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似曾相識的聲音,商口而出:「王延姬你是王延姬」
一名秀致端莊的華服婦緩緩出現在小石窗後,容貌淡然清麗,正是六年未見的王延姬,已故樓家二公子樓犇之妻
幾名侍衛尚不明白,但霍袁程三人立刻全明白了。袁慎與商一時呆若木,霍不疑飛快的思索逃生之法,然後回頭向梁邱飛使了個眼。
袁慎從山後走出來,口氣翻滾:「王延姬這些,所有一切,你籌劃了多久」
王延姬盯著他們三人,冷冷道:「就從亡夫樓子唯自刎那刻起。」在心中,李闊顯然不算的丈夫。;
霍不疑肅道:「樓經夫婦是你殺的」
王延姬道:「不錯。那賤人是我派人假扮盜賊截殺的,三刀六個,慢慢放咽氣的。樓經那個偽君子,我買通他邊服侍之人下的毒可惜公孫憲怕馬腳,不肯將他毒死張氏的毒藥借給我,只好讓樓經死的舒坦些了。」
商不敢置信:「為了給樓犇報仇,你不但勾結公孫憲,還是嫁給嫁給李闊還有樓縭你怕認出你,所以才裝的病弱,不肯多現人前偶有幾次出門赴宴都讓婢假扮」
「不錯。」王延姬毫不否認。
商腦門脹:「對了,還有駱濟通,難道也是你殺的你殺做什麼,你想殺的是我啊不對,我殺我做什麼,又不是我害死樓犇的」
王延姬雙目赤紅,厲聲道:「你敢說與你毫無相干子唯驚采絕艷,可恨樓經夫婦嫉賢妒能,制他。他迫不得已,鋌而走險,你們卻死死咬住,不肯放過他」
商被怨毒的眼神嚇的後退一步,霍不疑道:「堅持追查樓犇的是我,比對樓犇筆跡的是袁侍中,的確與商不相干。」
商沒好氣的拍了他一下,霍不疑趁機往側面踉蹌數步,離開王延姬的視線範圍,然後迅速將腰囊給剛躲到柱後的梁邱飛僅僅一瞬,他又站回到商邊。;
商瞳孔一,依舊維持著那副嗔的樣子,其餘侍衛恍若未見,而袁慎忙著氣急敗壞,是真的沒注意到。
「樓犇栽贓嫁禍,欺君罔上,屠戮銅牛縣令滿門,死有餘辜」袁慎憤恨道,「你為了這麼一個人倒行逆施,莫非不管你王家滿門的死活了」
王延姬平靜道:「子唯是忠臣良將也好,臣賊子也罷,他死後位列仙班也好,下十八層地獄也罷他都是我最最心的人,是我的,我的命。你們害死了他,讓我生不如死。不論你們有多大的權勢,我都要一個個算帳。」
「你,你」袁慎氣的氣結,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自己這輩子與深似海至死不渝的人犯沖他氣的差點站不住,只好撐著一旁的宮柱氣。
商與霍不疑對視一眼,明白此時需要拖延時間。
霍不疑先問:「李闊也和你一道圖謀不軌」
王延姬不屑道:「他只是個易怒好騙的蠢貨,梁無忌嚴厲執行度田令,讓他老大不高興,我與田朔稍稍攛掇幾句,他就怒不可遏,什麼都肯了。」
商提高聲音:「不對,樓犇死於六年前,公孫憲安置兒子卻是十幾年前的事,難道他能未卜先知」
王延姬驕傲道:「子唯遊廣闊,消息四通八達,他早就探知公孫憲將兒子送至中原,本想留到朝廷征蜀時要挾公孫憲,便可立下大功,誰知哼哼」;
商疑:「既然樓公子知道朝廷數年後會征蜀,那時再好好立功也一樣啊。」
「你知道什麼」王延姬尖聲道,「子唯心高氣傲,不願給人做馬前卒。他雖預知朝廷數年後必將征蜀,但苦於沒有權勢,無法施展手段才華,這才提前設局,想在朝堂中謀得一席之地」
「好好好,你家郎婿天縱英才,滿朝文武都有眼不識金鑲玉行不行。」商無奈道,「我心中有一疑,那公孫憲究竟是如何將兒子弄進田家堡的,請夫人不吝賜教。」
王延姬冷笑一聲:「這有何難。田家老堡主有個出卑賤的外室,數年後衰馳,老堡主就不大去見們母子了。後來那外室之子病故,公孫憲便將自己差不多大的兒子頂替過去。那外室早已失寵,生怕死了兒子自己更沒出路,就答應養育田朔。」
「起先,公孫憲只想給兒子找個穩妥的藏,不過當八年前陛下平定隴西,公孫憲就知道朝廷一統天下之勢已,蜀中必不可保,便讓田老堡主的兒子們一個個因故亡。等老堡主最後一子墜馬而死,就不得不接回那外室之子了。對,就是田朔。」
「這田家也太倒霉了」商咋舌,「那駱濟通又是怎麼死的」
王延姬忽然一笑:「我知道你們想要拖延時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這座地下宮殿是先秦匠人所建,構造厚實,每一層都覆有兩尺厚的石板,而你們適才滾下來的通道已被巨石封死,外面的人馬想進來說也要挖掘半日。」;
商有些不信,霍不疑卻道:「不錯。這座地宮高約五六丈,可我們適才滾落下來的高度,十餘丈不止。如我所料不錯,我們頭頂上還有一層地宮,是也不是」
王延姬掌贊道:「不愧你年紀輕輕便能位列重臣,果然名不虛傳不錯,我們如今在地下宮殿的第二層,上面還有一座三倍於此大小的宏偉殿宇。」
霍不疑眼中一閃:「三倍這麼大的地方,加上此,都能容納一千多人了罷。」
王延姬大笑:「你猜的不錯,五百名死士,一千名壯勇都是公孫憲多年豢養的心腹,原本是他們父子東山再起的本錢」
「這些人都去哪兒了」霍不疑上前一步。
王延姬淡淡道:「你們死前,我會說的。」
這時商聞到一淡淡火油味,循著氣味去找,覺殿宇東北部的穹頂上,倒懸著一座小小的玄武雕像,不知何時它口中出個拇指大的小口子,緩緩流出濃稠的黑。
袁慎也看見了,驚道:「你想燒死我們」
王延姬笑的暢快:「你們放心,這火油得流一陣,我們還能說一陣話。」
「早知要命喪於此,好歹讓我先了了娘娘的願啊」商無力的靠著宮柱,一臉半真半假的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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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延姬冷聲道:「你該多謝宣太后,若不是薨逝的及時,死的就是你大母了。」
商一愣:「什,什麼,這與我大母有何相干。」
王延姬緩緩道:「霍袁二人,一個位高權重,重兵環繞,一個出貴重,前呼後擁,我該如何找他們報仇呢只有從你上下手,以你為餌,不愁他倆不來。可你不是在深宮中,就躲在家裡,我無從下手。但若是你大母過世,到時我買通幾個儒生唱唱高調,攛掇你們全家扶棺回鄉盡孝,路上不就有機會了誰知」
「誰知宣娘娘先薨逝了。」商傻呆呆的,「還留下願讓我去家鄉,然後我大母就病癒了。」難怪程母那麼好的,說病就病,連兒都回床前了,又說好就好了,「好厲害的算計,我都有些敬佩你了。」
王延姬道:「我派人從樓縭打聽到你的行程,原本也是打算等你回程時,途徑姚縣再手,到時慢慢炮製你,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快意的笑起來,「不過這樣更好,你們三個如今都在我手中,任我殺刮」
「既然天遂人意,不如我個慈悲。」王延姬一臉殘忍的笑意,「程商,你們三人中我願意放出一個。你說,我放誰好呢」
商嘆息,不會吧,這麼老的招數「放誰都行啊。」意興闌珊。;
王延姬冷下臉:「你可想好了,待會兒我一聲令下,這座殿宇立一片火海,你們都會活活燒死」
商微笑道:「我說的是真話。你若放掉我,霍大人必然高興,你若放掉霍大人,那我就心滿意足了,你若放掉袁公子,那我與霍大人就生死一無論怎樣,都很好啊,你看著辦吧。」
袁慎抬頭,沒好氣的歪了歪角。
霍不疑輕笑出聲,也只有孩這樣頑皮聰慧,才能將這等為難的生死抉擇變個笑話。
商轉頭,甜笑著邀功:「我說的對吧。」
「對。」霍不疑的頭,滿眼寵溺,「你說的話從沒不對的。」
王延姬一計不,面罩寒霜:「好,那我換個說法。若我要你殺一人,換取另一人活命,你會選誰」
袁慎立刻席地坐下了廢話,孩當然不會選他,不然自己就不會被退親了五年心力付諸流水啊,想起來就心疼好吧,自己也算會過一場真了。
霍不疑垂睫而站,一手扶著宮柱,另一手稍稍。
商似乎想都沒想:「自然是霍大人。」
王延姬有些意外:「你倒是薄,也不怕袁公子難過。」
「袁公子是我好友,自從退親後,我原打算過個二三十年再見他的。托夫人的福,我這麼快又見了他,還因為急著知道他的安危,將霍大人拖下了水我以為,如此已算是盡摯友的分了。」;
王延姬一時語塞。
商平靜道,「不過嘛,人總有遠近親疏,我若知道這裡有夫人的陷阱,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霍大人跟著來的。」
霍不疑含笑看,仿佛全都放出喜悅的彩。
王延姬看他們意纏綿,愈憤怒:「你」
「你說夠了麼」霍不疑冷冷的打斷,「你若說夠了,就讓我說兩句,你看看我說的對也不對。待我說完,夫人差不多就能點火了。」
王延姬看火油流下來在地面上形的面積,冷哼一聲。
「夫人適才說人算不如天算,這話不錯。可夫人算計的再周祥,卻不料想接二連三的遇到意外。」霍不疑雙手負背,步履穩健的走前幾步。
「第一個意外是袁侍中。夫人沒想到他誤打誤撞的到田家屋堡,為免打草驚蛇,壞了你們的大計,你就用計將袁慎一行深林,不聲不響的圍殲之。」
袁慎側過臉去,不讓別人看見他臉上的淚水。
「第二個意外是駱濟通。這個意外更為致命,直接打了夫人的計劃若是駱濟通得逞,要麼商死在駱濟通手中,夫人就無法拿商捕我了;要麼是商逃,但是了驚弓之鳥,就此躲回安國郡或州牧的治所,等事查清後再啟程。」;
「這時夫人聽說我也來了,於是一不做二不休,讓田朔派出蜀中死士,趁夜屠滅駱濟通一行人,還刻意留下公孫氏餘孽的痕跡。我心生疑竇,自然會循著蹤跡一路跟來姚縣。」
王延姬冷笑連連,一言不。但商看神,猜霍不疑應是說中了。
「整件事的幕後主使就是你與田朔兩人,不過你們二人目的不同。你為的是報仇雪恨,需要公孫憲父子的人脈與勢力。田朔為的是攪翻天地,渾水魚,他需要你替他謀劃尤其是公孫憲死後,田朔沒了主心骨。之後,你們引蜀郡守將史新叛,煽地方豪強反抗度田令,伺機謀害太子,一環環扣,真是好算計」霍不疑道。
王延姬冷冷道:「我可沒說過要謀害太子,這都是你自己猜的。」
霍不疑不在意的笑了笑:「你適才說,原本打算商回程時途徑姚縣再手,到時可以慢慢炮製你憑什麼慢慢炮製。若不見了,樓垚必然會四求助,不說陛下和娘娘,就是梁州牧與曲夫人也不會袖手旁觀,到時你的底細必然會被翻出來。」
「你那麼說,是因為屆時豫州已是一片局。什麼局能讓梁州牧也自顧不暇」霍不疑盯著王延姬的神,「太子邊有人給你們通風報信吧。」;
王延姬膛起伏,面變幻:「我不知道」
「起初我也疑,你們如何能夠引太子轂,後來我想明白了其實沒那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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