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了散場，聞京銘倒是好脾氣地和葉之嶺握了手，平日裏多是一副懶散公子哥的模樣，但是到了這種場合，照樣能裝得一本正經。

    譚希問司要不要一起走，司考慮到和自己的住所是兩個方向，再加上葉之嶺好不容易有幾天休假，不去耽誤二人世界了，於是拒絕，準備個網約車回匯林南苑。

    幾人分兩撥，在飯店門口分別，譚希和葉之嶺的車就停在門口，方便，直接先走了。

    剩下孟鶴行三人。

    司翻開網約車界麵，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著，剛輸目的地，手機就被人從旁邊走。

    還維持著翻看手機的作，角淡抿，視線有一瞬間凝滯，目不由自主地往上抬，落在握著手機的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掌上。

    男人西裝革履，襯衫微敞開兩顆紐扣，袖口包裹著腕骨，指節冷白，眉眼深邃，將打車界麵退出，然後又將手機遞過來：“別打車了，送你。”

    孟鶴行沒給司開口說話的機會，等司機將車開到正門，直接拉開後座車門，靜靜地看著，目幽沉。

    司也沒客氣，到這地步了，也沒必要非要爭個高下，長一，就往後座的方向去。

    夜微涼，的手臂和都在外麵，帶起一陣栗。

    不遠有幾人簇擁而來，熙熙攘攘，邊走邊說笑著，倒是好不熱鬧。

    司還沒看清那些人是誰，車門就輕關上。

    過單向玻璃往外看，那幾人走近，才發現孟平和剛才那個人的影赫然醒目，像是與那幾人很的樣子。

    之前聽說過孟平在和宋家千金往的事，現在看來，之前在走廊上看不順眼的那位，原來就是宋家人。

    難怪如此囂張。

    司斂眉，指尖掐著掌心，視線落在車外的男人上。

    孟家和宋家向來沒什麽集，但是同在一個圈子裏，平日裏見麵的機會也不，不好直接撕破臉皮，孟鶴行和聞京銘不得不虛與委蛇。

    更何況，宋老爺子隔著老遠就住他們，縱使他們想當作沒看見，也不合時宜。

    隻站在原地，略微停了幾步，等人過來。

    汽車隻能開到這個位置，不論從哪走，這片都是必經之地。

    沒過幾分鍾，那邊簇擁著的眾人終於停在麵前。

    宋老爺子倒是先開了口：“孟總啊，今日這是趕巧了。”

    孟鶴行點頭致意，神未變，語調平淡：“宋老。”

    後麵跟著幾個宋家的叔伯，都是生意場上的一把好手，平日裏沒爭鋒相對，但是此時，跟在宋老爺子後，倒有幾分和諧融洽的意思。

    孟平和宋知言站在老爺子側，不作聲。

    宋老爺子視線掠過孟平，又落在孟鶴行上，捋著胡須笑道：“早知道孟總也在，倒不如一起湊個熱鬧了，反正都是一家人，早點坐在一起吃個飯，也算是討個好了。”

    冬城誰不知孟鶴行和孟平不和，全然沒有兄弟之誼，更別說是一家人了。

    如今，宋老爺子堂然皇之地提出來，無非隻有一種意圖，就是想借著孟平來惡心孟鶴行，同時也表明立場，宋家和孟平之間的淵源，可不是輕而易舉能斬斷的。

    但是，有想法是一回事，能付諸行又是另一回事，如今在大庭廣眾說出來，想來也是有了底牌，才能公然和孟鶴行囂，卻又有所顧忌。

    但是裏的波濤洶湧，卻沒法直接擺在明麵上。

    孟鶴行未聲，毫不影響，角輕勾起弧度，站在原地沒，隻冷淡開口：“一家人麽，還為時過早，之後出現什麽變數，誰也說不準，您說呢？”

    這話說的，是毫沒給對方留麵。

    孟鶴行連裝都不想裝，擺明了沒拿正眼看他，無視對方的挑釁。

    宋老爺子臉微變，但是很快又緩和過來，沉浮商場多年，到底是有幾分底氣，上說的客氣，心裏怎麽想就不知道了。

    到最後，還能若無其事地跟孟鶴行談，看著他們的車子消失在飯店門口，才收斂了神，目變得淩厲。

    宋知言見他臉不對，上前一步扶住老人的胳膊：“爺爺？”

    宋老爺子緩過神來，拍拍的手背，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孟平，眼神一瞇，緩慢開口：“孟鶴行這人，是不好對付。”

    ——

    庫裏南照常行駛在夜之中。

    聞京銘坐在副駕駛，扭過頭去看後座的兩個人，一個臉半側著看窗外，一個姿勢鬆散，視線沉沉落在前方，中間隔著一大塊距離，都能再塞下兩個人了。

    他無聲擰眉，心裏默默為兄弟的漫漫追妻路了一把汗，轉眼和孟鶴行眼神對上，對方眉頭微蹙，聲調沉緩：“你眼睛長後麵了？”

    “怎麽說話呢。”聞京銘著後腦勺笑，“問你個事。”

    孟鶴行下頜微抬，示意他說。

    “孟平這事，你家老爺子知道嗎？”

    孟鶴行指尖翻折著括的袖口，眸寡淡：“不清楚。”

    “按理說應該聽見風聲了吧？”聞京銘側著子問，“縱使老爺子不知道，那兩位應該也聽說了，孟平這麽招搖，帶那的出席公開場合，難免傳到他們耳朵裏。”

    孟鶴行沒接話，隻是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視線極其寒涼，不溫不火的態度，看起來似是對此事漠不關心。

    聞京銘自討沒趣，隻好停止話題，邁過子時，視線從一旁坐著的司上路過，暗給孟鶴行使了個眼。

    對方卻沒搭理。

    得，他也懶得再管。

    先將聞京銘送了回去，司機又繞路去匯林南苑。

    匯林南苑與和園是兩個方向，一來一回，繞路就遠了。

    司從車窗往外看，正好路過地鐵站，讓司機停車，企圖去開車門：“我在這下吧，匯林南苑小區外麵就是地鐵站，方便，也省得你繞路，來回浪費時間，天也不早了。”

    指尖剛到車鎖，還沒打開，就被傾過來的男人摁下。

    灼熱的呼吸縈繞在耳邊，帶著一氣流湧的息，孟鶴行的子半傾著，骨骼分明的指節握著的手腕，將人帶回來。

    “順路。”他吐出一句話，“我住星野湖。”

    司愣了下。

    孟鶴行名下房產眾多，得出名字的，就隻有和園一個，還是當時為了應付長輩設婚房的地方，知道他肯定不隻有一個落腳點，隻不過住在和園久了，懶得折騰。

    但是，現在他說住在星野湖。

    司之前並不知道，或者說，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去幹預對方在哪裏休息。

    收回手，沒再吭聲。

    孟鶴行重新坐回位置，讓林叔開車。

    ——

    孟氏的五十周年慶典照常舉行。

    得知消息的時候，司正聽人匯報查探出來的消息，關於林明森的。

    譚希從背後勾住的脖子，笑嘻嘻地將一塊薑糖塞進裏，和並排站著，將打聽過來的消息一腦的拋出來。

    “聽說孟氏找了紀疏雨還有其他幾個模特去撐場子，你說這真千金就是好，以後的資源還不手到擒來？”譚希唏噓，“父兄都出，還有個這麽厲害的堂兄，背靠大樹好乘涼，紀疏雨什麽命啊，長得漂亮，能力也強，親生家庭這麽豪橫，厲害哦。”

    司掛了電話，斂眉道：“以前也是靠自己闖出來的，孟家給不了所有，起碼沒被認回去之前，過得也不好。”

    “哎，我還聽說了一個小道消息。”譚希賊八卦，笑得眼睛都彎了，“聽說紀疏雨以前談過，在老家的時候，後來分了，據說那男的長得帥慘了。”

    司對這些不興趣，但聽見這麽說，也不免有幾分好奇，眼眸微抬：“你從哪得來的消息，路子多。”

    “那可不是，告訴你，姐當年是報錯專業了，我要去當記者，誰能贏過我？”

    司搖搖頭，沒說話。

    譚希：“聽張蘊免說，他們樂隊最近在冬城有一場演出，能待個幾天。”

    提起他，司這個不記人的子也有幾分印象，主要是張蘊免比丁暮他們還要外向，讓人想忘都難。

    聞言，司下意識問了一句：“你和他還有聯係？”

    當時加了好友，不過那些人一直在列表裏躺，從來沒聊過天。

    沒想到，譚希和張蘊免還有聯絡。

    譚希應了一聲：“偶爾聊幾句。”

    司點點頭，看著手機裏發來的信息，指尖翻著，眼神微凜，神一下子變了。

    “怎麽？”譚希湊過來看，目及屏幕上的幾張照片，盡管隻拍到一個模糊的側臉 還是能一眼認出來，“這是……關錚。”

    繼續往下看，將對方發給司的幾則消息都讀個遍，驚訝道：“這是幾個意思，關錚和你都在查這個人，難道關叔當時去世，跟這個人有關？還有，關錚不是失憶了嗎，這到底怎麽回事？”

    司的肩膀被譚希勾住，對方的作帶了一急切，語調自然上揚，迫切想知道真相的模樣，頗有幾分著急。

    司拍拍的手臂，簡短地將事告知。

    “也就是說他是故意的？”譚希震驚，“不是，關錚在搞什麽？別說是不是司棟幹的，就算是他幹的，跟你有什麽關係？他這麽分不清的嘛？”

    譚希剛得知這個消息，難免言辭有些激，一時間替司抱起不平：“那現在你怎麽辦？”

    司了支煙，塞裏，想去找打火機，又歎了口氣，將煙放下，指尖著煙，吐出來一句話：“能怎麽辦，走一步看一步，而且，他不是分不清，他是故意的，我總覺關錚不對勁兒，他還有事瞞著我。”

    “他不說我們自己查啊！”

    司眼神微凜：“沒用，警方那邊刻意瞞。”

    “我去問他，我就不信了，他忍心讓你麵對這些事。”

    “希子。”司出聲，“沒用的，他不會說。”

    要是會說，一開始也不會瞞了。

    譚希也知道為難，任誰見這事，都是難以抉擇的兩難境地，忍不住罵了司棟好幾句，到頭來，反倒是比司氣得更狠，還要司反過來安。

    這頭兩人說著話，樂隊工作室的門卻被人打開，接著一連串腳步聲就奔湧過來，後麵響起汪奪激的聲音。

    “大家都過來，宣布個好消息。”

    此時工作室隻有譚希和司二人，另幾個人聽見靜，從隔壁探出腦袋，丁暮一臉八卦地問：“什麽好消息啊，汪哥，難不我的架子鼓回來了？”

    巡演之前，汪奪答應過，回來把該換的該修的都整理一遍，眼下款項還沒下來，丁暮幾人眼等了好幾天，此時聽見說好消息，就往這方麵想。

    汪奪笑：“出息，就記得你那架子鼓了。”

    這意思，是比款項還要令人激的消息。

    池川和衛向風也沒猶豫，推搡著從休息室走出來，好幾雙眼睛都注視著汪奪，就等著他宣布。

    一時間，工作室一片寂靜。

    汪奪拍了拍手，清了清嗓子：“那什麽，孟氏慶典，除了模特組，還邀請我們了，公司就我們兩組的人有資格去，你說驚不驚喜。”

    池川問：“參加這個有錢拿嗎？”

    “出息。”汪奪斥責，“孟氏還能白嫖你？再說了，孟氏的慶典，來往的都是大人，都是們平時接不到的大老板，都是資源，你懂不懂？你們這幾個小崽子，眼放長遠一點行不行。”

    汪奪點點手，指著司和譚希說：“多向你們姐和希姐學學，瞧人家多淡定。”

    丁暮和衛向風幾人繼續和汪奪掰扯，沒人注意這邊，譚希衝司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搖搖頭沒說話。

    臨下班時，司難得接到了孟晉州的電話，不知道對方從哪弄來的號碼，猶豫幾秒，還是接通了。

    那邊傳來男人沉重無奈的聲音。

    司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對方吐出來的幾句話驚到了，掛了電話，驅車往孟晉州給的地址去。

    正逢下班，路上堵車。

    司趕慢趕，抵達目的地時，庭院外已經停了好幾輛車

    隔著玻璃往裏看，燈火輝煌，照出一片通明，冷乍泄，就像月一般清遠疏淡。

    司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指尖微微一。

    推門進去，客廳裏兩個男人一站一坐，醫生模樣的兩個人正在和孟晉州說著話，聽見推門聲，眾人眼睛都往這邊看。

    孟鶴行原本坐著，眉宇間盡顯戾氣，見到，竟然有幾分詫異，看了一眼孟晉州，而後起往這邊來，在麵前站定，音變得溫：“他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