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不咱們進屋吧？”

    鴛鴦坐在小板凳上，搖著扇子給沈枝熹扇風。

    沈枝熹沒回話，又抓了一顆葡萄，全是剝完皮的，水汪汪的跟綠琉璃似的，送口中後又用小桌上的帕子一手。甜在口中開，甜的眉眼上翹，了又在靠椅上找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

    “小姐，你今日吃了許多葡萄了，吃太多也是不行，得克製一些，要不一會兒崔媽媽過來又要罵了。”

    沈枝熹還是不說話，閉上眼回味葡萄的甜味。

    許久。

    沈枝熹又再拈了一顆葡萄，卻不是往自己裏送，而是遞向鴛鴦，隻是仍閉著眼睛，一派慵懶之道：“你要是不想說不要在我這兒待著了，一會兒說這個一會兒說那個，就是不說重點，我聽著也累，讓我自己躺會兒。”

    “啊？”鴛鴦瞪大眼睛，怯怯接過葡萄問：“小姐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你有什麽心思全在臉上寫著，還用猜？”

    沈枝熹歎了氣，睜開眼坐直子。

    片刻後，側目著鴛鴦問：“城門口的懸賞被揭掉了？”

    鴛鴦一聽，眼睛睜的更圓。

    剛想問是怎麽知道的，沈枝熹又再開了口問說：“揭了之後，沒有再回去？”

    “小…小姐。”鴛鴦驚訝的有些結，吸了口氣定了定神，“小姐你是怎麽知道的，難道有別人告訴你了？不過不對呀，唐舟的事除了我和崔媽媽，沒有別人知道，崔媽媽肯定是不會說的，而且就是讓我不要告訴你怕你費神無法好好養胎的。”

    話落，又不見沈枝熹回話。

    坐在靠椅上，目向遠沉默許久。

    良久，才出聲。

    “也就是說，唐舟已經被找到了。”

    接榜騙賞的人很多，而每回發現是假的，很快就會有新的告示被回去，這次既然沒有，那便說明唐舟就是已經被找到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又問。

    “回小姐，已經是六天前的事了。”

    “六天，都六天了。”沈枝熹轉頭又抓了一顆葡萄往裏送，慢慢嚼下後再道：“也就是說，唐舟現在也在雁州城，那咱們可得小心了。你和崔媽媽近日也不要太頻繁出門，尤其是你，唐舟之前眼睛恢複時是見過你的樣子的。雖然他的眼睛應該是還沒複明的，但就怕個萬一。還有那日去竹屋演戲的家丁以及推竹屋的那一批，切莫要把話說明白了，若竹屋的事了半點，我殺了他們。”

    鴛鴦心裏一陣咯噔，聽沈枝熹的話可以不是開玩笑的。

    “小姐你放心吧，他們都是府裏簽了死契的，他們的命便是府衙門也管不了，全在小姐您一人的手裏，他們不敢。”

    沈枝熹低下頭，微微鎖眉，心裏還在盤算著什麽，怕還有。

    最後，回頭向屋中。

    “那盆鈴蘭花，收起來放箱子裏吧。”

    鴛鴦跟著往後看，麵不忍回道：“小姐，其實也不必如此的，他還能衝到咱們家裏來不？而且，或許他現在都已經被接回月京城了。”

    “不會。”

    沈枝熹起回屋，一麵又道：“他傷的重，不適合長途跋涉，況且眼下他應該也不會走，他定是要想方設法的調查我們的下落的。”

    邁進門檻前，又頓了頓，口中的話變了呢喃。

    “查吧，好好的查。”

    話落，兀自笑了一笑。

    接著又回頭笑看著鴛鴦，繼續說：“等他查過劉員外，查出雁州本就沒有過什麽擺胭脂攤子的白鈴蘭，等他回過神，等他心死了，那時他就會走的。”

    進了門，走去梳妝桌前將鈴蘭木花捧了起來。

    這木，並非是什麽好的木頭。

    不過就是山裏最普通的一段柴火木，也不純，好些地方都泛著黃，可它就是好看，怎麽看都讓人心喜。回頭再上油、塗之後會更好看，也能防蛀，可以保存的更久。

    “把那個箱子拿下來吧。”

    回頭指著櫃上麵的紅木箱子，對鴛鴦說。

    鴛鴦應了一聲，搬過凳子並踩上去將箱子拖下來擺在地上。

    開了箱，沈枝熹便親手將它放了進去。

    上鎖之後，鴛鴦又再將箱子回去，“小姐這下可放心了？”

    沈枝熹沒答話，卻放鬆的吐出一氣。

    “現在就隻等著唐舟離開後，我們就真的可以過上舒心的日子了。”鴛鴦從凳上下來，不知道想到什麽，笑著的麵容驟然一變，“就是秦沐那個狗賊讓他跑了真是可惡，隻有一個方被關在牢裏，過幾天也就要放出來了……”

    看沈枝熹板了臉，又立馬住了。

    “我錯了小姐，我不該提他的，晦氣死了。”

    *

    楊知府下了堂，匆匆趕往唐舟的住。

    站在門口敲了門卻不見屋有回應，可沒得到允許，他又不敢擅自開門闖進去。可唐舟沒讓他走，他更不敢離開，隻能唯唯諾諾等在門外。

    其實唐舟早就聽到了，隻是他現在沒有心思見楊知府，也不想說話。

    手心裏握著的布袋子上，有兩明顯的意。

    那是，被滴落下來的淚給打的。

    不過不是現在，這會他的臉上早已經沒了淚，隻剩下麻木，毫無生氣一點兒表也沒有。本不理會楊知府，可又忽的眼一抬想到什麽，還是楊聲把楊知府了進來。

    楊知府誠惶誠恐進了門，恭敬的衝唐舟彎腰行禮。

    “下楊州知府楊正威，見過國舅大人。”

    唐舟將布袋子藏在袖下，側坐著並未正麵對向楊正威，亦是遲遲不說話，不怒自威的模樣讓對麵的人發了滿頭大汗。

    現在，楊正威算是明白早前他兒為什麽說害怕這國舅爺了。

    不多時，地麵上就砸落了好幾滴汗珠。

    他撐不住，噗通跪下認錯道：“國舅大人息怒，小所犯的事，下已經聽說了，下不敢辯駁也必定會狠狠責罰小，國舅大人莫要再氣傷了子。”

    “那便罰吧。”

    唐舟了眼皮，並非他刻意施威迫楊正威，他隻是還沒從衛鴻帶來的消息中回過神來，是楊正威自己心虛，還沒等唐舟發話就自己頂不住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