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舟順勢在床邊坐下，反手握住沈枝溪的手。

    “你醒了，覺怎麽樣，頭還暈不暈，傷口疼不疼？”

    沈枝熹搖頭，也不管他眼睛看不見。

    眼下，隻覺得後怕。

    前麵在深山裏的時候，腦子暈乎說了好多話，現在回想隻覺得冷汗直流，還好沒說什麽暴的話，不然可就完了。

    那會兒腦子不清楚，說的話做下的事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上自己的，月下親吻那一幕再浮現了出來。

    還有唐舟和說的那些話。

    唐舟說對他好，他願意和結連理。

    當時聽著隻覺在夢裏，這下回想起來，卻莫名心驚跳。

    “你…”雙手握住唐舟，又做起戲來，“你之前說要娶我，是真的，還是我做夢時夢到的？”

    唐舟緩緩手到的額頭，了。

    “蛇毒腦，傻了不？我說的話，你全當是夢話？”

    “我隻是想確認一下，我怕……”

    “別怕。”唐舟收回手，又拍了拍的手背，“你原本定好了後日要和……那就不改了，後日，我們婚。”

    “後日。”

    沈枝熹有些激，激這一日終於要來了。

    “就後日。”

    沈枝熹因為喜悅說不出話，唐舟卻有些恍惚，心上一跳，眸也暗了下去，緩緩道：“我倒是忘了，我隻說要娶你卻沒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我如今無分文，上帶傷眼睛還瞎了，你……”

    “我願意。”

    沈枝熹坐起來，勾住他的脖子抱著他，在他的耳邊說：“唐舟，我願意的，我隻是怕你覺得委屈。”

    “不委屈。”

    唐舟回抱住，用了些力。

    “我不委屈。”他又強調一遍。

    “那就好。”沈枝熹枕在他的肩上，目向窗外，喃喃自語般也重複了一遍，“不委屈就好。”

    *

    休息了一日，沈枝熹的腳傷已經好的差不多。

    大早，出了門。

    明日婚，總要準備些東西。

    一回沈府，崔媽媽就念叨了過來，“祖宗，你也知道回來了，你可知道現在外麵的人都在說你什麽？”

    沈枝熹眼都沒抬，低頭細細吃著碗中的燕窩。

    “還能是什麽，無非是說我有了新歡拋棄了秦沐，說我朝三暮四水楊花，除了這些，還有呢？”

    “還有？你還想有些什麽？”

    “別張，我心中有數。”

    “你心中有數，我可……”

    “崔媽媽，一定要在我高興的時候說這些糟心事嗎？明日，我就要徹底得到唐舟了，喜事當頭，提那些人幹什麽。對了，崔媽媽你要幫我準備兩套喜服，為避免唐舟懷疑要做的糙一些，料子也不能用的太好，還有喜燭，桂圓蓮子紅棗這些，對，還有喜酒。”

    “又不是真的婚，你……”

    沈枝熹抬眸瞥了崔媽媽一眼，雖不是真的婚也得做樣子，左右日後也不會再和什麽人親，就當……就當真的嫁給過唐舟一次了。

    正說話，聽見外頭傳話進來。

    “小姐，方姑娘來了。”

    眼一跳，放下勺子隻覺得掃興的很。

    方就是秦沐的那個表妹。

    “小姐，要讓進來嗎？”鴛鴦問。

    沈枝熹將燕窩推遠，起往外間去，“來都來了，今日不見，明日後日也會再來，看看要說些什麽。”

    不時，方被帶了進來。

    沈枝熹搖著扇子靠坐在搖椅上，上下打量著眼前人。

    方是有幾分姿的，不算傾國傾城的大人，卻也有小家碧玉的俏，就是著打扮太樸素了些，可就是這些，也都是當初沈枝熹好心送給的。

    剛來的時候，穿著一的布麻，比沈枝熹在竹林小屋穿的還差。

    看在秦沐的麵子上，沈枝熹給置辦了好些東西，而沒要什麽貴重的，隻挑些樸素簡單的首飾服，當時真是被騙了，竟覺得安分。

    “沈小姐，表哥已經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了，你能不能去看一看表哥？”

    說話的語調輕輕，聽著總覺得楚楚可憐的。

    沈枝熹不接話，隻問：“方姑娘呢，你到我家鋪子上做活也有段時日了，可適應？”

    見答非所問，方擰著眉要哭出來的樣子。

    “沈小姐，難道你真的像外麵說的那樣，看上月京城的公子哥兒要棄了表哥了？”

    “若真的是呢？”沈枝熹笑看著。

    “你…”方眼睛紅了，朝前一步拔高音量說：“你如此嫌貧富，有了更好的立馬就回頭把從小一起長大的人給拋棄了，難道就不怕被人說閑話嗎？”

    沈枝熹挑起眼尾，諷笑，“你都不怕，我怕什麽？”

    “我？我怎麽了？”方即將要落淚的樣子。

    “你跟秦沐孤男寡卻時時出雙對，難道就不怕別人說閑話？”

    “你別胡說！”方眼裏的淚珠大顆大顆往下墜，真被沈枝熹給欺負了一般，“我跟表哥清清白白的，你別汙蔑我們，你自己水楊花自然看誰都髒。”

    被指著鼻子罵，沈枝熹也變了臉。

    “你別忘了，你如今吃的用的住的，包括每月幾兩銀子的工錢都是我給你的。你不知恩還上門來罵我，方，外頭的狗，我給它幾塊，它都知道衝我搖尾。”

    “我…我……”

    方臉發紅，眼淚落得更急。

    “我隻是心疼我表哥，他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也念了你半個月，我隻是來請求你能去看一眼我表哥而已。”

    “好啊，既然你心疼你表哥，那你就回去吧，日後也不用來鋪子裏做事了，回去好好照顧你表哥。還有，我給你置辦的那套院子離你表哥家太遠，不方便你走照看，你就住到你表哥家去照顧他，院子，我先收回來了。”

    “你……”

    “崔媽媽，送出去並人告訴底下鋪子裏的掌櫃，再著人去收院子，把方姑娘送到秦沐家去。”

    “是。”

    方麵發慌不肯走，許是沒想到沈枝熹釜底薪這麽狠，院子被收回去住到秦沐家去，不就坐實和秦沐關係不清白嗎，外人會怎麽看？

    “沈小姐，不是這樣的，不是……”

    崔媽媽也見煩，力氣大，幾下就將連拖帶拉拽了出去。

    “氣死我了。”鴛鴦站在沈枝熹邊上罵，氣得直氣，“哭什麽呀，莫名其妙上來掉眼淚，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姐你怎麽了呢！”

    “哭什麽？”

    沈枝熹放下搖扇，坐直子。

    “哭我若真的不要秦沐了，那秦沐奪我家財的計劃也就落了空，秦沐沒了富貴前途，日後又能拿什麽供過好日子？”

    一聽，鴛鴦更氣，“不要臉。”

    沈枝熹起了走到門前，看著方漸漸被帶遠的影呼出一氣道：“算了，明日大喜，可不能讓這樣的人壞了我的好心，回頭我再慢慢算賬。明晚房花燭，離我的孩子到來的時候越來越近了。”

    *

    臨近傍晚，沈枝熹兩人回了竹林小屋。

    開車簾子去瞧，遠遠就瞧見唐舟站在籬笆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