你怎麽跟葉之嶺一模一樣，不好不好……這樣……不好……”

    重新摁了電梯鍵。

    “子，我跟你說，找男人不能找事多的……”

    叮的一聲，電梯門應聲打開。

    司將譚希往電梯裏帶，抬眸時卻發現裏麵已經有了一道影。

    “你聽見沒有，也不能找老男人，不然你以後的幸福就了……唔……”

    譚希還在喋喋不休，司眼疾手快捂住的。

    但為時已晚，電梯男人眉宇間閃過一詫異，而後，便是忍著笑意的打量，顯然是聽見了剛才的話。

    司原本抬起的腳步退了，現在一點都不想乘這趟電梯。

    孟鶴行手替擋了電梯門，開口：“不進來？”

    “進進進，怎麽不進，快點……回去睡覺……子……”

    沒等司說話，譚希就掙開的手，順勢將人一拉，兩人進了電梯，和孟鶴行隔了個對角線的距離，他在裏側左邊，兩人就在門邊。

    偏生這醉鬼一點都不安生，攬著司肩膀，還直愣愣地往孟鶴行那邊看，時不時眼：“呦嗬，子，你老公唉，活的……”

    司：“……”

    現在真是後悔上了這趟電梯。

    數字不斷跳，電梯運行的聲音極其微弱，但在安靜的空間裏，一丁點聲音都能放大數倍。

    司怕出意外，特意死死摟著譚希的腰，知道喝醉了是什麽德行，提前做了防備。

    哪曾想，這人行被控製住了，上倒是越說越離譜。

    衝著孟鶴行的方向看了又看，然後對司說：“你給你老公買的袖扣呢……快……給他……趁這個機會……多好的機會……”

    司：“……”

    臉皮被扔在地上踩了又踩，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懷裏這個人。

    司清晰地聽見，後男人低低傳來一聲輕笑，餘中，孟鶴行手握拳，抵在角，眼角眉梢都是促狹。

    難得見他這副表，倒是與平日裏的姿態不符。

    忍了。

    司忽略那道灼熱的目，悄悄擰了譚希一把，示意閉。

    誰知，這家夥竟然痛。

    撇看：“子，你掐我幹什麽？”

    司忍無可忍：“閉，不然把你丟這。”

    譚希老實了。

    數字指到十二，門開了。

    司帶著譚希極速地出了門，連頭都沒敢回。

    好不容易將醉鬼放在床上，司累得癱了好一會兒。

    氣的手在譚希臉上掐了一把，看蹙眉輕，才放開。

    拎起手機一看，想死的心又回來了。

    孟鶴行發來了幾條消息，看完容，司將手機倒扣在床上，睜眼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

    無非是關心這兩天生活怎麽樣，演出順不順利。

    如果沒有最後一句詢問是不是真的給他準備了袖扣這個問題，到算是一場心平氣和的談話。

    司逐一回複了前幾個問題。

    指尖在鍵盤上打了又打，還是將組織好的語言一一刪除。

    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過去：“是準備了，不是袖扣，是書簽。”

    對麵很快回：【什麽都行，我都喜歡。】

    司盯著那八個字看了許久，眸暗湧，眉輕蹙在一起，一時間不知道回複什麽。

    【孟鶴行】：可以現在拿到嗎？

    現在？

    司看了一眼窗外，濃墨般的夜深重，旁邊譚希睡得正香。

    手機消息提示又響了一聲。

    【孟鶴行】：可以嗎，很想看。

    很難想象平日裏清冷疏離翻閱數億合同都不皺一下眉的孟鶴行竟然用這麽試探的語氣和一個人說話。

    著滿滿的請求。

    此時此刻，他確實放低了姿態，不願有任何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