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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著水榭後的一條石板路,商等人緩緩來到後山,在池邊石墩上坐了會兒，忽道：「傅母，你還記得那年我在鄉野小屋中生重病的事麼若不是你盡心照料,恐怕此時,我墳塋上早已青草沒膝了。Google搜索」

  阿苧一愣,笑道：「公子福大命大,自會逢兇化吉,我怎敢居功。」

  商著池塘邊的垂柳：「傅母還是老樣子,多一句話都不說,多一點好也不要。你興許不知道，那個時候,我不知道父母兄弟長什麼樣，什麼，傅母是這世上我唯一能相信的人了。」

  阿苧心酸,聲道：「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大人君和幾位公子多麼疼你啊。」

  「是呀。」商自言自語，「這些年,就跟做了場夢似的。一個月來我總是睡個不休,就是想著會不會一日我醒來,發覺真是一場夢呢唉，誰知無論何時醒來，還在老地方。」

  阿苧毫不明白，只是勸道：「公子累的狠了,又睡的太久，人就有些迷糊了。」  前往st🎇o.co🍑m閱讀本書完整容;

  商自嘲一笑，轉過頭來：「傅母，我恐怕一輩子都不能原宥大母了。」

  「啊」阿苧原本看孩這陣子日漸豁達，以為形有所緩和，不防聽見這話。

  商補充道：「我也不會有意跟過不去，只是，有些做錯的事，是永遠改不回來的。傅母，你別怪我。」

  阿苧嘆道：「公子了那許多罪，我怎會責怪你。」

  「以前，阿母總說我上有戾氣，我不服，不過現在想想，也對。」商笑道。

  阿苧猶豫：「君，君早已後悔了，如今對你」

  「傅母不必說了，阿母的心意我懂。我不會再記掛這些了。從今往後，我不會一直記著誰厭憎我，誰對不起我，有氣當場就出了，不能老憋著。」

  阿苧欣道：「公子能這麼想就太好了。」

  商喃喃自語：「相反，我要記著誰喜歡我，誰待我好只要想到這些人，我活的就有底氣了。人啊，還是應該多想好的事，傅母，我說的對不對」清澈的池水泛起粼粼波，幽幽的晃到臉上，也仿佛照了心底。;

  朝廷大政方略既出，一道道命令便魚貫發下去，該平叛平叛，該安安。

  太子請旨出戰，皇帝欣然同意，然後下令在兗州陳留郡設立總理大營，督管征戰與恤，監察各地度田令的施行況。不人心中亮，這是皇帝給太子攢功勞來了，於是大家十分配合的微笑鼓掌，還紛紛表示願意有錢出錢有人出人。

  商不免慨，其實當年皇老伯也這樣栽培過東海王，群臣可是勸阻的勸阻撇的撇還不是因為如今的太子不好惹，不但辦事利索，脾氣比辦事更利索，哪個敢給他暗中下絆子，保證給你收拾的明明白白一塵不染。

  商還沒收拾好行囊，太子已經領著浩浩的衛隊與儀仗出了城門，一路東去。

  程姎捧著肚子去送隨太子同行的丈夫，回來就傳八卦，說開拔典儀上，太子和皇后兩臉不耐煩，皇帝與太子府的良娣侍妾們傷不舍。

  眾人哈哈大笑。

  程姎不無擔憂：「阿嘉膽子小，又不善弓馬，不會有事吧。」;

  商安道：「你放心，太子殿下有多妥當，他就有多妥當。你別不樂意，這趟差事定是陛下看在班家人丁凋零的份上，特意照顧班小侯的，不然你看別人搶不搶」

  程姎長長吁氣：「這倒也是。聽阿嘉說，太子先去兗州大營籌劃，隨後幾路軍隊會前後趕到，嗯，兗州如今風平浪靜，應當無事。」

  程母既已病癒，兒自然得陸續離去，程詠與萬頌兩對夫婦率先走，隨後是程止，原本程承也想儘快回白鹿山，誰知妻子被診出孕，蕭夫人便堅持留下青蓯夫人，程承捨不得與妻子分別，於是每日都在學業與之間糾結猶豫。

  這幾日程始忙的腳不沾地，好不容易徵集好軍隊，又得隨韓大將軍往司州以西幾個郡去。好消息是此去一路與程止同行，如此程始便可護送程止夫婦回到任上，壞消息是，就在他們啟程那日得到快馬傳信，程止上司的那位郡太守被民投石砸中腦門，昏死過去，由於郡丞此前已經重傷不醒，於是郡太守按照規程，在掙扎著昏過去前，任命郡最大最富庶的縣城太守代替他守衛百姓也就是程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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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叔父不會又要升了吧。」商都眼紅豬頭叔父的運氣了。

  程宮表示他可以卜一卦看看那郡太守會不會死，結果差點被蕭夫人揍。

  蕭夫人拎著程止的耳朵叮囑了好半天，大致意思是絕不可以表現出半分期待升的意思，反而要比十全大孝子還積極的服侍在郡太守的病床前。

  桑夫人笑瞇瞇道：「姒婦放心，除了料理公務，我讓子顧睡都睡到郡太守榻前去。」

  程止捂著耳朵一臉苦。

  又過數日，商收拾好行囊車馬，整頓好衛隊府兵，程宮也算好了日子時辰，就在他倆要啟程的前一日，宮裡忽然來人宣陛見。商趕掉懶懶散散的襜褕，換上皇老伯喜歡的端莊曲裾才敢進宮，一番轉折，商在長秋宮西門外的漢白玉長階上找到了皇帝。

  皇帝坐在石階上，斜乜著：「才放出去一個來月，骨頭就又松垮了，這裳多久沒穿了，摺痕都未熨平。」

  商尷尬的跪在下方石階上：「那那臥床休養，起繁瑣，何必磋磨好裳呢」;

  「如此說來，朕還得嘉獎你了。」

  「妾不敢」商連忙道。

  「敢，這宮裡沒幾件事是你不敢的。」皇老伯笑的鬍鬚都飛起幾，「神諳喪儀後，老五就啟程就藩去了。那日回來，皇后忽然說宮裡好生寂靜，以前還有你和老五打架，如今一個個都要走了」

  商趕辯解：「妾哪敢毆打皇子，只是五皇子心寬厚，妾斗膽跟他鬧著玩，鬧著玩的」

  「行了，你別巧言令了，不過老五也不肯認就是了。好好一個大丈夫，不被你一個小娘子著打，真是把朕的臉都丟盡了是以朕也不願認。」皇帝幽幽道。

  商呵呵乾笑。

  皇帝著西面方向發怔許久，久到商覺膝蓋跪疼了，老頭子總算開口了：「你別跪了，也坐下唉，商，朕這一生，是否做錯了許多事。」

  商一愣，這才發現皇帝的是永安宮方向，知道他想起了宣太后，一時黯然。

  「陛下怎麼說這樣的話。」道。;

  皇帝道：「朕一生戎馬，暮年回首，才發覺許多人因朕的緣故死了。子晟的父親，二妹，神諳，還有許許多多越是淡泊無，心地善良之人，越是死的早。」

  商沉片刻，聲道：「陛下請勿妄自菲薄，當年天下大，生靈塗炭，若不是陛下力挽狂瀾，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陛下之所以會作如是想，正是因為陛下心懷善意，始終顧念旁人。不論是宣娘娘，還是妾，抑或是滿朝文武，天下臣民，妾敢指天誓日的說一句能遇上陛下這樣寬厚的君主，都是我等的福氣。」

  皇帝聽孩語氣認真無比，失笑道：「說的好，是以朕治理天下還算不錯了。」

  「何止不錯，如今天下太平呃」商想到外面還有反抗度田令的武裝叛，有些難以措辭，「總之，如今國泰民安，休養生息，都是陛下的功勞」

  皇帝狀似無意道：「嗯，既然如此，那你究竟在懼怕什麼」

  商愣住：「懼怕妾懼怕什麼，妾沒有懼怕啊，有時妾還嫌自己太大膽了呢。」

  「不，你只是看著膽大包天，實則如履薄冰。」皇帝似是什麼都看明白了，「朕來問你，如今天下太平，你生於殷實人家，父母雙全，手足友一無生死之憂，二無寒之患，你為何總是懼怕自己會有不測」;

  商如遭雷擊。

  皇帝循循緩聲，繼續說道：「你明明與子晟投意合，可你總是想著留條後路，子晟又不是心盲無知，是以你們才老是吵架」他頓了頓，苦笑道，「自然，你留條後路也對，那豎子後來闖禍，還是多虧了你。可是如今呢你遲遲未決，是不是還在懼怕。」

  商全發寒，捧著胳膊呆坐一旁：「我，我，妾」

  皇帝神溫和，毫無威勢：「既然你有幸生於太平治世，又無家累，如今更是有人有錢，為何還要這樣驚懼，對自己的心上人也顧慮重重。難得一世為人，若總是瞻前顧後，會錯失許多人的風景。」

  商開始冒冷汗了，像被捉住看答案的孩一般說不出話。

  皇帝嘆道：「這世上能朕敬佩之人不足一掌之數，皇后算一個。」

  商疑的看他。

  「朕與神諳，這輩子都被命數推著走，事到臨頭，起事也罷，婚也好，由不得你不答應，可是阿姮不一樣。當初朕擔心了委屈會後悔怨懟，可卻說，並非人人都能遇到心之人，若遇上了，千萬別放手，寧肯傷痛一生，也好過後悔一世。自己選的路，哪怕歲月磨礪，風霜侵襲，也絕不後悔。」;

  商傾羨道：「這的確是皇后娘娘會說的話。不過」頑皮一笑，「陛下，您是在自誇麼。自誇皇后娘娘對您傾心不悔，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手。」

  皇帝莞爾一笑，無奈道：「行了，你也該回去了，是明早啟程吧。」商連忙答是，皇帝繼續道，「神諳說的對，你雖為子，卻比尋常男子還要倔強，朕也不迫你，總之，你想嫁誰就嫁誰，大路朝天，自己挑一條罷。」

  商拜倒告退，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看見皇老伯猶如一位午後曬的悠閒老人，正雙手負背目送自己。

  皇帝朝揮揮手：「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商心中激，再次作揖後才離去。

  次日一早，三路人馬分別前後出城而去。

  張擅眼看著前頭肅穆騎馬的俊青年，低聲問：「主公怎麼悶悶不樂啊。」

  梁邱飛湊過去咬耳朵：「昨日主公提議小君同行，小君回絕了。」

  「我們順路麼」張擅疑。;

  「稍微繞些路不就順了嘛。」

  張擅嘆道：「小君也真是，就算做不夫妻，也不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嘛」

  梁邱飛深以為然。

  霍不疑緩緩舉起右手，梁邱起看見，高聲大喝：「啟程」

  第五從窗口覷著坐在車的袁慎，輕聲問一旁的僮兒：「你家大公子怎麼不高興啊。」

  那僮兒咬耳朵：「昨日公子去程家提議同行，程小娘子婉拒了。」

  「我們順路麼。」第五疑。

  「稍稍繞些路不就順了嘛。」

  第五嘆道：「要說我在程家也住了段日子，程家上下都是和善仁義之輩，怎麼程小娘子這般心如鐵石，就算做不夫妻，也可以當做老友往來嘛。」

  僮兒不敢答話。

  閉目養神的袁慎摘下腰間玉玨，敲了敲車壁，然後袁家府兵首領高喊一聲：「啟程」

  程宮趴在車窗上，對車外一騎裝英姿颯爽的胞妹道：「好端端的，你為何不悅。」;

  「關你什麼事」

  程宮竊笑：「我知道，昨日下午霍袁兩家都送了信來，誒誒，信上都說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